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砚尘俯身,在余老太太面前再次一拜。
“老夫人大恩大德,砚尘感激不尽。”
...
彼时正值晌午,日头最烈。
门前候着的内侍紧皱着眉头,面面相觑着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昭华宫的宸贵妃为面见皇帝给王皇后求情,已经在殿前石板地面上跪了一个上午。
宫人进去通传过几次,光承帝似乎没有见她的意思。
皇帝铁了心的要幽禁皇后,就连最受宠的宸贵妃都置之不理,可见其决心。
殿前跪着的宸贵妃已经体力不支,整个人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偏偏这个时候高公公不见了踪影,一众内侍做不了决定只能干着急。
萧珩得知消息托着病体赶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宸贵妃单薄的身体颤抖着,神情显得有些焦灼不安,蹙起的眉头周一条皱纹清晰可见。
曾经名动京城,风华绝代的美人如今也有了苍老的痕迹。
皇城的风穿过周围的树叶缝隙朝他吹来,有一瞬间的感怀,萧珩心里突然泛上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他想起自己受人冷落欺凌,孤绝落寞的少年时代,想起他坠入凡尘自生自灭时,是面前的这个女人毫不吝啬地给予过他关怀和照拂。
想起他双眼不能视物的那两年,是她寻便名医动用自己的嫁妆钱买来名贵的药材替他诊治。
想起他同萧瑜夺嫡,明争暗斗的那几年,是一向清高不插手前朝后宫之事的她动用一切能用到的关系,为他保驾护航。
他在昭华宫的那几年,她是真心实意的将他当做自己亲生儿子对待。
哪怕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哪怕他只是一个被半路塞进她身边,毫无感情基础的落魄皇子。
那些年,萧珩日日躺在昭华宫的软塌里,内心满是纠结。
如果不是他们中间有那么多的恩怨纠葛,如果没有他生母的一条性命横在中间。
萧珩想,他们应当会相互扶持,是全天下最母慈子孝的存在。
察觉到自己内心的一点点松动后,当时的萧珩以自己年龄到了为由搬出了昭华宫,除了晨昏定省很少再去陪伴宸贵妃。
那时的他觉得,自己生母的一切不幸都是由宸贵妃而来。
他不断用仇恨提醒着自己,不能看着自己一点点沉沦。
时至今日,重来一次在回首这些往事。
他却发觉,无论是他、是宸贵妃、还是他生母程贵人,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何其不幸,又何其无辜。
说到底,他们都是这偌大皇城里不能掌控自己人生的可怜人罢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此时正在养心殿内高枕无忧的躺着。
内侍的一众惊呼声使得他收回思绪,萧珩抬眼望过去,见宸贵妃窍细的身体倒在地上,已经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他没有任何犹豫,径直朝宸贵妃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