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荀奕拎来一只陶罐子,笑眯眯道“听说以泽嗜甜,带了点东西给他。”
宿怀星感觉这副嘴脸一天比一天不怀好意。自从那天夜里见过他徒弟一次,荀奕不知道发什么疯,想方设法找各种机会观察他家乖崽。简直是在抓着他的逆鳞荡秋千。
问他有什么企图,荀奕就一句话“这孩子与我有缘。”
我信你个鬼
宿怀星拿小本本给他判了个死缓。等着,下次仙魔大战就拿你祭旗。
荀奕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还是笑眯眯的,拎起罐子“道君,您看这个”
宿怀星嗅到一点蜜香,脸色稍有和缓“你没下毒”
“怎么可能”
荀奕一本正经,“我先给您试试”说完舀起汤匙就是一口。
宿怀星嫌弃“东西留下,你滚开。”
“嗳。”
荀奕笑眯眯应一声,敛着寒意的视线扫过竹海尽头的小楼、幕帘后方瘦小的人影。
宿怀星察觉他对自家徒弟的敌意,半眯起眼睛,心想,待会改一改法阵,这家伙再敢过来,直接轰杀至渣。
当然荀奕是荀奕,花蜜是花蜜,宿怀星对甜食没有任何偏见,拎回家招呼徒弟“崽崽来看好东西。”
燕以泽仔细嗅了嗅,道“这是酒。”
貌似还是很上头的那种。
宿怀星惋惜“以泽年纪小,不能喝酒。”
“是啊,真可惜。”
燕以泽尽力陪师尊演戏。
演过一场尊师爱徒,宿怀星心安理得避开小徒弟,独自一人喝蜜酒。
很甜。
并非单纯的甜,入口淡而绵柔,回甘的滋味最是难得。
一盏接一盏。新月将将爬上柳梢,一整坛的蜜酒见了底。宿怀星意犹未尽,甚至想把荀奕从死刑犯的名单里拖出来,让他天天酿酒。
酒喝完了,准备陪崽崽温习功课。
宿怀星站起来,忽地视野发白。他敲敲额头,晕眩感越来越重。天旋地转,头重脚轻,如果不是扶着石桌,可能站都站不稳。
模糊扭曲的景象中,他隐约看到一张稚气的小脸,眉头紧锁,表情很严肃的样子。
宿怀星晕晕乎乎想小孩子烦恼什么呢,忍不住伸手,想要抚平他眉间皱痕。
脚下是软的,仿佛踩中一片飘忽的云。身躯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软软地倒过去。
燕以泽疾步上前,也不管自己这具身体能不能扶住一个成年人,唯恐师尊磕伤了哪里。
柔软的甜甜酒香扑面而来,然后是轻薄的素白衣衫,再然后
没了。
他只抱住了一件衣裳。
师尊不见了
微微鼓起的衣料耸动一下。
燕以泽迟钝地低下头。
略显柔弱和稚嫩的温软气息从那处散发开来。
他掀开衣领。
里面躺着一只一只火红的、毛茸茸的,小朱雀。
那么小,绒毛还未褪尽,弱不禁风的模样。燕以泽不敢用力呼吸,小心翼翼捧高手心,视线与朱雀相对。
“师、尊”
“啾。”
看样子醉得很彻底。
燕以泽手捧小朱雀,同手同脚回到屋里。
脚步是乱的,脑子也是。
他想他可能发现了师尊无人知晓的秘密。
原来、原来师尊也是异族化身,不,是异族混血。朱雀不似苍龙,朱雀一族极为看重血脉,幼崽血统不纯便遭驱逐。所以他没办法与同族同居,只能费尽心思潜藏在人类仙宗他想做圣人,养名望,如此才能安然留在青云山,不必担心身份暴露。
燕以泽碰了碰手中艳丽的尾羽。
难怪他厌恶龙族。朱雀忠贞,一直瞧不起苍龙无所不交。
还有神魂深处的
烈火气息,应当与那魔头无关,是他本身血脉的显化。不,也可能有一点关系,听说那魔头御火,莫非他们之间存有血脉亲缘
如此便说得通了。
难怪他屡次挥剑南征,仙宗魔教都没多少实质性的损失。
难怪
燕以泽轻轻一笑。他以为自己洞察了真相。手指往上,轻轻缓缓,抚弄颈项柔软的绒毛。
宿怀星让他摸舒服了,乖乖顺顺睡在他手里。
朱雀忠贞啊
一旦被占有,他的血脉、身心、神魂,一切的一切,都只属于那一个人。
小朱雀新生的绒羽手感又软和又柔顺,燕以泽没忍住摸了一夜。翌日天色微明,宿怀星从醉意中醒转,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家崽崽放大无数倍的睡颜。
真可爱,脸盘子这么大也好可爱等等
不是崽变大了是他变小了
宿怀星意识到自己是原形状态,小脑壳差点爆炸。扑扑翅膀,还没来得及起飞,就被大徒弟一把捉回手心。
宿怀星
大徒弟揉揉他的龙骨突,小小声说“别乱跑呀。师尊不在,没人保护我们,万一有坏人过来,就要把你吃掉啦。”
宿怀星“”所以崽没发现手里抓着的就是师父吗不幸中的万幸。
燕以泽忍着笑,一边捋毛,一边诉苦“师尊又丢下我不见了,我、我好害怕”说着又带了哭腔,他抽抽鼻子,认认真真说,“不,我不害怕。我很乖的,不能害怕,不能让师尊担心呜”
宿怀星心都化了。
这是什么绝世乖崽,他积了几辈子善德才有这么可爱的徒谁让你摸肚子的把手松开啊逆徒
宿怀星奋力扑腾翅膀挣扎。燕以泽拢起双手,急声道“别乱动,外面有坏人很可怕的坏人”
然后便是翻来覆去诉说荀大宗主多么可怕多么吓人宝宝害怕极了可是师尊好像跟荀大变态关系很好为了师尊我要乖乖的不能破坏师尊和大变态的关系
崽,崽你放心,师父这就出门砍死姓荀的你先把手松开别、别摸肚子那里也不行别摸了别摸了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