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南乔带着郑昊出去吃,郑昊跟在后面,还是老大不情愿。
「我妈说外面都是地沟油……」
「……」
南乔和郑昊在小区附近一个餐馆一个餐馆地看过去,有好些个郑昊闻着味儿都要吐了。
南乔拖着郑昊,冷冷淡淡道:「就该把你一个人扔到国外去待几年。」
郑昊抗辩道:「别说了啊小姨,我妈想让我初中念完就出国去,我在国内先享受每一顿不行啊?」
北京长大的孩子大多嘴贫,郑昊也不例外。南乔也拿这个外甥没办法,催着他快选,实在选不出来就去吃赛百味。
郑昊一听说赛百味,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小姨,你平时就吃这个啊?」
南乔说:「我晚上一般吃蔬菜沙拉。」
郑昊白了她一眼:「懒。」
南乔:「……」
郑昊说:「小姨,你怎么不找个阿姨帮忙做饭啊?」
南乔说:「你一个男的,话怎么这么多?」
郑昊说:「小姨,你会不会做饭啊?我们买点菜回家做饭吃啊。」
南乔怒道:「我不会做你想吃的中餐!」
郑昊手往对面一指:「前面,牵三条狗的你看到没有?拎着一大袋子菜,人家男人就能做菜,你怎么就不会呢?小姨你是女人吗?」
南乔恨不得一巴掌把郑昊的嘴给扇掉。
郑昊说:「小姨,中间那条狗好像认得你啊,在冲你汪啊,还想过来咬你啊。」
南乔心想郑昊你够了,那条狗认得我,那条狗全家都认得我。
时樾微微笑着:「这么闲,带弟弟出来散步?」
郑昊审视着时樾,昂头说:「我不是她弟弟。」
这些时日南乔确实一直都在忙换代工商的事情,双方都尽量以最短的时间磨合。时樾貌似做了他投资的那个综艺节目的制片人,这段时间也很少见到。上次时樾过来,两人也就是谈了几句公事,匆匆散开。
南乔见时樾目光清冷中又见几分温和,配着他手中几大袋子菜的居家形象倒是十分难得。她道:「我外甥。」
时樾看了眼郑昊,道:「哦,长这么帅气,还以为是弟弟。」
郑昊的腰杆更挺了,问:「小姨,你们认识啊?」又问时樾:「你是谁啊?你的狗挺听话的。」
——老大老二老三正并列成一排地坐着。
时樾说:「我是她男——」
南乔冷哼了一声。
时樾弯起眼睛,笑道:「南边那栋楼的朋友。」
郑昊军人世家出生,各种军犬见惯了的。只是平时在家母亲管束严格,和动物亲近的天性被压抑。这时候见到时樾的三条狗,上前去顺毛摸了两下。狗身上的皮毛油光水滑的,对郑昊并不排斥,还摇着尾巴表示亲切。
郑昊见时樾手中几个方便袋里有菜有肉,都是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正新鲜诱人。他也不是个认生的人,问:「南边那栋楼的叔叔,你要回家做菜啊?」
时樾道:「是啊。」
「做得好不好吃啊?」
「算得上是私房菜吧。」
「你自己做了自己吃啊?」
「是啊。」
「一个人吃饭对消化不好啊。」
「这是个问题啊,怎么办呢?」
南乔听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刚刚相识,就一唱一和像说对口相声似的,简直让人忍无可忍。她打断了,问道:「时樾,你家有多余的筷子和碗吗?」
时樾一季的节目告一段落,打算在家休息几天,这才买了这么多菜。郑昊在客厅逗狗,玩xbox,时樾下厨做饭。南乔自觉自己在一边闲着不像话,便也进了厨房,问时樾要不要打下手。
时樾正在杀鱼,道:「你过来。」
南乔依言过去,保持着三分距离,问:「做什么?」
时樾说:「我脸上溅了点脏东西,帮我抆抆。」
南乔皱眉:「你自己不能抆?」
时樾放下刀,举起一双满是粘液和鱼鳞的手,向南乔脸上探了过来:「行啊,看你脸上是什么?我给你抆抆——」
南乔:「……」
时樾站在水池前面继续清洗鱼的体腔,南乔撕了两张厨房纸,浸透了水去给他抆。他刚才料理墨鱼仔的时候,被溅了些墨汁在脸上,已经干涸了。
南乔修长的手指扣着他的脸廓,将斑斑污迹一点点蹭去。眉毛和眼皮上也沾了些,他便闭了眼睛让她抆拭。他的眉毛和眼睫都很硬,漆黑,浓密又整齐,摸上去有些许扎手。
郑昊在外面全神贯注地玩xbox上的nba游戏,打得紧张激烈,万众欢腾的音浪一浪高过一浪。
南乔忽然觉得这样的一个场景,她从不曾想像过、体验过,却彷佛植根在她心怀深处。
她和周然在一起的时候,那个同居的公寓似乎除了睡眠,就没有了别的意义。他们习惯有空就出去吃饭,周然是个讲究情调的美食主义者,三里屯外交部附近的各大异国餐厅是他们去得最多的地方。
那么这里?眼下?现在?
在这样一个空间里,她竟然头一回萌生出一种归属的感觉。
时樾睁开眼,两人的目光对上,他忽然嘴角挑起一丝笑意,道:「看着我想别的男人,我可是会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