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澄扭头。
哥哥就站在离她的对角线领域,白衬衫的纽扣重新扣得一丝不苟,看起来是那样的规矩体统,但这刻,隔着大半场地,他举起了那一顶被她摔飞的蓝鸭舌,微微俯下头,轻吻帽顶那一粒坦桑石。
他凤眼勾魂夺魄,粼粼生波望着她。
稚澄想到哈佛大狗里,哥哥纽扣全解,雪地坦露,也像这一颗坦桑石,被她宝贝般咬在嘴里。
战力9999999
稚澄双手插进额头的发际线,将湿的、黏在脸上的头发往后拨开,她吐了一口燥热的气流,再度露出她锐利偏浓的猫系眼眉。
“哥哥的身体由我来守护”
“谁想脱他衣服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我稚澄纯爱战神今夜带头冲锋”
顾屿之又好气又好笑。
这小孩子的性格还是半点都没变。
他既是心动于她这一颗汹汹燃烧的小太阳,又愈发妒恨小太阳燃烧的是别人,复杂的情绪激荡之间,让他嘴巴愈发毒辣,“你冲哪里冲老子嘴里差不多”
而就在眨眼的瞬间,他的掌中之物再度被夺。
闪电降临。
“嘭”
篮球条框发出嘎吱的可怜叫声,稚澄手腕凶狠压落,整个人彻底悬空起来,挂在篮球筐边,她穿了件水蓝色的牛仔夹克,早就湿得不行,随着她的爆冲,露出里头的迷彩色紧身小背心,以及线条凌厉干净的马甲线。
8:1。
野蛮劈扣。
8:3。
跳步上篮。
8:7。
后仰跳投。
8:88:98:10
运动暴君天赋觉醒,下半场被稚澄杀得片甲不留。
全场安静如鸡。
随着最后一颗橘球咣咣砸落在白桦树的光滑地板上
胜负已分。
顾屿之心跳得厉害,他直勾勾盯着稚澄,却发现她第一时间转头去寻找那一道高挑身影。
他如鲠在喉。
顾屿之双手交叉抓住球衣尾部,暴力掀脱,迎来全场惊呼。
稚澄正要去新欢哥哥面前邀功呢,冷不防被一道黑影砸中。
什么人竟敢暗算朕
她愤怒扒开暗器,竟然是一件橙红无袖球衣。湿得能拧出水来,搞得她满手都滴答答,黏糊糊的。
全是顾屿之那一股腥膻浓烈的野狗味儿。
其实恋爱那会儿,稚澄跟人在一起不到三天就后悔了,顾屿之体毛多,体味也重,又是运动员,每天都有大量的训练,稚澄每次被他夹在胸肌里,都会被熏得快要升天。因而她发誓下一任一定要找个香喷喷的,体息清淡的。
她顿时没好气,“你是不是有病,卧槽”
那野狗开始当面解开短裤抽绳。
“你干嘛”
她暴风赶到,想也不想,双手提紧他的短裤边缘。
“裸奔啊。”
顾屿之是狼狗浓颜,五官其实很凶,眼圈微红起来更泛开一种阴森的欲感,他冰冷且讥诮,“反正你都有新欢了,还为他一夜学会了打篮球,可见是真爱无疑,你还管老子的死活吗松开老子今夜造福全人类”
“”
稚澄没好气,“我那是气话你没听出来吗我才不要我前男友造福全人类”
顾屿之暴怒的神经刹那被安抚,他低下头,眼圈红得更浓烈了。
“那你跟老子回家过夜就今晚”
他最恨的就是自己闹什么狗脾气,把她给作没了,现在强敌出现,他恨不得用一切的狠招留住她。
话题跳跃得这么快的吗
没等稚澄想好回答方式,视野里斜出一只冷青手腕。
“下辈子想去吧。”
哥哥嗓音含笑,牵住稚澄的手,睡凤眼剪开柔情的水波,“你今晚不是要跟哥哥过夜吗不想上苏州了”
稚澄被勾引得七荤八素,晕乎乎跟着人走了。
顾屿之骂了一声操。
他在背后吼。
“你走试试老子脱了真脱了啊”
班斐捧着一捆粉黛乱子草,冲着稚澄温柔道,“别回头,哥哥也可以给你看的。”
稚澄高高兴兴昂了声。
俩人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北体大,因为经过一座自助饮料贩卖机前,他被这小泥猴儿推到旁边的镂空长条铁椅。
她抱了好几瓶大白梨汽水回来,像一支支半透明的大绿棒子。
班斐
给他开瓢吗
稚澄蹲在哥哥的脚边,将他的裤管捋到膝盖,显露出那一块狰狞的淤青,她心疼得直抽气,捧着他伤口亲了又亲,“哥哥疼不疼呀我给你冰敷哈”
