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2 / 2)

「我很生气。」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邵司肇重复一遍。

谢婧瞳只能摸摸他的发,不知如何是好。

三个月后

谢婧瞳双手环抱胸前,站在阳台上发愣,脑中不断闪过过去三个月发生的事。

打从她一知道邵司肇的真实身分后,便开除了他,而这个消息一公布,最开心的莫过於弟弟谢筑台了。

本来他非常高兴邵司肇能离开集团,但是当他看到储水亲自来接邵司肇,得知他的真实身分,诧异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一思及此,谢婧瞳还是止不住发笑。

她告诉邵司肇,到了美国后通知她一声,想不到他这一离开竟然音讯全无,连通电话或e-mail都没有。

这让她迷惘不已。到底是怎么回事?邵司肇把百亿美元的合约送她后,竟然就这么消失无踪?

好笑的是,负责接洽的储水什么都不说,两人的联系只限於公事,谢婧瞳不知道如何开口,而储水也没有主动提过关於邵司肇的任何讯息,这种感觉……就和以前他莫名其妙签下离婚协议书后,消失无踪的感觉一样……

为什么邵司肇不能对她有多一点的在乎?为什么他总是要这样考验她的耐心?

想起他那天身分被揭穿时的傻样,谢婧瞳不知把他赶回美国到底是对还是错,整整三个月没有消息,二代CPU的案子也进行得很顺利,他却……就这么不见了……

她越来越想不透那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思绪游离之际,门外传来了谢筑台的声音。

「姊,你干嘛又不吃饭?」他连门都没敲,直接冲进房间,看到谢婧瞳连上班的套装都还没换下,不禁叹了口气。

这个女人在干嘛?!

「我不饿。」谢婧瞳脱下外套,看了眼时钟。八点了,原来她吹了一个小时的冷风。

「你不知道虐待大家会遭天谴吗?」谢筑台忍不住骂道。

谢婧瞳回眸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去美国找他吗?」

「废话!每天看你虐待自己,你以为我们每个人都没有神经吗?」谢筑台没办法继续看着她自虐。

她又看了谢筑台一眼。「如果他今天还是无业游民,你会叫我去找他吗?」

别以为他不说,她就不知道公司里面传得多难听?!

有人说她用身体换得采昕科技的合约与高升十六楼,就算这不是事实,可是人言可畏,她就是害怕被说成是个为了自身利益而去追求他的女人。

「别人不知道你们以前是夫妻,只要你喜欢,管他是窝边草还是回头草,吃下去就对了,想那么多干嘛?」谢筑台觉得这一点也不像姊姊。

「我只是害怕他的称谓,总监……听起来像『总是被强奸 。」谢婧瞳开玩笑的说。

「姊,你可以叫他CEO。」他从来不知道拒绝联络还有这种理由。

「你以为我不知道?!」谢婧瞳又叹了口气。「你不觉得倒过来念听起来像『给你死 ?」

「最好这是你的理由。」谢筑台有股想狠狠的打谢婧瞳一顿的冲动。什么时候开始,姊姊的联想力变得这么好?

「被发现了。」谢婧瞳吐了吐舌头,不否认她是在找借口,毕竟把邵司肇赶回美国的人是她,她怎么有脸跑到美国找他?!「不,其实是我没那个勇气打电话到美国给他。」

何况他这一回去没有任何表示,要是去了,正好看见他拥着其他女人,那多尴尬!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拿去吧!」谢筑台从口袋中拿出一只信封。

「我不想去。」她知道信封里装的一定是机票和护照。

她不想背负麻雀变凤凰的臭名,何况她对采昕科技总监始乱终弃的流言还没解决,何必还去美国沾另一身腥?

「如果你是路边捡回来每天要唱『孤雏泪 的女人,我会叫你别去。但是这几年你的工作能力不够受肯定吗?可以当上aplus资讯科技部门的部长,也不是寻常人办得到,虽然年收入比邵司肇那家伙少了一点,也是可以住得起豪宅的精英呀!」

谢婧瞳翻了个白眼,「你确定我们的收入只差一点点?」

是天和地吧!一个小小采购部经理怎么比得上采昕科技的执行总监呢?如果他们之间的差距小一些,集团里就不会有那些流言传出来了。

「我辛苦了这么多年,最想得到的职位,因为他的一个合约就帮助我达到了,我用身体换来的高升,还成了合约到手就把人撵走的无情女人,光听流言蜚语我都快疯掉了,怎么可能还会想要到美国去?」

谢婧瞳并非不想念邵司肇,而是还没有准备好接受接下来可能发生的连锁效应,她不想去臆测与邵司肇在一起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很想这样得过且过的混日子,很想知道那个情感低能儿会不会主动跟她联络……

可是一个月、两个月过去,第三个月也过去了,心慌的人反而是她!

「你的意思……好像是在抱怨没有享受到他的温柔?」谢筑台莫名的笑出声。

「是又怎样?!」谢婧瞳没好气的冷哼。

弟弟的话让她想起邵司肇的拥抱,她曾试过淡忘他的气息,却怎么也忘不了。

「姊,你那么聪明,又那么了解邵司肇,该不会你是怕去了美国,看到他怀里正好抱着别的女人吧?」谢筑台相信女人心都相同,虽然深爱对方,却总是会往负面去想,他相信姊姊也会这样。

「我的确是这么担心,所以才不去。」谢婧瞳看着弟弟。她哪会不知道他那点心思?他会这样说,还不是要用激将法激她去美国找人!

「姊……」谢筑台知道自己的计谋被看穿,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

「外面在偷听的人,可以出来了。」

谢婧瞳话一说完,谢家两老露出尴尬的笑容,慢慢的探出头,然后走进房间。

「现在连老爸都举双手双脚赞成我去美国了吗?」

「如果没有我当初的狠心,邵司肇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不是吗?」

「我从头到尾没反对过。」谢母一脸无辜的说。

谢婧瞳无奈的看着父母和弟弟。「做人不用那么现实吧!」

「做人本来就要顾到现实,你以为只要爱情不要面包可以生存?」谢父说得理直气壮。「男人本来就该养我的女儿,既然邵司肇现在这么有出息,我怎么会再反对你们在一起?」

「爸!」谢婧瞳觉得被无力感紧紧环绕着。

「既然喜欢就去追,不要男人被抢走了才后悔。」谢母本来就不介意邵司肇是怎么样的人,她在乎的只有女儿的感受。「妈帮你准备好行李了,机位也订了,饭店也安排了,就当作犒赏自己,去休息一下吧,嗯?」

说完,谢母就把替女儿整理好的行李箱拖出来。

「我没向公司请假,怎么去?」谢婧瞳一脸无奈。

「我已经帮你请好了。」谢筑台拿出假单,他帮从没休过长假的谢婧瞳请了一个月的长假。

「你们预计能让我花掉多少钱?」眼见家人全都为她设想好了,谢婧瞳也只剩经济考量能推托了。

谢母拿出一只信封递给她。「这是你这几年给妈的钱,我和你爸都帮你存了起来,妈已经换成美元和旅行支票,你带去用。」

接过弟弟和妈妈手上的信封,谢婧瞳迎上家人们鼓励的笑容,只能僵硬地笑了笑,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

第六章

佛罗里达州 福尔特

谢婧瞳坐在采昕科技的贵宾室里,等着邵司肇。

已经是第三天了。

她被邵司肇挡在实验室外已经三天了。

听负责接待她的员工说,邵司肇亲身投入研究已经三个月没走出实验室了,他在实验室的这段时间都是储水在照应内外,包括照顾他在实验室内的起居。

谢婧瞳这才知道他们的关系这么密切,难怪储水来到台湾,见到邵司肇会露出这么难舍难分的眼神。

邵司肇这个不懂得讨好她的男人,工作态度和实验精神都让人佩眼。

知道这三个月来他不是故意不跟她联络,谢婧瞳心中的疙瘩已经消失无踪,於是她天天来到实验室外等候,希望能够早日见到邵司肇。

储水提着邵司肇的午餐准备进实验室,经过贵宾室时发现谢婧瞳还坐在里面,於是停下脚步,走进贵宾室。

「谢小姐,我都说了,肇一时半刻还不会出来,等他一出来我就立刻通知你,你怎么还是天天来呢?」

「你到底有没有告诉他我在这里?」谢婧瞳盯着储水,发现他脸上闪过心虚的神情,让她更加确信储水没有将她到来的消息传达给邵司肇知道。

她不相信邵司肇会让她等三天。

其实储水的确没有将谢婧瞳来访的消息告知邵司肇,好不容易盼到邵司肇回来,他怎么可能轻易地让谢婧瞳再来把他带走呢?

可是赶不走谢婧瞳,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所以这几天都把她丢在贵宾室,故意不理会她,想不到她这么有耐性,天天来报到。

邵司肇答应过他,等实验完成才会离开,可是怎么知道他不会因为见到谢婧瞳又脑袋糊掉,跟着她跑了呢?储水当然不会冒这个险。

储水咽了口口水,理直气壮的说:「当然有,他说等实验成功就会出来。」

「是这样吗?」储水的阻挡,让她更想进到实验室。

她的视线落到储水胸前挂着的磁卡,心想那应该就是进入实验室的通行证,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废话,我不会说谎的。」

说完,储水转身走出贵宾室,来到实验室的通关口,按下通关密码并刷卡,没料到这时候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他回头想看是谁攻击他,只见谢婧瞳还来不及收回合气道的攻击姿势,确认攻击他的是谢婧瞳的储水想说些什么,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在失去意识之前,还看到谢婧瞳俐落地自他手中拿走邵司肇的午餐,只来得及吐出一句话!

「算你狠……」

「谁教你说谎!」谢婧瞳冷哼,把储水踢到一边,大摇大摆地进入实验室。

感谢aplus集团吧!集团规定每个员工都要学合气道防身,不过她学得比其他同事多了一点,多到刚好可以让一个人痛昏的程度。

谢婧瞳把午餐放在准备室的桌上,照着墙上的图表穿上入无尘衣,这才进入无尘室。

一踏进无尘室,谢婧瞳还来不及为再见到邵司肇而感动,就听到邵司肇冷酷、不带任何情绪的指令。

「传导器打开。」

传导器是哪一台?谢婧瞳看了看四周,这里头的仪器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要怎么开?

「听不懂是不是?传导器打开!」邵司肇第二次的命令里有着明显的不耐烦,等了两秒,还是没等到萤幕上秀出数据,他终於转过身来,生气地质问:「你听不懂国语吗?叫你开传导器,听见没?!」

邵司肇对上那双陌生又熟悉的眼睛,确定眼前的人并不是储水,他不禁拧起眉头。

「你是谁?进来做什么?出去!」

谢婧瞳愣住了。哇咧!这个男人不认得她吗?

想想也是,这身装备只看得到眼睛,如果邵司肇这样都认得出她来才有鬼。

见来人不说话,邵司肇拿起电击器做为武器,谢婧瞳闪避不及,被电击得发出惨叫声。

「啊……」

呜……这一定是现世报!谁教她要打储水……

咦?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邵司肇一愣,认真地打量那遭受电击倒地不起的身影,越看越熟悉……

不会吧?!

