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脾气
锺时叙想再抱着她待一会, 哪怕不说话,但是一楼卫生间的门开了,把赵兮词吓得从他怀里轻弹而起,书本掉落在地。
换作以往, 他大概会立时抱起她往楼上走。
但是现在的她不好惹, 於是锺时叙只好作罢, 松开她, 顺势拣起地上的书, 歪靠在沙发上,假装翻阅。
阿蓝推着邹姨出来。
邹姨看见沙发上的人, 意外道:“锺先生这么早回来了?对了, 厨房里炖了参汤, 我让阿蓝盛一碗?”
锺时叙低声回:“不用忙。”
赵兮词弯腰拿包包的时候, 被一旁一个眼熟的小玩意吸引注意力,是一张平安符,大约是刚才从锺时叙西裤口袋里掉下来的。
她伸手去摸,却被他先一步拿走, 捏在掌心。
赵兮词抓起沙发上的包包, 说:“邹姨,那我回去了。”
邹姨叫住她, “等等, 我有东西给你。”然后喊阿蓝去取。
赵兮词说:“扔了。”
锺时叙原本也没指望她能心软收留,只抱抱她,说晚安。
入梦之际,眼前猝然一亮,逼得熟睡的赵兮词皱着眉睁眼,她脑子发懵,仅凭下意识往他颈窝里钻,过了一会终於清醒过来。
“这……”赵兮词对这些补品一时间束手无策。
赵兮词和丛浩签了项目合同之后,偶尔会在会议上接触到锺时叙,他也不提什么意见,就单纯坐着听,有一次顺手把那晚留在他车后座的那些东西递给了她。
阿蓝到厨房窸窸窣窣折腾一通, 出来时手里拎着大袋小袋,都是一些补品, 什么人参燕窝之类, 还有一些贵重的中药材。
他和锺章来往颇多,所以对赵兮词那些事多少有耳闻。
等到她真正准备离开时,他才把书往茶几一扔,起身说送她。
赵兮词刚走到门口,被他握住手腕,接过那堆东西,然后牵着她往车库走去,赵兮词不想在这种事上面和他僵持,也就由着他了。
邹姨说:“我看你最近气色不太好, 肯定是最近又加班熬夜, 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吃一段时间,多少补补气。”
连出来见她一面已经是争分夺秒,不敢歇一口气。
她最近确实又熬夜加班,或者说,这种工作模式渐渐又成为她的生活常态。
赵兮词端详他的唇,薄而雅正,衔着烟,自然半阖的眼睫下是两簇火光隐隐跃动。她点的火,经由他有意无意的煽动,如潮涌般不动声色焚向她。
赵兮词始终一个人,和他一样。
除此以外,赵兮词时常会在一些酒会上碰见他。
赵兮词听见老太太三个字,下意识回头看一眼沙发上的锺时叙,他没半点反应,仍垂着眸看书,一副懒得动弹的样子。
是在锺令儿的婚礼上。
赵兮词一歇下来就容易犯困,上了副驾座以后,歪着脑袋,睡意渐浓,不知不觉就昏昏然矣。
赵兮词和锺令儿一场姐妹,自然作为伴娘出席。
直至到门口,赵兮词才从他身上下来,她已经完全清醒,站在门前,微笑着下一道逐客令。
毕竟赵兮词的母亲赵峮,是锺章的现任妻子。
以至於那晚赵兮词见他远离喧嚣一个人在露台,嘴里咬着烟找打火机的时候,她鬼使神差,而且手里正好有一支酒店赠送的一次性打火机。
赵兮词在椅子上静坐许久,目光落在桌面那份属於锺时叙的保险合同上。
发现锺时叙正抱着她上楼。
其实整个宴厅不知多暖和,赵兮词懒得戳破他的心思。
赵兮词却忽然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见那日是什么情形么?”
他说:“我人不在,事情可没少做。”公司里各项议案一份一份送到他的面前,等着他来决策,她以为他不务正业,其实他是两头忙。
邹姨笑说以前老太太经常吃这些,对身心有益,你年轻,更容易进补。
锺时叙见她裸露在吊带礼裙外的皮肤,白得好似一团软绵的薄雪,他脱下西装盖住她的上身,赵兮词不想承他的好意。
原本受益人理应该是他的直系亲属才对,可是那时候他已经没有亲属了,所以攘攘世事茫茫人海之中,指定了她。
他们的境遇如此相似,都是爹娘不亲。
锺时叙生意上的许多事,都得益於他这位二叔的帮忙,包括后来调查锺老太私底下的一些勾当。
那天锺时叙也在,即便他和锺令儿关系并不亲近,好歹名义上是人家堂哥。而且整个老锺家,锺时叙和锺家二叔的关系还不错,即是锺令儿的父亲,锺章,一名市检察院的检察长。
一见面就被他拉着四处转悠,认识这个总,认识那个老板。
“早点回去。”关门之前,她又留了一句。事后才想起来,邹姨给她的那些补品还留在锺时叙车里。
他的印象中,那晚的欢声笑语,就似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而赵兮词也因旧shígG独伽为锺令儿的关系,对锺时叙的一些私事略知一二。
赵兮词终於忍不住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万盛?”
“我不怕在这世上自己无亲无故,但我最怕有人离开。”赵兮词说完这句话,没等他回神,已经开门进屋。
他却笑问:“我送你的旗袍怎么不穿?”
他趁机把她拥在怀里,说:“最近倒春寒很厉害,别受凉。”
他当然不信,“扔哪了?”
她随口敷衍,“路边。”
他追问:“哪条路?”
一问一答都是些没营养的话,赵兮词回头看他,“很好玩么?”
他语气似哄似笑,“难得你愿意理我两句,可稀罕了。”
赵兮词走开时,他提醒道:“衣服别脱。”她没应,於是他出声吓唬人,“感冒的话,一直流鼻涕就不好看了。”
她转过来对他怒目横眉。
然而这次酒会过后,锺时叙又像是消失了一般,赵兮词对他言语疏离,心里却惦记,算一算大半个月没见到他了。
后来还是在和邹姨的通话中才得知他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