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犹豫,沈凛最终像是狠下心般快速地打开了那封信件。
刚入目的一行小字,却看得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这封信,不是黎瑄珍藏别人的,而是他写给她的。
“吾妻婉婉,见字如晤,展信舒颜。自京城一别,已有数月。吾久居战火,白日厮杀劳苦,夜里孤寂落寞,唯有吾妻过往所执家书相伴,聊以慰借......”
你我夫妻许久没有互寄家书,有许多话想同你说,提笔却不知先从何处说起。
边境的格桑花开了,漫山遍野地盛放,你若见了必然欢喜。
在外的这段时间,白日忙碌,每每到了晚上格外思念远在京城的你。
即使你不说,我也能猜想到你在府里远比我过得孤寂。
从前你总是提起,下辈子要找一个爱你远胜於你爱的更多的如意郎君,可是阿凛,我从未告知於你,那年盛夏你身着红衣在草场上骑马时,肆意的模样早就已经牢牢地刻进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早在你认识我之前,心悦於你。
很抱歉,我是一个不合格的丈夫,这些年没能给到你家的温暖,给你安全感......
沈凛握着信件的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除了发觉这封信竟是黎瑄写给自己的以外,她还意识到,上面的字迹其实同每个月寄回府中的家书一模一样。
一年十二月,月月不落。
这么多年原来他都是亲手为她写信,而她却一直误以为是亲卫代劳。
手里的拐杖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金属的震颤声引得屋内众人纷纷往她所在的位置看。
孙太医见她突然面色惨白,连忙道:“夫人,您没事吧。”
沈凛回过神,平复好情绪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孙太医替黎瑄换好了药,收拾妥当后朝沈凛拱手到:“夫人,臣太医院那边还有事处理,先行一步,若是将军这边有变故可随时告知於臣。”
沈凛道了谢,叫身边丫鬟送孙太医离开。
房间内最后一个人离开后,沈凛如同被抽走了脊骨一般,整个人险些从椅子上瘫下来,胸口激烈地起伏了几下,像是疼极了。
一只手颤抖着捂着心口,一只手死死地抵在嘴角,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哭泣的声音。
......
许侯爷前去探望跟随邓砚尘返京的一众将士们时,一只脚刚迈进院中,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邓砚尘右臂夹着钢板,用布带固定在脖颈上,他披着厚重的氅衣剩余的那只还能自如的手不断拍打着身边人的脊背。
听见脚步声,众人抬起头看见靖安侯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