为了确认心中所想,邵司肇哪管他们还在无尘室,动手拆下她的口罩,看到那日思夜想的容颜时,他讶异得无法压抑兴奋。

「婧瞳?!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送饭给你吃……」谢婧瞳想起身,却发现因为遭受电击使得她的腰腹疼痛不已,「早知道你有攻击倾向,我就不进来了,你怎么可以随便电人……」

难道这就是采昕科技的实验室里最为先进的防盗措施吗?邵司肇也不想想,能通过层层关卡进到这儿的,除了公司高层人士,还能有谁?

而且据说这个实验室还是邵司肇专用的。

这个男人呆得可以,怎么这么直接,不等她回答就攻击她?

此时,谢婧瞳心中哪还有什么见面的感动,只想着把他抓起来好好打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你不说话,我当然以为有人闯入实验室,我不攻击,可能就是我阵亡了。」

邵司肇抱起谢婧瞳,来到准备室,体贴的将她安置在椅子上。

「对不起。」他将脸埋进她的发中,嗅着她发丝的芳香。「我以为是坏人。」

「你的实验室,坏人进得来吗?」虽然被当成坏人电击,不过让他环抱的幸福感觉还是充满她的胸臆,为了这温暖……谢婧瞳觉得在外头等三天也算值得了。

「你是第一个闯入我的实验室的人。」邵司肇不由得怀疑起她进来的方法,瞄到桌上的磁卡,这才恍然大悟,「你把储水怎么了?」

谢婧瞳干笑一声。「不用多说,你一定了解。」

「你把他撂倒了?」邵司肇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一个状况。

她一个小女人怎么可能撂倒储水那个武术高手?这几年她到底学了些什么东西,竟然有办法撂倒邵家培植的特助?

「你知道我来美国三天了吗?」谢婧瞳不答反问,她不打算跟邵司肇说,如果他想知道,就得自己去挖掘。

邵司肇讶异的挑眉,「你来三天了?」

「看来我打对人了。」谢婧瞳知道躺在外面的男人是这一切的祸首,所以把他摆平绝对可以被原谅。

嗯!邵司肇赞同地点点头,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所以不管储水躺在哪里,他都不会表达任何同情。

「你怎么都不跟我联络呢?」谢婧瞳还是忍不住问了。

「我一回到美国就被关进实验室,一直到现在。」邵司肇脱下无尘衣,关掉实验室里所有的电源开关,上了保护锁,准备吃饭。

「吃个饭这么慎重?」

「里面的东西不能出任何问题,所以断电最安全。」在实验室里不做就不会有错,关掉电源就不可能出错了。「你吃了吗?」

「嗯。你最近好不好?」谢婧瞳望着邵司肇,见他拿下口罩,不由得吓了一跳。「你怎么变成这样?」

他的下巴竟然长了一圈胡子,而且长度都有十公分左右,敢情储水虐待他,连胡子都不让他刮?看到这样的邵司肇,谢婧瞳完全没办法将他和那个有洁癖的男人联想在一起。

「我没有走出实验室,就不刮胡子。」邵司肇尴尬的笑了笑,「这样才能逼自己赶快做好,赶快去找你。」

他情不自禁地在谢婧瞳脸上啄了一下,有她在身边,他觉得连呼吸的空气都充满了粉红色的幸福。

谢婧瞳一愣,抬手抚着他吻过的脸颊,心里漾着暖意,唇角也不由得上扬。「我还以为你跟哪个女人逍遥去了。」

「这辈子除了你,没有任何女人能让我有这种念头。」邵司肇边说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这三个月来,为了赶上进度好早点回去看谢婧瞳,他没一天睡饱的。

「你根本没有反省。」谢婧瞳其实心里甜丝丝的,但还是佯装无奈的叹息。

邵司肇闻一言,急切的反驳,「谁说我没有反省?我在回美国的飞机上一直在想,我是哪里错了?但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只要你不生气,你觉得我有什么错,我说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都承认。」

谢婧瞳看着邵司肇,但笑不语。

邵司肇怕她又生气,连忙说:「我真的有反省。」

谢婧瞳叹口气,轻抚他的脸颊,心疼的说:「我不知道你事情一做就是三个月,早知道我就让你多玩几天。」

「我以为可以很快完成。」会花那么多时间,也在邵司肇意料之外。

当没办法见到谢婧瞳的空虚萦绕心中,他就好几天没法集中精神好好工作。

那种空虚与小时候和她分开,必须做到她爸所说的「消失」下同,这次让他好难过,每当想起谢婧瞳就寝食难安。

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

「所以就放我一个人在台湾眼巴巴的等着?要不是我来美国找你,可能还不知道你这个前夫跑哪里去了。」谢婧瞳笑道。

她知道,能在邵司肇心里占有一席之地有多困难,若不是刚才他吻了她,她会以为他又在跟她开玩笑。

「怎么会不知道?!我一直在实验室啊!」

邵司肇天才的回应,教谢婧瞳又傻眼了。

「你啊……」她无奈地苦笑。

见到邵司肇不解的表情,她倾身吻上他的唇。

路易斯安那州 纽奥良

「肇,你没有带现金和信用卡吗?」谢婧瞳挑高眉头,问着一旁无辜优闲的男人。

邵司肇两手一摊,「我出门向来不用带钱的,连信用卡也不用……」

谢婧瞳取出皮包查看现金,只剩一千美元。

那天她趁着储水昏迷不醒时,将邵司肇带离实验室,因为怕储水追踪邵司肇的车子,因此他们偷开储水的红色宾士,成了完全跟公司与储水断绝联络的逃兵。

这辆车是储水跑遍欧洲,花了好几个月才找到,又在欧元上涨后多了十五万美元的汇差才买到的限量车款,是储水的宝贝,因此一旦发现他的宝贝爱车不见了,难保不会报警,深怕被当作偷车贼的他们,一路上根本不敢休息。

他们开车来到纽奥良,马上把储水的爱车用联邦快递寄回福尔特,然后优闲的走到杰克森广场,进安东尼餐厅,享受这几天以来最丰盛的晚餐。

结果,现在他们才发现了一个严重的事情,邵司肇又犯了同样的错误,由於走得匆忙,加上邵司肇的没常识,所以他身上没有任何的现金和信用卡,反观谢婧瞳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所有的钱和证件都在福尔特的饭店里,没带出来。

所以当他们花完仅存的一千美元后,还是得认命的回到福尔特。

「这次是暂时出来休息的。」谢婧瞳忍不住笑了。

邵司肇被储水照顾得太好,连要带钱出门的习惯都没有,相信储水这家伙一定是有预谋地让邵司肇离不开公司,好控制他的行动。

若不是知道邵司肇的性向,她一定会怀疑他与储水之间有什么。

「不要,我不要回公司。」邵司肇拚命摇头,「被关在公司三个月了,我不想再回去,我现在要休息。」

「我们不回公司,也得回饭店拿钱和证件,你想被当成偷渡客吗?」谢婧瞳安慰他。

「只是回你住的饭店吗?」邵司肇看她点头,才松了口气。「这样我还可以接受。」

虽然他是公司老板,决定权在他手上,但答应储水要完成实验在先,储水的确有理由生气,也有理由把他逮回去再关在实验室里,所以他根本不想回去。

再说,遇到谢婧瞳也不是他预料中的事情啊!谢婧瞳跟实验,自然是谢婧瞳比较重要。

「我们先玩个过瘾好不好?」谢婧瞳难得愿意来美国找他,要是没办法陪她,他的损失可就大了。

「我们两人身上的钱加起来只有一千美元,怎么玩个过瘾?」谢婧瞳想,这一千美元还是留着找交通工具回福尔特比较安全,免得两人「流落异乡」。

「跟你在一起就很好,我们留一百元找辆车回福尔特,九百元省吃俭用可以用很久。」邵司肇突然牵住谢婧瞳的手,将她拉近身边。

走在人潮汹涌的波本街,邵司肇直觉来错地方,路上的摊贩、街头的艺人吸引了谢婧瞳的注意力,但吸引他的目光的却是路上那许多拿着酒瓶,正意图不轨的瞄着他们的醉汉。

「可是我们两个没有证件,也没办法租车呀!」他们身上没有证件,要回福尔特,除了大众运输工具,就只能靠这双脚了。

「你陪着我走就好了。」邵司肇笑这。

「走?!」谢婧瞳面露诧异。「要从这里走回福尔特?」

怎么可能走得回去?他们开车来到纽奥良就花了好几天的时间,走回去……要花上好几个月吧!她光这么想就脚软了,不是她不肯陪他一起傻、一起耍浪漫,而是要从纽奥良走回顺尔特……也未免太夸张了吧?真的……不是她太现实……

「你不想陪我?」邵司肇没考虑那么多,只想着能多陪谢婧瞳几天。

「不能租车,你又想走路,干脆去买辆脚踏车,我们一路骑回顺尔特好了。」唉,如果邵司肇要这样玩的话,她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面对天真的邵司肇,谢婧瞳也不知道该怎么教他什么叫作「现实生活」,如果用这样的方法玩,他可以得到快乐,又不会耽误她回台湾的时间,就陪着他也好。

说到底,她还得感谢储水把邵司肇保护得密不透风呢!思及此,她不禁莞尔。

「我向公司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所以你想怎么玩就随你怎么玩吧!」

「真的?」邵司肇喜出望外。

「不过储水浪费了三天,加上你又开车花了三天,所以我的假期只剩下三个星期。」

「哼,这个储水,我回去一定要海扁他一顿。」邵司肇翻了个白眼。

谢婧瞳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好像不只是天真而已,说他是不知世事的太少爷,可是他又比谁都会计较,若不是她已经先扁了储水,储水损失的可能不只是宝贝爱车失踪几天而已。

「你会生气?」她怀疑的问道,她一直以为他没什么神经,要是他懂得什么叫生气,天应该要下红雨了。

「说不会你相信吗?」邵司肇走到甜甜圈摊子前,盯着各种口味的甜甜圈,想吃,口袋却空空的。

其实邵司肇不是不懂现实,只是不愿维持清醒太久,如果可以轻松过一天,又为什么要逼着自己保持清醒过日子?

谢婧瞳拿出零钱,买了一份法国甜甜圈给邵司肇,他开心地接过来,像个孩子马上就吃了起来。

看着他的吃相,她忍不住微笑,突然很好奇一件事。

「我在想,如果你喝醉酒会怎样?」

「我没喝醉过。」邵司肇话出口,才想到什么似地,吃惊地看她一眼,「你想对我怎样?」

他一直以来都是为了工作而动脑,十年前就不知道什么叫喝醉了,唐毕馨怎么也不肯让他碰酒,老是说他的脑袋会因此丧失功能。

「孤男寡女,除了酒后乱性,还能怎样?」谢婧瞳半开玩笑的回应。「不过我还不想染指你,在台湾一起那么久也没怎样,到了美国我当然也不会对你怎样。」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只是谢婧瞳竟然开始期待能看见邵司肇喝醉的模样。

邵司肇微微一笑,继续吃甜甜圈。不知道谢婧瞳还记不记得,这是她给他的第一个食物,让他免去饥饿,枯竭的心也重获温暖。

是她让他知道,原来在失去父母的疼爱后,依然可以拥有温暖,只可惜……

温暖来得快,也失去得快……

「你还想再送我合约呀?」

「嘎?」

「你放心,就算要合约,我也会送标案,保证以实力拿取,不会让你为难的。」她没想过要让他难做人,更不想危害他公司的名誉,这种事一次都嫌多,像邵司肇这种围标方法,即使合约拿到手,她也会被其他厂商挟怨报复吧!

