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觉疼痛,只是一愣,却见那孩子瞧也不瞧过来,扭身便走,连方才爱不释手的铠甲都不顾了,头也不回的便出了厅。
「陛下!」
萧曼爬起来紧跟出去,追上他想拉住,就看坤宁宫的内侍宫人已在殿门处列队恭送,先前那奉御引人正要到里面收拾贡品。
这时候她不敢太着行迹,比手示意了一下,叫他们不必跟着,回头再把东西送过去,自己趋步跟出门,到抬舆前,想伸手抱他上去,却又被澜煜拂开,只能眼瞅着他一个人略显吃力地爬到团垫上,把帐幔一撩,将自己遮了个严实。
萧曼又是尴尬又是难受,心下更是焦急,别看他现下不出声,回头那股火气还不知要怎么发泄出来。
更要紧的是,闹到这个地步,秦恪这一关该怎么过?
她心下黯然无奈,在谢氏面前还能随机应变,这会子实在没了主意,只得吩咐起驾回宫。
一道按原路出景运门,到养心殿,院内一片井然,积雪已清扫一空,却反倒少了几分生气。
澜煜撩开帐幔,仍不叫萧曼扶,自己跳下来,「噌噌」上了玉阶,当头便冲着迎上前的内侍大声问:「秦恪呢,秦恪在哪里?」
谁也没见过这位皇帝小祖宗如此疾言厉色,而且还是叫平素最爱黏着的秦恪,不自禁都吃了一惊。
先前还好好的,怎么去了一趟坤宁宫就变了脸?
众内侍面面相觑,一时都愣住了,只有带班领头的那个先朝萧曼望了一眼,这才上前呵腰张着缺了两颗门牙的嘴应道:「回陛下,二祖宗见过南直隶布政使徐大人之后,又有要事,半个时辰前已回司礼监了。」
「我……朕还没发话,谁让他走的!」
澜煜咬牙一哼,稚嫩的脸上竟盈起不怒自威的气势:「叫他回来见朕,现在就去!」
那内侍被童音的尖声吓得一哆嗦,愣在那里有些发懵,眼见澜煜拂袖而去,一个人快步进了殿,赶忙转向萧曼,苦着脸道:「秦少监,这……您看……」
「这还看什么,陛下说叫能不叫么?」萧曼撇了下唇,叹口气,稍稍侧过去,「快去吧,等督主来了,先叫我瞧着,可别就这么去见陛下。」
这般藏藏掖掖的,显然事情不小。
那内侍哪敢多问,连声应了,便分派人去司礼监传话。
萧曼暗忖就这么等人来,叫他一人去撑不是个法子,想了想,还是迈步入殿,沿通廊回到寝阁,刚到外厅,就看里间房门紧闭,两个内侍站在那里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她挥挥手叫人下去,上前扣门叫了一声,里面却不应,刚推开两指来宽的一条缝隙,就听里面发狠地叫道:「除了秦恪,谁也不许进来!秦祯也是!」
她顿了下手,只得又将门掩了,在外头柔声劝慰,却没听澜煜再应一句。
萧曼束手无策,只能住了口,默然站了半晌,秦恪也不见来,越想越觉心神不宁。
她放心不下,又转了出去,刚出寝阁,就听通廊间传来流云般辨不清快慢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