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大抵就是奴役即自由,无知即力量,真理即谎言……”]
[“咱真是不得不钦佩云海上下的那些家伙,因为他们什么都说得出来,什么都做得出来……”]
[“最妙的是,他们还什么都能解释,没有他们解释不了的……”]
[“谁让咱老是低估他们的脸皮,就像他们老是低估咱的脑子……”]
[乱军的老谋士谈笑风生,只有混迹其中的阳子坐立不安。]
谁比谁高明?谁又比谁傻多少?
谁比谁傻多少!
奴隶制比封建制落后,封建制比民主制落后,这在蓬莱是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但是蓬莱的小学生,会有造福庆国大众的能力吗?
正确动听的废话说出来,有益是偶然,有害才是必然,因为在她身边,能接受那些言论的人实在太少了。但是,一味思念乐俊是於事无补的,乐俊要学成归国尽心尽力,没理由陪她在庆搞革新。
只有足够理想化的聪明人,才能接受那些言论吧。不巧的是,金波宫里最聪明最宽和最善解人意的人,塚宰浩瀚,偏偏是位实干家。
假如阳子不是历史考试得高分的中学生,假如她是吉田松阴或陈独秀,或许还有可能用充分的论据有力的论证来说服这位实干家,进而说服更多的保守派和怀疑主义者。可惜她不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新旧思想的冲撞,也没有下工夫研究过,连她自己都感到论据贫乏论证苍白无力,所以最后,浩瀚只能委婉地说,庆人也有庆人的常识,譬如天圆地方日升日落,譬如加官晋爵不老不死……
想象了一下庆国人在蓬莱宣扬地心说和白日飞升论的情景,阳子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遭遇还不算坏。
兴国安邦是一条漫长的荆枣路,一条极尽光荣却又极尽漫长的荆枣路,要慢慢走,正如那位五百年的治世明君所忠告的:不要急,慢慢走……
“参见主上,参见台辅。”
“……嗯。”
和仙蕙一同出现的仁重殿小厮,以及耳际那声淡漠的鼻音,都在提醒她:
单身汉生涯,到此为止了。
请和宰辅共进午餐。
怀着些许不可思议的感觉,阳子轻轻点了头。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