「很好,那我们也不为难你们,把钱交出来吧!」一名醉汉拎着酒瓶挡住他们的去路。

此时,邵司肇才发现,他们不知何时走进了暗巷,被一群醉汉团团包围。

荷包里仅有的一千美元,要拱手让给劫匪吗?

当然不行!

谢婧瞳没有如此伟大的胸襟,把钱给人,然后搭「十一号公车」走回福尔特,所以她反射性的摆出合气道的攻击姿势,这让一旁的邵司肇看傻了眼,也才确信她是凭真功夫把储水撂倒,同时庆幸先前他惹她生气时,她没有打他。

「这个东方娃娃会功夫呢!」蓄着满脸胡碴的醉汉笑说。

瞬间,眼看一场打斗不可避免地即将展开。

邵司肇却显得冲疑,看着手上的甜甜圈,面露不舍。

「要打架吗?」要打也等他吃完再打吧!

「废话!你真的想走路回去啊?」谢婧瞳瞪着邵司肇。这么紧张的场面,他居然还拿着甜甜圈不放!

「等我吃完,等我吃完。」邵司肇将甜甜圈塞进嘴里,一口气全吞进去肚子里。

「娃娃,这种男人你还要吗?」

醉汉们认为邵司肇手无缚鸡之力,大声讪笑着。

「你管我要不要,你们要拿钱就是不可能!」谢婧瞳没遇过这么大的阵仗,硬着头皮也得打,她怎么也不想走路回福尔特。

「那就别怪我们。」带头的醉汉露出狰狞的笑容,伸手想夺取她身侧的包包。

谢婧瞳也不是好惹的,一个回踢,将他踢飞到一旁,痛得哀哀叫。

「大家动手!」

为首的醉汉一声令下,所有的人蜂拥而上,目标都是谢婧瞳的包包。

当他们一个个被谢婧瞳踢飞,又将目标转移到呆愣的邵司肇身上。

「谢婧瞳,救命啊!」邵司肇拿着装了甜甜圈的袋子,大声喊救命。

谢婧瞳打飞一个人后,看见邵司肇被围攻,翻了个白眼,上前去救他。

打倒他面前的男人后,她没好气的说:「你不会出手打一下吗?」

「打一下就好?」邵司肇看着朝他而来的坏人,趁着谢婧瞳没注意,也跟着使出合气道,一下就把坏人打昏,「怎么这么脆弱?」

谢婧瞳解决了所有的人,来到他身边,邵司肇则审视着甜甜圈袋子有没有破掉。

她叉腰看着邵司肇,开始怀疑他是否在乎她?为什么在危急的时候,反而是她得救他?

「叫你打一下,你就真的只打一下呀?」谢婧瞳没好气的问。

「我很听话。」邵司肇笑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些人,打从心里佩服谢婧瞳可以撂倒他们,但是他更在心中自我警惕,以后他们得避免争吵,省得他被她杀掉。

「臭女人!我要让你后悔!」为首的醉汉败得心不甘情不愿,拿着刀子刺向邵司肇。

谢婧瞳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拉开邵司肇,只好以自己的身体阻挡来人的攻势。

「啊!」她抓到了那人持刀的手,因而松懈下来。

而她的叫声让原本挂无事牌的邵司肇马上抛下手中的甜甜圈袋子,一脚踹开那个不知好歹的醉汉。

「你没事吧?」邵司肇抓着谢婧瞳的手,紧张的审视着她全身上下。

谢婧瞳整个人呆住了,只能惊恐的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对不起,对不起。」邵司肇自责不已,放开谢婧瞳,不敢再碰她,为刚才没有帮忙而感到后悔。

她方才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而奋斗,他却还在注意甜甜圈是否无恙,心疼在这时候充盈了他的胸臆,也让他正视谢婧瞳在他心里的重要性。

谢婧瞳是个人,是个全身上下都用水做的窍细女子呀!她没办法像研究失败的实验体,再换一个……天啊,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要是在刚刚那场打斗中,她有个什么万一,那他该怎么办?

「肇,我没事。」她看见周遭的坏人有醒来的迹象,连忙拉着他离开,「我们走。」

「你真的没事?」邵司肇边跑边问,见她没有回答,难以置信的再问:「你真的没事吗?」

「如果我们再不走,才真的会出事。」在美国,这群人没有亮枪,她已经很庆幸了,若是再不离开,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她认命了,如果命中注定他们两人之间,她必须担任保护人的角色,那她会尽力保护邵司肇。

「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邵司肇从背后拥着疾步向前冲的谢婧瞳,结果两人往前一趴,跌了个狗吃屎,她垫底,他趴在她的身上。

呜……这是保护她?刚刚被打都没有这么痛……

「你这叫保护我?」谢婧瞳还没来得及感觉他突如其来的拥抱所带来的温暖,就被他害得跌倒在地上,这种「保护」,不要也罢!

「对不起!对不起!」邵司肇拉起谢婧瞳,也不管街上的人怎么嘲笑他们,慌张地拍去她身上和脸上的土屑。「这次不算!你相信我,从今天起,我会好好的保护你。」

邵司肇这诚意十足的告白,让谢婧瞳感动得忘了刚刚跌倒的痛,反手抱住他,忍不住开口,「嗯,我让你保护。」

不枉她这几年来一直将他牵挂在心上,如今得到他的回应,教她的情感有了依托。

此时,谢婧瞳心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庆幸着自己的情感不是可怜的一相情愿。

第七章

密西西比州 拿切士

谢婧瞳看着前方的密西西比河,差点流不感动的泪水,骑了一星期的脚踏车,终於到了中继站。

「婧瞳,你看!好漂亮的渡轮啊!」邵司肇的肌肤晒成健康的古铜色,挥着汗,兴奋的指着正经过他们两人面前的渡轮。

「嗯。」谢婧瞳点点头,对邵司肇这些天来的兴奋已经感到麻痹。

不只是渡轮,哪怕是路上的一根草都可以吸引他的注意,然后就听到他兴奋的吆喝她去看,几次下来,谢婧瞳对他的大发现已经全然没了兴致。

说实在的,骑到哪玩到哪,这还是她第一次尝试的旅游方法,然而除了在荒凉的公路上疲累得想落泪之外,这种旅游方式无疑地最能够贴近当地的风土民情,因此她还挺乐在其中的。

「拿切士有很多没开放参观的民宅,我们可以偷溜进去。」邵司肇指指前方不远处的宅子,笑道。

「怎么偷溜进去?」谢婧瞳挑眉问道。

邵司肇淘气地眨了眨眼,胸有成竹的说:「有钱好办事。」

谢婧瞳翻了个白眼。「我们现在有钱吗?」

他静默了三秒,这才想到他身上一毛钱也没有,吃住全都得靠谢婧瞳,又怎么有钱好办事呢?

「嗯……先进去再说。」

邵司肇与谢婧瞳骑着脚踏车经过一间间被封锁的民宅,然后挑了家顺眼的宅子,他突然紧急煞车,却差点把谢婧瞳摔出去。

「你干嘛?」她惊魂未定的问。

「这间没人看守。」邵司肇兴奋的指着被他看上的民宅。

她走进前院,来到门前,看着门上的锁。

「上了锁,怎么进去?」

邵司肇笑了笑,牵着脚踏车走到门边,然后把戒指卸下来,谢婧瞳眼一花,他手上就多了一把小刀,迅速打开大锁,得意的看着她。

「嘿嘿,没钥匙也可以进去呀!」

「这……这是谁教你的?」谢婧瞳睁大了眼看着他。这男人什么时候学会开锁?

邵司肇把戒指套进手指,笑了笑。「小时候学的,没想到还没忘。」

邵家每个人都有独特才能,而他的拿手技能就是偷,谢婧瞳认识他时,他才因为失手被抓,刚从警局出来,身上半毛钱都没有,不耐饿的他已经饿到脸色发紫,还好遇到她好心给他甜甜圈。

「嗄?」邵司肇小时候就学会这种事,她怎么不知道?

「噗,骗你的啦!我是看开锁的人都这么开,就试试看啊!」

「哦。」

邵司肇大方的开门进到房子里,泰然自若的在沙发上坐下。

「你当这是你家吗?」谢婧瞳非常不自在的走进屋里,打量着屋子,深怕触动保全系统。

「这些房子都是古迹,州长每个星期都会安排人来清洁打扫,所以晚上我们可以在这里睡一晚,连住宿费都省了。」邵司肇打开客厅的桌灯,在晕黄的灯光下,展开双臂迎接她。

谢婧瞳咬着唇,冲疑着该不该走向他。

一星期了,距离目的地福尔特,他们走了一半的路程,陪着邵司肇当了一星期的疯子,现在他这样是在邀请她走入他的怀抱吗?假如她没有判读错误的话,但一想起他对於谈情说爱低能的程度,她真的很怀疑,他懂得这样张开双手迎接她的意义吗?

在纽奥良,他说会保护她,实际上立场却是反过来的,他们别离了十五年,再次相处,大多是她在操心一切,他反倒像个局外人。

这样,她还能对他敞开心胸吗?

可是……

谢婧瞳深吸一口气,早在相遇的那一刻,她便深刻地明白,自己对他还是余情未了,只是他呢?他会懂得他对她的感觉吗?

邵司肇发现她的冲疑,放下手臂,凝视着她,心头有股情愫渐渐凝聚,然后化为一股想将她纳入怀中的强烈冲动。

他不明白这些年来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谢婧瞳,满脑子都是空虚,教他下意识地渴求着她,只想把她拥入怀中,借由感受她温暖的体温,来确定她是真的在他身边、在他眼前,而不是虚幻的梦境。

「为什么不过来?」

「为什么要过去?」她退后两步,顺手关上门。

「我想抱抱你。」他拍拍身边的空位,含笑的望着她。

她的背靠在门板上,双手交抱在胸前,在放下心防之前,她有些事情要弄清楚。

「邵司肇。」

「嗯?」邵司肇嗅出了她话语间的严肃,不由得变得正经。

「我是你的玩具嘎?」

「不是。」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我是不是可以拒绝你的要求?」谢婧瞳揉了揉紧绷的眉心,来到美国一跟邵司肇接触后,她就几乎忘记来美国的初衷,忘了自己是来陪着他疯,还是要来找回那个遗忘她许久的前夫?

「为什么要拒绝我?」邵司肇的口气有些着急。

其实与谢婧瞳再次相遇后,他就发现自己的记忆似乎有什么地方少了一块,而这块记忆是与她切身相关的,然而一面对谢婧瞳,他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知道自己被她吸引了,只要一见到她,就想黏在她身边不离开。

这样的情怀,也让他质疑自己十五年前为什么会同意与谢婧瞳离婚?而与她分开的这些年,为什么他都没有半点记忆?

「为什么想抱我?」谢婧瞳已经被他似真似假的态度搞昏头了。

「没有答案,就是想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没有答案?」谢婧瞳一点也不讶异。「那我就是不想给你抱。」

「嗄?」

「等你弄清楚为什么,我再给你抱。」她自认脸皮薄,也希望邵司肇更主动些,认清楚他对她的情感。

「你不是玩具。」邵司肇一反优雅的姿态,大声喊道。

谢婧瞳吓了一跳,冲到他身边捣住他的嘴。

「你喊那么大声干嘛?!不怕我们两个被抓吗?」她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是在做毁坏古迹的事,要是被抓了,可不是关进牢里就可以轻易了结。

邵司肇抓下她的手,认真的说:「我没有把你当作玩具。」

「我不是玩具,那我是什么?」谢婧瞳真不知道到底该感动还是该哭,她企望的不过是他单纯的心只驻扎她一个人,这样的要求很过分吗?

