第163章 月夜花朝
好容易从那阴凄凄的灵堂里出来,澜煜也睡下了。
原想着能歇口气,没料到一来便摊上这档子事。
这可不是没事找事,紧赶着让他使唤来了么?
萧曼有些暗悔。
早知如此,便不用牵着心进来瞧瞧了。
她心里不快意,可望着他眉间的红印子,不自禁地又暗生恻然。
把这些事没日没夜的都交给他,也实在太过辛苦了,两个人瞧总归能快些,反正大殓要到明晨天亮,早点归置完,应该都能得空歇一歇。
这般想想便释然了。
可她现下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刚到司礼监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丫头,当下先搬了把椅子放在案头,见他仍是不抬眼,也没有丝毫不悦的意思,便不客气地拿两块糕垫了垫肚子,又给自己倒了盏茶搁在旁边。
「头疼得厉害,药不是又用完了吧?」萧曼拿过一份奏本翻开,嘴上闲话似的问着。
秦恪先是没应,将手上的奏本丢回原处,又取了一份在面前摊开,干声道:「有又怎样?平时用着还成,真要到了疼得厉害的时候,那玩意儿也不顶事。」
他语声带着些哑,言罢还轻咳了两下。
她顿手一惊,这听着便是实火内盛,肝肺失调的症状,似乎还有点寒邪入体,可若单只是舒解了头痛,那药绝不至无用。
萧曼正想探个脉,他身子却忽然向后一仰,疲累似的阖目靠在了椅背上。
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便是叫人过去服侍的意思。大模大样的,莫说开口,就连眼神示意都省了,那副作弄了人还一脸理所应当的神色,瞧着当真可恶。
但不管怎么着,可他头疼热燥的症毕竟是真的。
萧曼没奈何,轻叹了口气,只好搁手放下那份奏本册子,起身走到他背后,抬手抚上那同他脸色一样白皙如玉的后颈。
除了施针以外,她还从不曾主动碰触过这个人,指尖甫一搭上去便是一颤,不由自主地便想起那晚雨地里的尴尬,只觉和他这般挨近,那颗心便忍不住怦然起来,怎么也定不下来。
她向后撤了撤身子,稳稳神,把手重新搭上去,立时便试出他体内火气溢出肤表的微燥。
在内官监拘禁了那么久,刚出来便赶上皇帝晏驾,乱了心绪,如今大丧期间事务繁杂,偏偏每日还要料理这些堆积如山的奏章,千头万绪,林林总总,不着急上火才怪。
萧曼又暗叹了一声,拇指探探地往上移,认准颈上发际五分处的天柱穴,照着两浅一深的手法按压。
堪堪只按了几下,他便将头微向前搭,颈子继续向后靠,像是被捏到了快意处,不自禁地就往上凑。
她自然知道此法有效,手上缓缓加力,渐渐变为五浅两深,又拿指节在穴位外沿顶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