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一帘疏雨
人声蓦起,像是从后面园廊里传来的。
虽不甚响,离得却近,只听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那明目张胆的问话,便如炸雷一般,穿云破雾地直戳进耳中,连脑袋里也是嗡嗡的。
提心吊胆的谨慎又谨慎,紧盯着眼前的事,哪里想到「要命」的这下竟是不经意间从斜刺里捅来的,压根就避无可避,防不胜防。
萧曼暗悔自己心软失策,情知不能再让她们再说出半个字来了。
正要出声,便听案上「匡」的一响,澜煜已扔下那副精美的铠甲,快步奔了过去。
萧曼赶忙去拉,却被扬手甩开,眼睁睁瞧着他奔到了窗下。
「那还能有假么?」另一名宫人在外应了声,「你忘了那次先帝下旨命锦衣卫将他擒了,还关在内官监足有一个月么,为的便是这个。」
先前那宫人「哦」了一声,又疑惑问:「可后来不是又放了么,莫非查了不实?」
「那谁知道?我瞧多半不是不实,许是他权势太大,太子夺宫起事那回,京畿各位调动便是他所为,要不然哪会那么巧,先叫太子护卫司的人轻而易举占了奉天殿,外面的军马却打不进来,再加上提领着东厂,这么大的权势,先帝也怕逼得狗急跳墙,反咬人一口。我听说,太子妃殿下发引那日根本就没入陵,人泡在护城河甬桥下,被发现的时候,脸都没法看了,脖子也是断的,哪是自缢的样儿?」
「啧,啧,下手真是狠,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害人,真是可怜。」
「嘘,小声些!这话叫人听见,咱们两个可都是死。」
「对,对,不说了。走,上我那屋吃糕去。」
语声戛然而止,细碎的脚步也随之远了。
这短短几句话实在骇人听闻,萧曼没听秦恪提起过太子妃那时的情形,虽然不明真假,也听得怔怔发愣,心下一片寒凉,等再想阻止时,已然来不及了。
她定了下神,再看澜煜时,那孩子低垂着头,默然不语,脸上不见悲伤,却是从未见过的木然呆滞。
这样子比发狠更叫人忧心害怕。
萧曼知道他不是个只管无理取闹,人云亦云的孩子,但这番言之凿凿的话实在太过动人心魄,不由得不信,就算是一面之词,在他心里也已成了秦恪难以抹去的罪证。
「陛下……不过是两个奴婢瞎嚼舌头而已,陛下不必理会,回头自有人处置。」
萧曼蹲下身来,在那幼小的背上轻抚,蓦然发觉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上下眼睑也在不停地抽跳着。
这么小的孩子,即便心中不喜,最多也是表面上踢打哭闹,像这般沉闷闷的发狠劲,显然是已恨到极点了。
她只觉方才那两句话全是隔靴搔痒,别说劝,就连听恐怕都没听进去,要不赶紧说开了,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陛下听奴婢……」
萧曼才刚开口说了几个字,澜煜忽然一挥手,将她推了个趔趄,脚下不稳,竟跌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