邵司肇愣了下,看着眼前的人儿,想拥抱她的冲动未曾消减,却因为她问了个他从未想过的问题而迷惘。

他不懂,真的不懂,也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明明……明明所思所想都是眼前的人儿,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记忆会如此的混乱?

「你是我……很想保护的人。」邵司肇思考一下,小心翼翼地说出答案,但是话一出口,他又感觉到好像哪里不太对劲,这样还不能够表达他对谢婧瞳的心意……他不懂,他到底错失了什么?

邵司肇慌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谢婧瞳叹了口气。够了……

看着邵司肇纯真的目光,她投降了,她不知道如何再开口要求他给更多。

邵司肇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想知道她在想什么,那双瞳眸里有读不出的千言万语,教他看了好心痛。

他轻抚她的脸颊,忍不住吻上她微启的檀口。

刹那间,他尝到前所未有的甘美,下一秒,他却如遭电击的跳开。

邵司肇抚着唇,回想起方才的吻,忍不住微笑道:「嗯,我喜欢。」

谢婧瞳笑出声,「就这样?」

「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谢婧瞳抚着他的脸颊,心中除了对他满满的疼惜,再无其他。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希望不要重蹈十五年前的覆辙。

经过一夜好眠,邵司肇带着谢婧瞳到前院牵脚踏车。

一名巡逻员警正巧经过,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们。

邵司肇吐了吐舌头,知道事情大条了。

「这里是保护区,你们为什么从里面出来?把身分证给我。」员警边问边拿出随身电脑。

邵司肇和谢婧瞳对望一眼。他们哪来的身分证?!身上只有不到五百美元,其他什么都没有,他们的旅程要在这里结束了吗?

「可以给我一个五分钱吗?」邵司肇看了员警一眼,佯装无辜的要求。

员警听话的拿出五分钱的硬币给他,只见邵司肇一脸慎重,硬币在他的指缝间转来转去。

谢婧瞳还没意会到他要做什么,就见他摆出奇怪的手势,把硬币丢向员警。

砰的一声,员警倒在地上。

谢婧瞳愣愣地看着被硬币击倒的员警,视线转到身边的邵司肇身上,他一脸无辜的耸耸肩。

久久,她才讷讷地问道:「你袭警?」

「我不知道丢个硬币,他也会昏倒。」邵司肇摊开双手,睁着眼说瞎话。

邵家每个人都有受过忍术训练与武术训练,这是为了因应他们可能会被绑架或是遇到危险,所以主家的四胞胎除了有特助兼保镖随侍在侧,自己也要学习防身的方法,因此这种小玩意还难不倒他。

这名员警应该会睡一个小时,足够他们逃离拿切士了。

「快跑,免得待会儿他醒过来,我们什么证件都没有,肯定会被他抓进警察局。千万不能被他抓到,我不想让储水来保释我们。」

谢婧瞳看了躺在地上的员警一眼,冲疑的跨上脚踏车,还好现在才清晨五点,基本上这附近没什么人出门,不然他们就真的无法离开拿切士了。

谢婧瞳打量着邵司肇的侧脸,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完全没有袭警后的慌张,让她不由自主地起疑心。

「你是怎么办到的?」几经思量,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邵司肇只是耸耸肩,没有回答她,凭借着身体重量让脚踏车转个大弯,往下一个城镇前进,没将她的讶异放在心上。

谢婧瞳抿着唇,冲疑着该不该继续问。打从相遇后,她总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他并非如同表面表现出来的单纯,却不知道从何挖掘他的神秘。

「不想跟我说吗?」她看他伸手从座位中间的置物篮取出干粮,生气的关上盖子,夹住他的手,如愿听到他的惨叫声。

「什么?我肚子饿了,让我吃啦!」邵司肇一脸无辜的说。

他不是不明白她的疑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表明自己的身分,邵家这个姓氏,对他来说是个沉重的包袱。

他们四胞胎,在还没确定谁是邵家主家的当家主子之前,所受到的严苛训练与教育并不全是愉快的回忆。

谢婧瞳只知道他们家有四胞胎,而且也是唯一一个同时见过他们四胞胎的人,却不知道他们的家世背景有多显赫。

而且以她在得知他就是采昕科技的老板时的反应,要是让她知道他其实是「那个」邵家人,恐怕她会更加的退却吧!

这并不是他所乐见的。

「我只是听睿说过,脖子上那个穴道可以让人瞬间痛昏,刚刚试了一下。」邵司肇苦笑的说,谎言再次脱口而出。

「没用过,怎么可能这么熟练?」谢婧瞳不情愿的反问。邵司肇到底隐瞒了她多少事情?

「不是每件事都说穿比较好。」邵司肇笑了笑,深吸一口气。「我喜欢自由。」

「我很想知道你的生活是怎么过的。」谢婧瞳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怪异的行为上。

她不懂,为什么他总是表现得像个孩子,却又拥有她所不懂的神秘?

「有谢婧瞳就是生活。」邵司肇笑说,故意忽略她的不悦,「福尔特,我回来。」

谢婧瞳见他不愿提,也不想再逼问,她告诉自己,给邵司肇一点时间,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将所有的事都跟她说。

第八章

他们办到了!

经过两个星期,他们真的从纽奥良骑脚踏车回到福尔特了。

当他们风尘仆仆的牵着脚踏车进入饭店时,几乎把大厅里所有的人吓到了。

所幸饭店经理的记忆超乎常人,还认得出黑得像非洲来的谢婧瞳,让她顺利取得房间钥匙。

谢婧瞳先请泊车的小弟替她停「车」,才与邵司肇搭电梯上楼,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了他们最不想见的人——储水。

「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她讶异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储水。

储水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当他转头看着他们两人时,吓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你……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谢婧瞳与邵司肇怎么会……该怎么形容呢?简直跟黑巧克力有得比。

「你们黑得真均匀,怎么办到的?」储水忍不住噗哧一笑。

「从纽奥良骑脚踏车回来就可以了。」邵司肇关上房门,从冰箱里拿出两瓶饮料,将其中一瓶递给谢婧瞳。

「你们骑脚踏车回来的?」储水一收到他的宝贝宾士。还以为他们会跟着回来呢,因此才在谢婧瞳的房间等待,谁知道他们竟然消失了两个礼拜。「这种事你们做得出来?这是正常人做的事吗?」

储水机关算尽,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竟然是因为交通工具的关系才会这么慢回来。

只见谢婧瞳一脸无辜,储水将视线转移到邵司肇身上,忍不住心想,难道这种白目的事是他的主子干出来的?

「你来这里干嘛?」邵司肇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开始玩转台游戏。

「我想她的房间租了没人住多可惜,就跑来帮她住一下,免得亏太多。」储水挑眉说道。

「喔!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邵司肇以眼神示意谢婧瞳别说话,「明天我要去海边。」

「你们晒得还不够黑,一定要到海边晒得更均匀吗?」储水深深被这两个人打败了,他原以为谢婧瞳是两个人中间比较正常的那一个,没想到她会被主子牵着鼻子走。「你确定要跟他继续疯下去吗?」

谢婧瞳怎么会不知道储水在想什么,只是她早就决定要把邵司肇系在身边了,於是她紧紧的挨着邵司肇,坚定地说:「能跟着他疯,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邵司肇得意的笑了,「你都挡不了她进实验室了,又怎么能阻挡我们在一起呢?」

「实验室那次,是因为她偷袭我!」储水的脸整个涨红。

这是他这辈子最丢脸的事情,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被看似柔弱的女人一掌劈昏,这要是传出去给别人知道,他还有脸活下去吗?

「我管你是偷袭还是怎样,难道要杀我的人会提早让你知道吗?」

青天霹雳!这是储水的人生中最大的挫折与危机,从没想过在公司里会发生这种事情,谁知道谢婧瞳这女人会突然攻击他呢?没错,他因为对方是谢婧瞳就降低防心,这样是不对的,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反驳,「难道她可以保护你?」

「不用怀疑,我们在纽奥良遇到抢劫,她一个人对付好几个坏人,我只顾着吃甜甜圈。」邵司肇拉起谢婧瞳的手,深情的微微一笑。

邵司肇那副明显坠入爱情海还不想起来的鬼样子,看得储水直跳脚,他用生命跟随了大半辈子的主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他们辛苦维持的实验室。

「你的特助要保护你的安全?」谢婧瞳好奇的问。

邵司肇点头,笑道:「我大多时间都在实验室里面,只有他有磁卡可以进出,如果他不坚强一点,我怎么办?」

「那你也是特助,怎么没有保护我的安全?」谢婧瞳好笑地再问。

「我有陪你啊!你升职,我陪你升职;你跌倒,我也跌倒;你打人,我也陪你打人;我们还一起骑了两个星期的脚踏车……这样不算尽职吗?」邵司肇笑说,却不知道谢婧瞳要的并不是这样。

「不是你人陪我就可以,」谢婧瞳指着他的胸口。「这里也要陪我。」

「我陪你的是人,跟心有什么关系?我不喜欢嘴巴说说而已。」邵司肇纳闷不已。

谢婧瞳叹了口气,抚了抚额头。

想要教会邵司肇这些无形的情感东西,比陪他骑脚踏车回来还难,她不介意陪着他疯、陪着他找莫名其妙的问题与答案,可是她想知道他给她的真,是否只在她的面前呈现?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奢求,邵司肇常常人即使是在她身边,心却不知道流落何方,她知道他喜欢她,但是非常怀疑他知道爱是什么,她并不是怀疑他不喜欢她,而是这样的邵司肇感觉并不完整,让她的心里有点空空的。

邵司肇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知道她在烦恼什么,却隐隐感觉到她是在烦他的事,因此也不知道该不该问。

储水压抑不住想笑的冲动,又没有勇气笑出声,邵司肇的回答绝对不是普通人办得到的,根据邵司肇的回答,储水敢打赌,他们可能连亲吻都没有做过。

「你跟他以前……到底……有没有过性生活?」储水抖着声音笑问。

「有没有,关你什么事?!」邵司肇不悦的瞪着储水。

谢婧瞳懂储水的心情,如果她不是当事人的话,也会笑到发抖。

「没事。」储水连忙应和,他注意到了谢婧瞳的神色,那里头写满了答案,因此他也没有勇气再问。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有默契了?」邵司肇不是滋味的问。

「没事。」谢婧瞳无奈的笑道。

「为什么不跟我说?」

「说什么?」她没有发现他语气里的酸涩,或者该说,她也没想到他会懂得什么叫吃醋。

「为什么?」邵司肇不服气的瞪了储水一眼。「为什么他可以懂你,我不行?」

「他懂我?」谢婧瞳对他莫名的指控无言以对。

「为什么你一个眼神他就懂了?」邵司肇指着储水,他讨厌储水跟谢婧瞳的眼神交流,甚至到了厌憎的地步。

储水望着邵司肇,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祝福他们。

十五年前刚与谢婧瞳离婚的邵司肇,与十五年来不懂得情感的邵司肇,跟现在与谢婧瞳在一起显得意气风发、幸福满足的邵司肇……他看了那么多年的主子,怎么会不知道主子对谢婧瞳的情感深到无法斗量的地步。

邵司肇甚至因此在离婚之初完全无法振作起来,严重到需要请心理医师进行催眠,将他对谢婧瞳的感情完全抹去,才让他恢复正常。

而后的十五年,邵司肇变成了一个不懂情感的人,这样的他并不完整,却勉强能够过活。

只是过活。

天知道这对刚失去谢婧瞳的邵司肇来说,是多么令人感动的事。

然而十五年后,当邵司肇再次遇上谢婧瞳,邵家对他的保护便灰飞烟灭,储水不禁心想,若是主子想起当初失去谢婧瞳的痛,那将会如何?