说着就上大绿棒子。
膝盖泛起丝丝缕缕的凉意,与疼痛交缠着,班斐却凝视着她下颌的那一道伤口,结痂了,还没脱落,暗红的一道油彩。
从礼花广场他就看见了它。
他从不过问她的伤势,甚至是有意忽略她。
而他,只是摔了一跤,却被她心疼得跟什么似的。
脸颊的奶膘洋溢着年少的稚嫩与热忱,却傻得像个往陷阱里撞的狍子,她甚至不知道那一层薄荷叶跟杨梅底下,其实是尖锐的碎玻璃跟木刺,谎言与虚伪轻易刺穿她的真心,让她腐烂在他这片潮湿的玫瑰泥沼里。于是猎人支着腮,轻轻地笑,“哇,不会吧。”
“哥哥运气不错,真的遇到了一个圣光普渡的小救世主。”
稚澄
稚澄迷茫抬眸,撞进了一片玫瑰色的沉暗泥沼里。
哥哥好像变了副模样。
他没有白昼里的斯文优雅,眉眼松弛,斜靠在铁艺长椅上,从她的角度仰看,那优越的下颌骨多了一些盛气凌人的散漫,“然后呢。”
“你要怎么救我。”
稚澄赶紧放下大绿棒子,双手捧着他的脸,额头贴着试了试体温,她自言自语,“这也没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班斐近得窥见她那丝毛般茸茸的长睫,琥珀色的猫瞳清澈见底。
他与她鼻尖磨着,“那,哥哥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很久以前,有个困在瓶子的魔鬼,它许愿说,第一百年内解救它的勇士,它要赏赐他金银珠宝,第二百年内解救它的勇士,它要给予他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第三百年,是长寿不死的秘籍然后一千年过去了,有缘人终于到来,解救了魔鬼。”
睡凤眼掠过一丝血絮,掩埋着某种恶意,“你说有缘人将会从魔鬼手上得到什么呢”
稚澄沉思。
“魔鬼非常感激,异常感激,特别感激,决定给有缘人生了四胞胎,帮助她家族开枝散叶,然后征服全世界”她感叹,“真是个有情有义又能生的魔鬼,爱了爱了。”
班斐“”
稚澄听完了故事,又蹲了下去,滚动大冰棒子给他勤快冰敷。
这么白的肌肤,就该被她啜到发红发肿,怎么能有其他的外物伤口呢
稚澄内心春潮泛滥。
却不想下一刻,哥哥成了温柔又残酷的魔鬼,他对她说,“分手吧,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
稚澄
她啊了一声,本能就回,“咱们谈了吗”
不就是摸摸抱抱亲亲黏黏糊糊了些吗,他还没答应她的告白啊。
她恋爱仪式感很重的
班斐“。”
你真6。
班斐耐心耗尽,他把她的手跟冰棒子拨了下来,盖好裤管,“没谈是再好不过了,我约了人,失陪。”
他甚至当着她的面删掉了她的头像,“以后别联系了。”
纵横情场多年,抽身向来不拖泥带水。
稚澄
她后知后觉,终于发现。
“你删我什么意思啊”
班斐侧过脸,被夜色模糊了双眼,“你想的那个意思,你太小了,不是哥哥爱吃的那款,再见。”
这爸爸还能忍
“嘭呲”
大白梨汽水被她盛怒摔在地上,绿冰棒子溅开清凉的、甜丝丝的水汽。
“嘭”
班斐被人屈膝顶在了那一架自助贩卖机前,玻璃面,蓝绿光管交织,衬得那脸庞愈发白冷惑人,他垂眸看着她,水洗复古的牛仔外套早就爆开了半边,迷彩背心浸透着奶腥的汗味,颈侧那一团青绿色的小蟹脚因为生气急速蠕动,显出几分骇人的凶相。
恨不得下一刻就要将他吞吃入腹。
“姓梁的你敢玩爸爸”
在光线的淋瀑下,她的猫瞳眯成了危险的竖瞳。
“怎么。”
“这么舍不得跟哥哥分开”
班斐往后仰着颈,眸底浮动着一个荒唐艳丽的梦境,稚澄望进去,依稀看到了那坏掉的动物尸体,濡染血腥的皮毛,以及一处开到糜烂的玫瑰,那种黑暗阴郁的猩红色调,让他的皮肤血液里都带了点香腥气。
他慢慢掀开她的迷彩背心,长指爬了进去。
“那要不要哥哥,要打个分手炮补偿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