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蚀骨 金唐 1799 字 4个月前

裴湛面上无奈,「如今我赋闲在府,皇上多有疑心,过多插手将军府,怕只会更生出风波来。」

陆心楼静静的看了他一会,才点头道:「是了,湛哥想得过果然比楼儿细致体贴的多,处处都是为了我陆家着想。」这话里面棉里带针。

「捉襟见肘,处处受制於人罢了。」

陆心楼咬了咬唇,听见裴湛这无可奈何感叹一下泪珠滚落,她弯了腰,伏在自己的腿上哭了一会。再抬起头来时,她已经双眼通红,声音打颤的说道:「爹不要楼儿了,我……是怕湛哥也不要楼儿了。」

正说着,亭子一边的林木深处悉悉索索一阵想动,竟是一人拨开了灌木而来。

「闵楼……」陆心楼颤声唤道,那小少年仍旧是一身军装,但衣物早已被撕裂破碎带着早已干涸的血污。他头发淩乱,颜色憔悴,眼下一片乌青,见到了他们则是快步上前。

「姐,爹他……」陆闵楼一下子抱住了陆心楼,浑身瑟瑟发抖,「爹他……」

陆心楼的一下下抚着幼弟背,想去平复他的情绪,然而,一时悲伤上涌,她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如今家已不成家,只有他们姐弟两个可以相互扶持。

「臣请晏王相助。」陆闵楼跪在裴湛面前低垂着头,言辞恳切。

陆家军是陆辛未一收建成的家养军,如今将军已死,其子年幼又尚未建工立业,无论如何看皇帝都有可能要将这支精锐的军队收回到自己的手中。没有了陆辛未,没有了陆家军,整个陆家也就也被掏空了,要彻底轰塌了。那他们姐弟也就彻底的身世孤苦无依了。

要说陆辛未真正死因是如何的,还有待查实,他一死,整个大膺都将会随之发生改变。

「到底是怎么回事?」裴湛压低声音沉声问道。

陆闵楼咬牙切齿,脸上一抹恨色,「爹不是清剿流散蛮夷遇刺而死!根本就是有人在军中散播谣言,导致军中发生哗变,爹亲自安抚,却不想有人趁乱射了箭!」

裴湛一惊,拧起了眉,这么来说陆辛未之死也是有人故意为之的了。他目光在这二人身上巡了片刻,才缓缓的说道:「只有成了皇上自己的东西,他才会真正的放心。」

陆闵楼抬头看着他,似乎有些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身后陆心楼却是紧抿着唇不发一言,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过了会,她才目光凄楚的看着裴湛,「湛哥……」她只是开口唤了他一声,里面万般情愫。她知道,他能和自己出城已经是最大的体贴关怀,她的身价性命背在自己的身上,其实和他无关。

是的,说到底,她的一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虽然是心中有情,但却得不到他的回应。她总想着,他不爱,她可以一点点争取。与其用手段铲除他身边的女子,如何去讨他的欢心。小的时候,她总想着,她有这样的父亲,她身世足以配得上他。但渐渐的,她也明白了,或许正是由於这样的身世,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一个王爷结成姻缘。皇帝怎么可能会让一个手握天下重兵的人将女儿嫁给先帝最宠爱的那个儿子呢?

她曾经也想过,若是她不再将军之女,他也只是个赋闲的王爷,是不是他们之间还是会有一丝可能?现在,她的父亲没了,而他也确确实实是个只顶着王爷称号闲散王爷了。可他们,终究还是不能在一起。无关乎他爱不爱,她到如今才知道,还有别的事情同样能让他们不能在一起。

她以前所厌弃、总觉得是在阻挡他们的东西,到如今,才真正觉得,失去了这些,她不能活。陆家不能散开,爹一手培出的陆家军不能散,她和闵楼也不能再分开。她是长姐,现在整个陆家就是有着她来肩负着。

陆心楼缓缓噙起嘴角,直视着裴湛说道:「 湛哥,我知道的。」她笑着,却也留着泪。她依稀记起了小时候在军营中,先皇在和他爹说话,她懵懵懂懂的钻了进去。先皇摸着她的头说:「楼儿这爱笑的性子好,将来正好配给湛儿。」她咬着白糕,一本正经的说道:「楼儿将来嫁给湛哥哥,叫闵楼弟弟给湛哥哥带兵守江山。」她记得那时候,他爹怒斥了她,先皇却笑着说,「如此甚好。」

然,这一切前提都是裴湛会当皇帝。可惜,先帝突然驾崩,裴湛没有当上皇帝,陆家军也就成不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