这是邵家与他都没意料到的结果。

想着,储水笑了,主子到现在还是不懂,为何只对谢婧瞳破例?为何只为她抛下所有的原则,为她放弃尊严?一旦他明了,也许他们之间就不会这样常常沟通不良了。

谢婧瞳并没有注意到储水千回百转的心思,只是指着邵司肇怒道;「懂与不懂,有什么差别?」

「你只可以对我笑!」怒火烧尽了邵司肇的理智,压不下他心底的澎湃。

「我不是你的玩具,我要对谁笑都可以!」谢婧瞳没留意到他话语里的酸意,更不知道他发脾气的用意。

「我的婧瞳只能在乎我……」邵司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清楚表达此时的情绪,他满心都写满了谢婧瞳的名字,所有的心思都只牵系在她身上,可是他无法清楚明白的把这时内心的起伏化为言语让谢婧瞳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所有的情绪都只系於一个女人身上,却无以名状?

「为什么我只能在乎你?」谢婧瞳一句话堵死了邵司肇。

邵司肇快要疯了,可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谢婧瞳发觉他的异样,盯着他半晌,笑了。

这男人对他们之间发酵的情感还在似懂非懂之间,但已经有进步了。

「等你弄清楚,再告诉我吧!」谢婧瞳决定不再提示邵司肇,即使要花比较长的时间,她也要耐心等待他想通的那个时刻到来。

结果谢婧瞳提前一星期回到台湾。

不是因为储水的蓄意阻挠感到挫败,而是和那笨得跟猪一样的男人大吵一架。

最后的结果……总而言之,是她输了。

所以回来台湾的是她,断绝联络的是她。

但她可以克制自己不跟邵司肇那头猪联络,却克制不了想念他。

她想念他的疯、他的狂、他的不正经,他的一举一动在在牵扯着她的神经。

就算她回到了台湾,还是挂念着他在美国好不好。

可是那头猪竟然为了她跟储水交换眼神,就醋劲大发?思及此,谢婧瞳忍不住笑出声,却有更多的无可奈何与忐忑。

邵司肇是否会懂得什么叫爱?

虽然她警告他,没想清楚之前不准来台湾,但不知道他是否会记在心上,还是又窝在实验室里闭关?

她苦笑了下,根本没办法预期他的行为表现。

不知道在房门外站了多久没出声的谢筑台看着姊姊又气又笑的样子,没敢鼓起勇气走进房间,问她提前回台湾的原因。

他们全家人高高兴兴的把她送出国,却在今天下班回来后,发现她在房间里,有了上次的先例,全家人没人敢问她缘由,而好奇心旺盛的爸妈理所当然地决定推他出来当替死鬼,前来打探。

突然,谢婧瞳转头,发现有窃听习惯的弟弟站在门口。

「你在干嘛?」

谢筑台吓得瞪大眼睛,还得承受隐忍笑意的痛苦。「你……你……怎么黑得像……黑面三妈?」

福尔特的天气再怎么热,也不至於把人晒成这样吧!她真的是去玩吗?

谢婧瞳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说:「麻烦拿三炷香来供奉一下。」

她整理好行李,取出装钱的信封,打算把老妈给她的钱全部奉还,这趟去玩,只用到她身上那张一千美元。

「你有见到邵司肇吗?」

「有。」

「那你跟他吵架了吗?」谢筑台的问题简单明了。

谢婧瞳瞥了弟弟一眼,不语。

「你们吵架了?」看见姊姊的反应,谢筑台心中的疑惑得到肯定的答案。挺难想象的,根据姊姊的描述,他还以为邵司肇是那种不知道如何发脾气的好好先生。

会吵架……

很难想象……

「他吃醋。」邵司肇懂得在乎是件好事,但是他把她惹毛了。

就像现在,她一想起在美国的事,就会有想宰了他的冲动。

「这不是好事吗?」谢筑台一副她不懂得珍惜的样子。「姊,你不知道要从男人身上得到注意力很难吗?要是我的话,才不想理你这种没事把自己弄得跟黑面三妈一样的龟毛女人。」

谢婧瞳冷哼一声。「我从纽奥良陪他骑了两个星期的脚踏车回福尔特,还得陪他擅闯古迹、袭警,他竟然为了我和储水交换眼神就吃醋,怎么?我不能跟男性朋友有什么牵扯吗?」

她越说越生气,谁说她不在乎的,说穿了,她在乎得要命,也气得要命!她只是嘴硬,想替自己留点面子。邵司肇连自己的情绪都处理不好,她怎么对他言明一切?

谢筑台睨了她一眼,「姊,你别口是心非了。」

「我是女人,总不能什么都由我主动吧?!」谢婧瞳为了他,已经抛弃矜持,还不够吗?「我一直怀疑我爱上的是个小朋友。」

「有这么严重?」他看不出来,像邵司肇那种科技巨子会是小孩子。

「如果只是得不到他的注意力,我还不会那么介意,毕竟那代表还有努力的空间,但是他老是让我觉得他人在我身边,心却不知道在哪里,这样我就不能忍受了。」谢婧瞳不会形容那种空虚的无力感,也不认为这个没交过女朋友的弟弟会懂。

「姊,我觉得他不像一点都不在乎你耶!」谢筑台才看了客厅电话的来电纪录,有几十通,几乎都是国外打来的。

会这么勤的打电话,而且是来自国外,除了邵司肇,还会有谁?

「我们家的电话坏了。」谢筑台搔了搔头,佯装不解,他不认为邵司肇不在乎,不在乎会从国外打几十通电话?他可能是表达的方式差了一点,但不代表他不爱姊姊啊!

「你怎么知道是美国打来的?」她不认为那男人想得通。

「电话上面有国码。」

谢婧瞳不由自主地绽开笑容。

「黑面三妈终於露出笑容了。」谢筑台开玩笑的说。

谢婧瞳随手抄起身边的抱枕,朝他扔过去,正中他那张讪笑的嘴脸。

听着弟弟的哀号声,她觉得心里甜甜的,知道邵司肇有打电话来,让她不由得期待起他到台湾来找她的日子。

谢婧瞳总觉得今天心神不宁。

前几天她窝在家里敷面膜,但是美白的成效没有想象中的好,心情郁闷的她到住家附近的公园透气,可是……她发现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还在冲疑着该不该回家时,突然有个冷硬的东西抵着她的背脊,让她毛骨悚然。

她不敢妄动,直到身后的人发出声音。

「我想,你应该没兴趣知道抵着你的是什么东西。」来人穿着轻便的休闲服,用外套遮掩手中的枪。

「为什么?」谢婧瞳忍不住问道。

「我搞不懂那男人为什么会喜欢你。」约克看着面前这个不起眼的黝黑女人,牛头不对马嘴的说。想不透这又黑又瘦又没气质的女人到底哪一点吸引他?这种女人送他,他都还要考虑,采昕科技的总监竟然把她当作宝?

「麻烦一下,请告诉我,我为什么会被挟持好吗?」谢婧瞳有点哀怨,想不到在纽奥良跟几个人打架都没事,偏偏在以为安全的台湾被枪抵着背脊。

「别问,总之你乖乖听话,我们不会为难你。」约克将她押进停在路边的休旅车。

谢婧瞳不认为是自己惹来的祸端,但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抓她。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她想不出自己被绑架的理由。

「去问出钱的人吧!」车内另一名东方男子打了个呵欠,「我们只负责把你带到老板指定的地方,至於到了那里你要怎么耍嘴皮子,是你的自由。」

「等他们拿到想要的东西,就会放了你。」约克觉得这女人太镇静了,不像是个被挟持的人该有的正常反应。

「说钱,我家只算小康;说能力,应该还轮不到我。我是怕你们绑错人了。」谢婧瞳臆测。

「你唯一的价值就是让采昕科技交出合约。」

「已经签了约正式贩售的东西,怎么违约?别说傻话了。」果然没错,她人生遇上的第一件危机,竟然是邵司肇赠送的礼物惹的祸。

「如果没有违反公平竞标的原则,也不会有今天的状况。我们接受了四家公司协调聘请跟踪、伺机绑架,以威胁采昕科技的合约重新招标。我们在台湾与美国跟踪了快两个月,终於等到你落单。」那东方男子将前因后果说清楚。

「傻不傻,我不干涉,不过你还是得跟我们去。」约克不耐烦的说,「走了!」

「干嘛跟她 唆?!把她带回去,管那些人是傻的还是笨的,钱可以到手就好。」那东方男子发动车子,转动方向盘,将车驶入车道。

谢婧瞳叹了口气。能怎么办?虽然她没有被五花大绑,但是被枪抵着也不快活。

看着车子渐渐驶离社区,她的心也跟着越来越凉。

一想到这全是因为采昕科技的一纸合约,谢婧瞳真是哭笑不得。

她忍不住想,要是邵司肇知道她被绑架,会有什么反应?想到自己竟然期待了起来,她不由得笑了,自嘲地想,难不成她已经习惯了被虐?

谢婧瞳不怪邵司肇送了这么大一份礼与附加礼,平空得到价值百亿美元的东西,果真会遭天谴,原谅她更贪心的想要前夫的爱与珍视,如果因此必须遭到更大的天谴,也请等她听到邵司肇亲口对她说「我爱你」三个字再惩罚她吧!

邵司肇在第五天联络不到谢婧瞳的时候,便不管储水的脸色有多难看,坚持到台湾一趟。

而储水所能做的,也只是跟着他来台湾罢了。

邵司肇在谢婧瞳离开后,便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她会生气?为什么他会怕她跑掉?为什么怕她又不理他?为什么看她跟储水眼神交流就生气?

想了好久,他终於想到了一个结果,那就是——

他喜欢谢婧瞳,不,他爱谢婧瞳。

一想通这个滞碍的症结,邵司肇对於谢婧瞳的所有情感也都回了笼,心理医师对他所下的催眠指示也跟着破解了。

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这十五年来的部分记忆被封锁了。

还没离婚前,因为她常跟别人出去玩,他非常吃醋,所以才生气地签下离婚协议书,现在又看到她跟别人眼神交流,他怎么能不生气?即使那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储水,他也克制不了那份因为过度在乎而产生的独占欲,甚至衍生出火气。

想开之后,邵司肇满心只想着快点到台湾,如愿的来到谢家,没想到来开门的人却是一脸愁容的谢筑台。

「发生什么事情?」邵司肇讷讷的问。

「进来再说。」

谢筑台站到一边,让邵司肇进来。现在不是抗拒他的时候,只有他的合约才救得了谢婧瞳。

谢母看到邵司肇时,无助的眼眸泛着泪光,有如见到救兵般的哭喊着:「我求你救救我们家婧瞳!我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婧瞳……」

邵司肇还搞不清楚状况,愣住了,「婧瞳出了什么事?」

「你送给我姊的礼物,有好几家厂商不满,挟持我姊想要逼你重新招标。」这家伙还真厉害,歹徒才挂断电话,他马上就到,看他一脸错愕的样子,难道他还不知道?

