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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所谓的天劫,摆布了谁?又作弄了谁?

世事如棋,如戏,如烟,如雾,如同冰冷地砖上碎裂的晶石,往往在最美好时刻,于眼前摔成再难圆满的碎片。

“你,当真爱过周映洁吗?”

莞莞的声嗓,如飘渺的云雾传来。

杜若未曾言语。

她垂眸,转开身,亲手将囚房大门关上,阖紧。

同时,泪水自眼角滑落而下。

莞莞对自己体内的另一半魂识低喃:“周映洁,你哭什么?於他而言,爱上你不过是一场误会,如今真相大白,即便他知道前世的实情,他依然后悔爱上你。”

纵是如此,泪如雨,无可抑制的落下。

倘若这一切,命中早有注定,那么这一劫,又该从何解起?

“师尊,我们虽是神人后裔,可两位师姐的年华却会随岁月流逝而老去,容貌不再,何以独独只有我一人,永生永世不老?”

她敬仰地凝瞅着矗立於雪白山棱上,几欲与霜雪融为一体的长发男子。

“你们三人俱是神人后裔,你那两位师姐,本就忘情忘爱,独立於天地之间,各安其命,各司其职,日后将为泽兰与北燕带来太平盛世。”

嗓音略略一顿,男子侧过身,望向他始终放心不下的小徒儿。

“而你,生来便拥有不老之貌,这注定了你与她们的不同。你心太软,情太重,念太善,我就怕西杞会毁在你的手里。”

“师尊若是不放心,那就别让我去,我愿留在师尊身边修习。”

“不成,西杞终究需要你这样的神人后裔镇着,这是远古神谕,即便是师尊也不可违背。”

男子目光沉沉的端详起小徒儿,语重心长的道:“记住了,你去了西杞之后,必得守望西杞,不得起情念,不得贪权。”

“徒儿明白。”她不卑不亢的微微一笑。

可男子眼底的担忧不见转淡,反而渐深。

“飘如萍,心如云,你的心,依然未定啊……”

“师尊放心,我定会好好守住西杞。”

“你命带一劫,这一劫,关乎生死。”

“当凡人不好吗?师尊,活得那么长,阅尽生死苦难,行过沧海桑田,到最后身旁空无一人,这滋味真的好吗?”

男子笑了笑,这笑,分明是苦笑。

三个徒弟之中,独独只有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亦只有她会替寻常凡人着想,甚至质疑起神人不死之命的好与坏。

“长生不老是世间万物渴求的,但又有谁能真正不老不死?即便身不老,心却会老;身不死,心死,却比真正的死更折磨痛苦。”

男子紧睇点着头,一脸似懂非懂的小徒儿,又道:“记住了,你这一劫,与西杞宋氏有关。日后宋氏一族将会起而谋反,后代更会出一个残酷暴君,为西杞带来无数灾厄,若遇宋氏一族,杀无赦。”

“杀……无赦?”她眨了眨眼,似有些茫然。

“宋氏之人,必是不忠不义的残暴之徒,你切莫心慈。”

男子叹气摇首,双手背在腰后,转向皑皑雪山,纵有千言万语欲交代,却不曾再启嗓。

小徒儿静静望着师尊沉重的背影,心底想的,不是记住师尊的警告,而是琢磨起师尊口中的宋氏之人究竟有何能耐,能让贵为上古神人的师尊这般忌讳。

后来,在千百年之后的后来,小徒儿才明白,并非宋氏之人有何通天本事,更非有何过人之处。

原来,令师尊忌讳的并非宋氏,更非她命中逃不过的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