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日时节雨水便多,到了秋日雨水竟是越来越多,连绵不绝不愿休。
扶薇时常听着雨水入眠,又被惊雷吵醒。
又一个闷热的傍晚,夕阳不知道被挤到了哪里去,天幕之上阴沉沉,正在酝酿新的一场暴雨。
扶薇从寝屋里出去,走到二楼的书阁,随便拿了卷书来读。
枯燥的文字无趣的情节。扶薇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下去,可是好像不认识这些字了一般。
她本就不爱读这些情爱故事,何况后来习惯了宿清焉温儒的声线给她诵读,如今她还怎能一个人读下去?
一个个黑色的文字晃动着,在扶薇眼前漂浮着,越来越陌生,彻底读不下去了。
一阵飓风突然吹开了窗户,寒风嚣张地灌进屋内。扶薇侧过脸去躲风,耳畔听见书册被扫落一地的声音。
风停了。
扶薇无声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拾吹落一地的书册。
摊开在地面的书卷上,是宿清焉熟悉的字迹。
扶薇看得心烦,只想把有关宿清焉的所有东西都烧了!包括这些他曾誊抄的书册!
她气恼地拿起书卷,想要撕毁,一张纸飘飘然落地。
扶薇垂眼看去。
“愿吾妻浮薇,不再孤若浮萍渺如薇草。伴其左右,白首不离。”
扶薇气笑了。她偏过脸去,不看他的字迹,骂:“连我真名都不知道的蠢货!还想着白首不离!痴心妄想!”
骂完了,她呆立半晌,缓缓蹲下来,将信笺捡起,轻轻放回书册中。她手指抚过书页,将尘埃小心翼翼拂去。
“蘸碧。”扶薇提声唤人,给她拿酒。
蘸碧劝阻——扶薇的身体不能喝酒。
扶薇却云淡风轻地笑笑。
她以前很喜欢喝酒,中毒之后,按照太医的叮嘱戒了这个断了那个,为了保命。
可保命有什么用呢?
倘若当初真的被毒死了,今朝也不至於……不至於连累无辜之人枉死。
扶薇重新每日晚间饮酒。酒很香,只是可惜她酒量很好,永远都喝不醉。
这段日子,整个水竹县的人活得胆战心惊。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宿流峥就一脸戾气地冲进他们家中询问他们有没有见到他哥哥,甚至翻找搜查。
有人在宿流峥走后,指了指他的脑袋,说宿流峥疯了。
梅姑又总会提着礼物为宿流峥的叨扰,各种赔不是。
“只要没找到哥哥的屍体,哥哥就没有死!”宿流峥空洞的眼里一片决绝。
梅姑语塞,默默垂泪。
宿流峥白日拚命去找哥哥,可每到了夜里,他又总会情不自禁走去绘云楼,站在阴影里仰望着绘云楼亮起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