「厂商?」邵司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产品是他发明的,他想要给谁就给谁,哪还得经过别人的同意!

储水翻了翻白眼,「早就跟你说不要这么做,这下子好了吧!」

邵司肇更加自责。这是报应啊!谁教他不听话,储水明明警告过他,国外的厂商不好惹,偏偏他为了追马子故意为所欲为,能怪谁?

「妈,你放心,婧瞳不会有事。」

他这一声「妈」,让在场所有的人傻眼。

谢家人和储水都不知道他怎么会叫得如此自然,就算他以前这么叫谢母,但是他和谢婧瞳离婚十五年了,事隔十五年,叫妈竟然还叫得这么自然的人,也只有邵司肇了。

「你叫人家妈?」储水呆呆的问。

「我以前就叫她妈,不然要叫什么?」邵司肇一脸无辜。现在不能像以前一样叫妈,以后还是得这样叫,不是吗?

「没关系,你还当我是妈,我很感动。」谢母噙着泪,对这十五年不见的前女婿很满意。

「呃……」谢筑台看着邵司肇,不知道自己该叫他姊夫还是不该,看了父亲铁青的脸色,他干脆跳过称谓,「你要怎么做?」

「没关系,交给我们处理,婧瞳会平安回来。」邵司肇朝储水使了个眼色。

储水了解的点头,转身离开谢家。

「爸、妈,我的行李可以放在这里吗?」

谢家父母不知所措,也只能傻愣愣的点头。

「婧瞳的事情我会处理,她会平安回来的。」邵司肇恭敬的向谢父和谢母道别,没等在场的人反应,转身离开谢家。

第九章

「回邵家,我在婧瞳身上有放追踪器。」邵司肇一坐进车里,马上下命令。

坐在驾驶座的储水瞪大了双眼,讶异地瞥他一眼。

难道主子早就预料到会这样?这个神经少得跟木头一样的男人会留心这种事情?

「追踪器?」储水反问。

「她其中一只耳环是追踪器。」骑脚踏车回福尔特的那段时间,邵司肇帮她制作并趁她睡觉的时候掉换了耳饰,怕的就是会有这样的状况。

「难道你破例?」不敢相信啊!死都不愿意跟别人做一样东西的男人,为了谢婧瞳,竟然破例了。

他到底为了谢婧瞳破了多少次例?

「方便。」邵司肇冷冷的说,他现在牵挂的是不知身在何方的谢婧瞳,担心她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储水也没那个胆子在这时候还跟他开玩笑,只能尽快将车子开回邵家。

车子一停下,邵司肇立刻开门下车,边走向屋子边厉声吩咐——

「两个小时后我要出发救人,路线、建筑、方法、人力、出路都准备好,我自己去。」

现在他要先合眼休息,冷然的表情下已经面临崩溃边缘,却不得不先休息养足精神。

这些人敢动他的女人,就要有付出庞大代价的心理准备。

什么?两个小时?!储水傻了。这时候邵家四兄弟特有的恶劣本性就跑出来了,就算他们这些特助都是天才,两个小时要做好所有的准备,会不会太严苛了?

这时,他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特助原植柳的遭遇,听说前一阵子原植柳也是遭受到同样的对待。

难道遇上女人,所有的男人都会改变,变得让所有的特助忙得恨不得一人当百人用?不!他不相信!他绝对不相信!

看着主子的背影,储水心中有着千言万语,但是他没种,不敢向主子抱怨。

夜幕低垂,邵司肇穿着夜行衣藏在郊区四合院的屋檐上,第一次感谢脚踏车之旅将他的肤色晒得这么均匀,让他在夜色里只露出一双泛着怒意的晶亮眸子。

他知道谢婧瞳被关在脚下的房间,悄悄翻开了屋瓦,往下一看,他的心瞬间被狠狠撕碎,以为应该平安无事的人,被蒙着眼睛,手脚反绑,全身伤痕累累的躺在墙角,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没有一处完整,让他心痛得差点直接往下眺。

他想不透这些人为什么敢对她动手,难道他们蠢到认为绑了她就可以重新招标?邵司肇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亟欲沾惹血腥的感觉了,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够掩饰得很好,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因为谢婧瞳被绑架而引发沉寂已久的嗜血冲动。

「怎么?那女人醒了没?」

屋里传出的声音,让邵司肇讶异地睁大了眼。

那是易华,邵司睿的特助。

他怎么会这里?

易华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暗暗担心着那个昏迷已久的女人,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他就完蛋了。

他奉了邵司睿的命令要看好这个女人,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不只邵司睿会宰了他,还会被邵司肇大卸八块。

「刚刚那些人又打了她,还泼盐水,让她醒也痛,不醒也痛,要是我,宁愿不要醒来。」约克还以为只是要囚禁她到合约重新招标,没想到那群人会把她打成这样。

「算了,该活的人不会死。」易华看她的样子,不禁冒出冷汗,为了避免身分曝光,决定还是赶紧离开,只求她不要断气,活到邵司肇将那个案子重新招标。

只要能够回到邵家,邵司衡那怪胎连剩下一口气的人都能救得活,邵司衡现在应该已经在台湾了,他只希望谢婧瞳能撑到那时候。

易华走出房间,惊愕的发现所有的人都倒在走廊上,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香味……迷迭香……

背后细微的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回头一看,竟然是穿着夜行衣的邵司肇,妈呀!

看到黑得像包公的邵司肇站在他的正后方,那双像要将他宰了的凛冽眸子,让易华不禁全身发抖。这才是真正邵家主家的主子啊!

「你以为弄成这样我就认不出你了吗?回去之后给我解释清楚,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邵司肇冷冷的说。

易华干笑两声,反正他的主子远在尼斯,只要跟他报告就好了。他相信邵司肇绝对没有追他的打算,连忙飞也似的翻墙逃走。

只是没想到一辆机车正好行驶过来,他这一跃,把一个漂亮美眉踢飞出去。

「啊……」

邵司肇没心情理会外头的尖叫声,满心只挂念着浑身是伤、动也不动的人儿,迈步冲进房间,惊恐的扶起她,卸去蒙住她的眼睛的罩子,触摸她的颈动脉,发现她仍有气息,这才松了口气。

他忍不住紧紧抱住浑身湿透的谢婧瞳,想将那些人千刀万剐的冲动逼得他快要崩溃,尤其是刚刚看到易华,更是无法抑制气愤。

「婧瞳?婧瞳?」

谢婧瞳不情愿的从疼痛迷蒙中清醒,面露恐惧,害怕那些人又要打她,歇斯底里的挥舞手臂。「别打我!别打我!」

「婧瞳!醒醒!是我,你别怕。」邵司肇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压制她的恐惧,温柔的安抚她。

谢婧瞳听到邵司肇的声音,确认眼前抱着自己的人是邵司肇后,情绪霎时崩溃。

「好痛……」谢婧瞳攀着邵司肇,伤口碰到盐水,痛得不能说话,只能以泪洗面。

「没关系,我们回家。」邵司肇隐忍着怒气,逼自己冷静下来,紧紧的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心坎里,分摊她的痛,更恨自己没好好保护她。

「我讨厌你送的礼物。」谢婧瞳边流泪边说,全身疼得没办法对他的救援有任何感动与感谢。

「对不起。」邵司肇生平头一次因为没有听储水的劝告而后悔。

「我不要留在这里。」谢婧瞳眼神惊恐的说。

「好,我们马上离开。」邵司肇抱着谢婧瞳,大步离开四合院。

「Shit!」邵司肇看着视讯画面里的花心邵司睿,忍不住啐了声,尤其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教他怒火中烧。「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易华会在台湾?」

邵司睿被骂得莫名其妙,没好气的说:「妈的!是谁去玩两个星期,却不带手机的?连自己被欧洲公司盯上都不知道,就算想帮也不知如何帮,除了牺牲我可爱的易华去帮你,能怎么办?!」

可爱的易华?什么时候他这么爱惜特助了?这么说来,还是他顾着玩,理亏了?

「我都回去福尔特多久了,你还不是没告诉我?!」邵司肇满腹的怨气没找个人发泄,绝对无法平息。

几个小时前,邵司衡从北海道来台湾救了谢婧瞳后,又被他踢回日本,在守候谢婧瞳清醒的时候,他忍不住满腔怨气,於是找邵司睿发泄。

「你以为我很闲吗?我的女人我都搞不定了,哪来的空闲去搞你的女人?!叫易华看着,已经很顾兄弟道义了!」邵司肇凶,邵司睿比他更凶。

「你的女人?」邵司肇挑眉。

什么时候开始花心的睿会说「我的女人」这四个字?

邵司睿发现不小心说溜了嘴,但他不在意的耸耸肩。「跟你说也没差啦!你都可以为了那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样,我就不能为了我的女人心酸吗?」

邵司肇满腔的怒火瞬间平息,看来最近邵家的兄弟都在走桃花运。

这时,他也发现了邵司衡的怪异之处。

「衡的医院最近是不是亏钱?他没把缝合谢婧瞳伤口的器械丢掉。」

邵家四兄弟除了几乎一模一样的长相与长发,还有各自不为外人知的小怪癖,邵司衡的洁癖是四兄弟中最严重的。

「不可能吧?!」邵司睿难以置信的怪叫。

「我看到他把器械收进盒子里,而且他刚刚讲电话的时候,竟然怕被我听到,还跑到外面说。」

嗯!这下子邵司肇更加肯定所有的兄弟都在同一个时间遇上了女人,连那个死要面子的邵司礼也跑来台湾,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们四兄弟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就算了,干嘛你们连交个女朋友也要跟我同一个时间?」邵司睿看了邵司肇一眼,语气酸得让邵司肇心生不悦。

「你一年四季都在交女朋友,谁跟你一样四季都发情?」邵司肇毫不留情的反驳。

「我四季都发情又怎样?总比有人搞不清楚什么叫发情好。」邵司睿向来不介意被说成发情的种猪,「怎样?我就是没办法一天没女人!」

邵司肇不想理他,不知道什么叫发情又怎样?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不过对易华没出手救谢婧瞳,还参与绑架,真让他一肚子火。「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易华没救谢婧瞳,反而帮忙绑架?」

邵司睿终於正视这个向来忘情的兄弟,「你不是忘记了吗?」

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脑袋除了机械之外,还记得别的东西?眼前这个非常健忘的男人,通常转个弯就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竟然还会记得他们几分钟之前谈的琐事,原来一个人找到在乎的东西,真的会有所改变……

邵司肇为之气结。「谢婧瞳还躺在我面前,我会忘得掉吗?」

「怎样?易华还不错吧?!她没死啊!我有叫易华好好保护她的生命啊!」

是这样没错啊!他的命令是不要让谢婧瞳断气,而她也没有断气,不是吗?

「最好是这样!」邵司肇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下的命令有多么的草率,幸好谢婧瞳没事,否则他绝不会善罢干休!

看见兄弟仍是一脸愤慨,邵司睿笑笑的说:「易华的命换四家公司的名字,要吗?」

「就算没他的命,你还是得告诉我。」邵司肇气得头顶都快要冒烟了。

「那不就好了?」邵司睿哈哈大笑。

谢婧瞳醒来,看到他们兄弟透过视讯在对谈,这让她对最近周遭所发生的事情非常不解。

她撑起无力的身子,似乎听到他们在讨论她的事情,清楚的看见萤幕里的男人后,也确定那个人是四胞胎中的邵司睿。

邵司肇听到细微的挪动声,马上关掉视讯。

「婧瞳!」看见她醒来,他满脸欣喜,没注意到她除了身体痛苦之外,还有心情的不悦。

「这次你要怎么解释?为什么你知道我在哪里?」谢婧瞳看着房子里的摆设,这里并不是她家,更不是邵司肇在台湾的旧房子。「这是哪里?」

「这是我在台湾的房间。」邵司肇发现把她带回邵家好像是个错误。

「你在台湾的房间?!你在台湾早就有住的地方?」谢婧瞳一看这房子也知道绝对不可能在一夕之间生出来。「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知道我被关在哪里?」

「我请储水查的。」

「连警察都不知道,你们会知道?你又有什么能耐可以救我?」

邵司肇静默了几秒,思考着该不该说实话?不知道事实能否为她接受?她能够接受他是邵家的一分子吗?

「你知道邵家吗?」邵司肇试探性的问。

谢婧瞳顿了下,冲疑地开口,「是那个邵家吗?」

邵司肇叹了口气,「嗯。」

「你是邵家的人?」

「嗯,我是邵家主家的人。」邵司肇不敢再隐瞒她,连忙表明自己真实的身分。

霎时,谢婧瞳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她在美国遇到他时,并不知道他是邵家主家的人,只是很单纯地将他当成一般华侨,但是她没想到,原来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有着一个遥不可及的可怕背景。

「婧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我怕……因为你知道我是采昕科技的老板时,反应已经很大了,要是再知道我是邵家主家的人,那……」邵司肇隐去话尾,他发现谢婧瞳并没有在听他说话。

顿时,他慌了。

他记得邵司睿曾说过,遇到这样的状况时,给女人一个吻就可以了。

於是他忽略她满是惊恐的表情,执意靠近她,在谢婧瞳无路可退的状态下,双手抵着床柱,俯视着她,迅速吻上她颤抖的唇瓣,希望得到她的原谅与回应。

谢婧瞳仍处在惊恐中,根本无法感受他吻里的歉意与乞求,疯狂的挥舞双手,想要推开他。

他抓住她的双手,紧紧的拥入怀中,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谢婧瞳拚命挣扎,同时狠狠的咬了下邵司肇的唇瓣。

邵司肇吃痛,马上放开她,退后一步,睁着无辜的大眼看着她,「好痛!睿那个家伙怎么没告诉我,吻的时候要咬人?!」

谢婧瞳看着他无辜的样子,心里的恐惧登时消弥了不少,刚刚唇齿相接时,他的青涩让她讶异,再听到他所说的话,差点逸出笑声。

她不会傻到问他,为什么吻她?看着他无辜的反应,好像被强吻的人是他。

「流血了……」他抚着唇瓣,舔到一丝血腥味。

谢婧瞳满腔的怒气与震惊随着这个吻消失了,她抚着被他吻过的唇瓣,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与气息,教她的一颗心微微悸动。

「我看看。」她无奈的叹息,想拉他的手,却被他孩子气的躲过。

「不要!万一你又咬我怎么办?」接吻要这么咬,怎么会有人喜欢接吻?这样嘴唇不就没多久便伤痕累累?

谢婧瞳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哪还有邵家主家人的气魄?而且他刚刚说了「睿那个家伙」,难道是那个花心大萝卜教他的?

她从以前就知道邵司睿那家伙的花心史,他从国小就开始勾搭女人,比起来,邵司肇真的专情太多了。

「不会,放心,我不会再咬你。」这样的话,应该是他要说来安慰她啊!

怎么又角色互换了?

这样一份可笑得可以的感情却让她舍不得抛下……谢婧瞳也不想去细究了。

不论邵司肇的身分,不论他的低能,不论一切的一切……不管爱上这样的男人对她而言到底是好还是坏,无法抛下恐惧也好,无法放下心疼也罢,她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爱这个男人,不管他是谁,即使他是个穷光蛋,她也爱他。

邵司肇一脸怀疑的坐到床沿,当她柔软的手触碰着他的唇瓣时,温暖的悸动策动了他还不知道什么叫作温存的心房。

谢婧瞳忍不住蹙起眉头。怎么他被晒黑的肤色完全没有变白的迹象?就连嘴唇的颜色也比较深,教她必须靠近他才能看清楚伤口。

看着他的唇瓣,有种看到GODIVA巧克力的感觉,那是她最爱吃的巧克力,也不知道是哪股冲动的驱动下,她竟然趁着邵司肇失神时吻上他的唇。

他唇瓣上残留的血渍,让她耐不住的探索他青涩、不知如何反应的呆滞舌头。

邵司肇愣愣的看着她迷蒙的眼睛,也沉醉在这个吻带来的感动里,在她的香舌引导下回应她,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觉醒。

他仅有的理智在这时活跃了起来,想到刚刚是他主动吻谢婧瞳,所以她咬他,那现在是不是要反过来换他咬她?

虽然想到她会痛,觉得心疼,他还是咬了一下她的唇瓣。

「啊!」谢婧瞳吃痛,连忙离开他,羞红着脸问:「为什么咬我?」

邵司肇眨了眨无辜的眼睛,讷讷的问:「接吻不是都要咬一下?」

谢婧瞳干笑两声,「这样咬会痛,我可以咬你,但是你不可以咬我。」

邵司肇似懂非懂,却也不在意,「我知道了,那下次可不可以咬轻一点?因为我也会痛。」

谢婧瞳偏着头笑了。这男人可爱的地方还真多。

「你是邵家的人,也难怪你会知道我在哪里……」

以邵家的资源与人脉,要知道她在哪里并不困难。

「你能理解就好。」

「但是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那些人都不好惹,你怎么不叫警察就好?」

「我一个人就够了,那些人敢碰你,就要有被干掉的觉悟。」邵司肇一想起那些白目的人,心中就有气。

谢婧瞳大惊失色,「难道没人教你不能杀人?这样以后你要怎么教导我们的孩子?叫他跟你一起去杀人?难道你希望小孩一出生就会拿枪?邵家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我们现在都不拿枪了,那被抓到可是违法的,我们都用这个。」他亮出手指头上的戒指枪。「这是我的发明,比枪好用,还不会留下弹壳。」

谢婧瞳有种想直接昏倒的冲动。难道他不知道她在担心他吗?他听不出她话里的重点吗?还跟她亮出最新的武器,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她记得那枚戒指他从来不离身,难道他时时刻刻都带着武器?突然,她想起那日在纽奥良被抢的情形……

为什么这家伙看着她跟别人打架却不帮忙?

「等等!」谢婧瞳忘记身上的痛,也忘了教导他随身带枪是犯法的常识,怒气冲冲的开口,「为什么你会拳脚功夫,连枪都随身携带,那天在纽奥良被抢时却不帮忙?」

「你叫我帮忙打一下啊!」

这回答真是好到让她咋舌。是啊!话是她说的,是她叫他帮忙打一下的……难道他到今天才知道什么叫作英雄救美?

虽然她并不是什么绝世美女,也是会期望心爱的白马王子来拯救她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邵司肇!」谢婧瞳忍住全身的疼痛,大声的吼道;「我可以屈就你傻到不知道什么叫作爱,可以忍受你不知道什么叫作谈恋爱,可以假装不知道你以前杀过人,但是我没办法忍受你看我被打还不出手!」

「但是都是你打他们,不是吗?而且我很少跟人家做爱,所以也不太知道该怎么做你才会高兴……」邵司肇看到她喷火的眸子后马上闭嘴,虽然还是不太懂她为什么会生气。「婧瞳?」

谢婧瞳双手环抱胸前,别开头不理会他。

这下子怎么办?他不要她生气啊!

第十章

在邵司肇细心的照料下,谢婧瞳身上的伤复原得很迅速,所幸没有留下任何疤痕,原本黑得可笑的肤色已经淡化成健康的古铜色,终於可以上班,也才敢进公司见人。

「大家早。」谢婧瞳心情愉悦的向大家问好,便打开办公室的门。

谁知,眼前的景象让她看傻了眼。

办公室里都是她喜欢的紫白双色洋桔梗,桌上、地上、墙上,满室的洋桔梗,看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邵司肇终於开窍了?

她知道外头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她的反应,所以关上门,拉上百叶窗,独自感受这突如其来的感动。

这时,谢筑台打开门,探头进来,细声间道;「姊,姊夫淩晨两点来弄的,很漂亮吧?」

谢婧瞳蹙起眉头。其实她早就不生气了,只是故意对他冷淡,冷淡到所有的人都觉得他们快分手了,想不到父母和弟弟在看到他不顾反对怎么都要抱着她回家时,家里的气氛就此改变,反对的声浪销声匿迹。

只有她依然故我,就算邵司肇出现在家里,还是一如往常的平淡。

「姊,你过来一下。」谢筑台拉着她的手臂,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姊夫说要躲在桌子下面等你进来时给你一个惊喜,我看他一定在桌子底下睡着了。」

「哦?」谢婧瞳冷冷的应了一声。

「说完了。」谢筑台吓得连忙关上门,远离冰库,同时担心着桌子底下的邵司肇是否能够平安的离开办公室。

看着满室的花海,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是谢婧瞳曾说过,绝对不会原谅欺骗她的人,所以她不能这么轻易就原谅邵司肇。

而且不趁现在订立他们相处的规则,说不定以后他会继续说谎骗她。

为了避免以后他有这样的借口,她一定得这么做!

谢婧瞳记得小时候曾经说过,想被淹没在桔梗花海的香味里,没想到邵司肇还记得,且替她实现了这个小小的梦想。

虽然她为了维持面子很想继续冷淡下去,却不由自主地走到桌子旁边,寻找躲在桌子底下的男人。

当她蹲下身子,发现桌子下面空荡荡的,除了一束包装非常漂亮的洋桔梗,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原本打算原谅他的心又燃起熊熊怒火。

他真的有心想要得到她的原谅吗?这教她如何能够原谅他?

谢婧瞳拿起桌子底下的那束洋桔梗,气得直跺脚,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看着满屋子他精心布置的花海,这才发现自己做了多好笑的事情。

她在干什么?年纪一大把了,到底还在坚持什么?这阵子他都肯放下身段兼委曲求全的不断哄她,她还计较什么呢?

说不定他临时有事情,先离开了。

邵司肇又不是成天无所事事的小伙子,他有实验室的工作,怎么能时时刻刻的陪着她呢?

「海阔天空,海阔天空……」她不断的告诉自己这句话。

这时,办公室里突然出现一个人。

向垒石?!

「你是怎么进来的?」她不是把门锁上了吗?

「这点小障碍对邵家的人来说,不是问题。」

「你也是邵家人?!」天啊!aplus集团的总经理竟然也是邵家的人!

「我只是特助而已,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我的主子是邵司衡。」

谢婧瞳恍然大悟,「难怪……」难怪向垒石跟邵司肇之间似乎总有一些秘密存在,原来他是邵司衡的特助。

「这不是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嗄?」

「本来应该由我的主子邵司衡亲自前来向你说明,不过他忙着……嗯……感情纠葛,所以由我来向你说明一些事情。」

「啊?」谢婧瞳不太能够理解向垒石这番没头没尾的话。

「你知道邵司肇刚离开你的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活的吗?」

「不知道。」这也是她好奇的地方,但是邵司肇似乎不太想提起,偶尔看见他露出困扰的神情,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再问下去。

「离开你之后,他每天醉生梦死,后来我的主子看不下去,请来心理医生催眠他。」

谢婧瞳讶异得张口结舌。

「因为催眠,肇才会变得只知道什么叫发明与科技,忘记怎么跟女人相处,也忘了对你的情感。」

说催眠是好听一点,实际上邵司衡是要心理医生将邵司肇所有的感情全部封印,让他只知道要找谢婧瞳,却没有实际上相见的冲动,除非他想要谢婧瞳的心够笃定,才有办法觉醒。

「你的意思是,邵司肇会这么冲钝是我造成的?!」谢婧瞳捣着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难道他就这样不知道什么叫作感情的度过十五年?

「以前的他只要知道有关你的消息就够了,不过他见到你之后就醒了,这段期间没有经过任何感情的摧残。」向垒石看着谢婧瞳的反应,知道目的达成了。

没有感情的度过十五年?他怎么走过来的?

「你们催眠他,他不知道吗?」谢婧瞳哽咽地问。

她没法子想象他是怎么度过这十几年的时问,难怪可以一进实验室就是几个月,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作在乎啊!不是不在乎她,而是没办法在乎。

「他醒了,靠着你对他的在乎,将你们的感情一点一滴地维系起来,他必须做的比你想象中的还痛苦。」

「那……我该怎么做?」所有的猜疑全都因为向垒石的解释而释怀了,现在谢婧瞳满心只想着该怎么好好地疼惜邵司肇。

「好好地爱他。这是我的主子给你的话。」向垒石笑了笑,指着沙发,「还有,肇在沙发上睡着了,不在桌子底下。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他说完,谢婧瞳老早就冲向沙发。

向垒石见状,面带笑容的离去。他可以向邵司衡好好地报告一下了。

谢婧瞳拨开洋桔梗,果真看到邵司肇的手露了出来,靠近一看,他正躺在沙发上安稳地睡着。

她静静的坐在他身旁,看着围绕在一旁的洋桔梗,想起了桔梗花的花语——

不变的爱。

她偷偷的在他有形的唇瓣上烙印下属於她的印记,宣告这个男人属於她,把玩着他的长发,突然想起他在重逢那天所说的话:离婚后,我再也没剪过头发。

她笑了笑,为这男人的可爱深深感动,起身从桌上拿起一把剪刀,把皮绳以下的长发一刀剪断,她不希望他再背负着以前的痛苦生活,从今天起就由她来陪伴他,给他幸福。

谢婧瞳把长发和剪刀放在桌上,再回到他身边,看他似乎还没要醒来,只好在他的脸上戳了几下。

「起床 !」

邵司肇睁开眼,突然跳起来。

她一时闪避不及,被他的头撞到下巴,「噢!」

「我怎么睡着了?啊,婧瞳,你没事吧?」邵司肇看见谢婧瞳捣着下巴,连忙询问她的伤势。

「我没事,只是有点痛。」谢婧瞳笑说,将头倚在他的肩头。

邵司肇看谢婧瞳的神情,紧绷的神经终於放松,「婧瞳,你不生气了?」

「不生气,我本来就没生气。」谢婧瞳微笑。知道了所有的事,对他哪还生得了气?

邵司肇傻傻地笑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原谅他,但是只要她开心,他就跟着开心。

「你怎么还记得我喜欢洋桔梗?」环顾满室的洋桔梗,她好感动。

「咦?你喜欢?!」邵司肇讶异的问,放心的呼出一口气,「那就好,我只是问花店的老板,什么花最多,帮我全部包起来,还好你喜欢。」

谢婧瞳挑高了眉,她已经习惯他这种无厘头的行为模式,加上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运气。

「没关系,你还知道要买花送我就好了。」谢婧瞳无奈的回应。

「我问睿,他说女生一定都喜欢花,而且越多花女生越高兴,所以我就去买了。」邵司肇老实的说。

看着眼前这个她恋了十几年的男人,谢婧瞳忍不住幸福地叹了口气,她要的不是冷酷、不是搞笑也不是花心的男人,要的只是拥有纯真本我的男人,只要邵司肇懂得疼惜她,懂得讨好她,懂得爱她就够了。

看她又不说话,邵司肇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

「邵司睿又教你什么哄女人的方法?」谢婧瞳没好气的问道。她可以忍受他的天真,但不能忍受邵司睿教他任何哄骗女人的方法。

不!绝对不行!

她的邵司肇是硕果仅存的天真男,绝对不能遭受邵司睿的污染!

「没有,没有。」邵司肇惊慌失措的摇头。

谢婧瞳看他的反应,再也忍不住笑意,仰首吻上他的唇瓣,他吃惊的瞪大了眼。

婧……婧瞳吻他……

邵司肇呆住了,原来她比他懂得什么叫吻,还主动的邀请,当她的手攀上他的颈项,他也陶醉在这个吻无法自拔时,却也同时觉得头部似乎有种无法言喻的「轻松凉爽」……

他看着飘到眼前的发丝……发丝……发丝……发丝?!怎么会有半长发丝飘到他眼前?

邵司肇突然觉得有点头晕,慌张的放开谢婧瞳,双手发抖的摸向应该可以摸到长发的颈后……

没有摸到应该摸到的皮绳,而是摸到整齐的发梢……

「你剪了我的头发?」他压下尖叫的冲动,惊恐颤抖地问。

谢婧瞳不明白他的害怕,怎么剪个头发需要害怕成这样?

「我不想你再背负以前的痛苦,如果你是因为我而留长发,就由我为你终止。」她的想法很单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恐惧。

天啊!他细心保养,最引以为傲的长发被剪了……

呜……这能怪谁?谁教他说了谎!谁教他为了让谢婧瞳心疼而说谎!如今她把他那头乌黑亮丽、闪闪动人,还是四兄弟里最美的一头长发剪掉,他只能怪自己了。

这就是他说谎的下场,谁教他要说那种博取同情的谎话!

邵司肇摸着短发,眼泛泪光,他的心痛无人知,也不能说出口啊!

谢婧瞳以为他是因为她而感动得落泪,於是心疼地抚着他的脸。「大男人不能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邵司肇含着泪水,凄楚地说。

他心中的无奈又怎么是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说得清楚的!

「你不会真的要哭吧?」谢婧瞳想到爱漂亮的他可能因为剪得太丑而不满。「我们再找设计师剪个比较帅的发型就好了。」

「我不管什么发型都很帅。」他下意识的回应。「我……」

头发是他的命啊!呜……

邵司肇坐在房间的落地窗边,一边将邵司衡特调的强力生发剂抹在头上,一边拿着梳子猛梳。

一旁的谢婧瞳早就笑到抱肚子了,这对她而言是奇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忧郁的邵司肇。

这个天生少条神经的男人难得这么郁闷,而且郁闷的理由实在是好笑到让人前俯后仰。

当所有的人得知他的头发被谢婧瞳一刀剪了,先是为之震惊,但得知原因后,都笑得人仰马翻。

「很好笑吗?」邵司肇哀怨地回头,有气无力地问。

他不对谢婧瞳生气,只是非常不习惯剪短头发,而且他无法忍受没有长头发披在肩后的优雅美感。

虽然身为男人,可他还是很爱那留着长发,飘逸帅气的自己啊!

「不!我们是觉得你很可怜,特地来关心。」看着他忧郁的模样,储水完全不给面子。

「一点也看不出来。」邵司肇忧郁的说,又梳了几下头发。

「我们来安慰你不好吗?」

「不好!你们都走开,不要来吵我。」邵司肇无法忍受其他人都是长发,只有他一个人是短发的痛苦。

自责的谢婧瞳连忙请所有的人离开房间,她正要关上房门跟着离开,却听到邵司肇用哀怨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

「婧瞳,我想要你抱抱我。」

邵司肇没了一向引以为傲的长头发,承受着无法释怀的低落情绪,那岂是简单的一、两句话就可以化解的?!

何况他知道这些人来看戏的成分,绝对高过安慰他的成分。

谢婧瞳来到他的身后,拥抱他。

她现在才知道没了长头发可以让他没斗志,也为她当时的冲动感到头痛,她怎么会天真得把他的头发剪了呢?她真不知道那时候是哪里来的勇气驱使她这样做。

邵司肇放下梳子和生发剂,抓着谢婧瞳的手不放。「我不是怪你剪了我的头发,只是我没有长头发便快乐不起来。」

「我不知道剪个头发会那么严重。」谢婧瞳抱着他,并靠在他的头上,舍不得的说。

「我是不是很丑?」邵司肇的自尊心严重受损。

原本也以为少了长头发,对他而言无所谓,可是当一觉醒来后,他发现自己和其他兄弟都不一样时,自卑感就淹没了他。

没了长头发,邵司肇还是邵司肇吗?还是邵家四胞胎的一分子吗?

「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帅的。」谢婧瞳虽然自责,也为他可怜的样子觉得好笑。

这男人一点也不像成熟的男人,怎么该有的气度、风范,他一样都没有?但在她心里,不管怎样,他都是最帅的!

「你是说真的?」邵司肇雀跃的问。

谢婧瞳睨了他一眼,「好像到目前为止,说谎的人只有你喔!我可没有说过谎。」

邵司肇转身正视她。「我不会再骗你了。」

「真的吗?」这回换她怀疑了。

这男人虽然天真,却有着说谎不用打草稿的习惯。

即使如此,她还是爱惨了他。

「我会说谎,是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留在你身边,后来才发现谎话越说越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邵司肇慌张的解释。

谢婧瞳无奈的叹息,看来只能用这个方法转移他的注意力了。

「好,那你要答应我,以后不准骗我。」她不希望他再郁闷下去了,所以只好担负起哄骗的责任。

「我不会再说谎了。」邵司肇举起手发誓,随后低头嗫嚅道;「而且我不喜欢谎话越说越多的感觉。」

「那我带你去接发吧!」谢婧瞳记得最近有接发这东西,如果他这么在意,就带头发去接回来吧!

「不要。」邵司肇坚决的摇头。「如果头发用接的就不活了,我只要一直梳、一直抹,等它变长就好了。」

「那你不能再不快乐,不然连我也会不快乐。」谢婧瞳无奈的叹息,宁愿听他说八竿子打不着的话,也不要看他不说话。

「我快乐,所以你快乐?」邵司肇好玩的发现这个逻辑。

他喜欢这种感觉,可以和谢婧瞳有共同的快乐。

「对,你快乐,所以我快乐。」谢婧瞳也觉得好笑,然后轻声地唱着:「你眉头开了,所以我笑了,你眼睛红了,我的天灰了,呵,天晓得,既然说,你快乐,於是我快乐,玫瑰都开了,我还想怎么呢,求之不得,求不得,天造地设一样的难得,喜怒和哀乐,有我来重蹈你覆辙,你头发湿了,所以我热了,你觉得累了,所以我睡了,天晓得,不问为什么,心安理得。」(词:林夕)

「这首歌好可爱呀!」邵司肇忍不住也跟着轻声应和。「你喜欢唱歌?」

这是他第一次听谢婧瞳唱歌呢!

「不!我是喜欢唱这首歌给你听。」谢婧瞳亲昵地吻着他好不容易解开的深锁眉头。

「你快乐,所以我快乐。」邵司肇笑说。

虽然有生气、有意外,不过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快乐。

而谢婧瞳愿意接受这样的改变。

他们分开十五年,对彼此的爱却一直延续到现在,今后也会继续相爱。

她好爱她这个天才又天真的丈夫呀!

你快乐,所以我快乐……只为了他们这个——

不变的爱。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