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兰哥哥!”
一声清脆如铃的嗓音在绿幽幽的竹林间响起,花夭兴高采烈地奔往万兰生的书房,轻妙的脚步在穿廊上响起一串急促的节拍。
这些日子,她乖巧地在恶人谷里盼着兰哥哥回来,心想或许他能够跟她一道回京,再不然就到她娘亲的楼兰宫去,她可以支开其他人,只有他与她两人生活一段日子,说不定他能够再吹喜欢上她,甚至比以前喜欢更多!
停卜却步,她站在门前顺了口气,既紧张又高兴,猛然地推开门靡,却没有想到自己会见到除了方兰生以外的闲人。
耶是一双模样清秀的佳人,容颜相仿,几乎教人分辨不出她们的差别,她们正立在书案边,伺候着方丝生,磨墨斟茶,无微不至。
“你们是谁!”花夭的语气有些僵硬,不能怪她多心,因为方兰生从来不带女人回谷,除了她与自姨娘以外,没有女人能够踏进这竹屋一步。
方兰生的眸光从书册中抬起,淡觑了花夭一服,似乎对她的冒失有些不悦,“夭儿,你的礼数都到哪里去了?这样说话!”
“兰哥哥,我…”花夭柔密的眼睛低敛,水灵灵的瞳眸不安地转瞬着,似乎对方兰生的谴责感到无所适从。
她是个身分尊贵的公主,从小除了父皇之外,没有人能教她恭敬,甚至于父皇也宠着她,放任她无法无天,有时就算在殿前忘了请安,父是也不会出言纠正她的不对。
此刻,方兰生突如其来的严厉,教她手足无措、心慌了起来,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而方兰生也是沉默,两人之间顿时凝成僵局。
“眼前这位姑娘想必就是花夭公主吧!”恋娃温柔地笑了,停下手边磨墨的动作,提步朝花夭迎去。
花夭抬起清丽绝伦的小脸,细凝厂恋娃一眼,发现她虽然称不上倾国倾城,却很自净清秀,淡笑的容颜温婉可人,很容易教人心不设防,喜欢上她这样一个温柔如水的姑娘。
然而,是她多心了吗?花夭一直觉得有敌意的视线针对着她,仿佛她欠了什么人似的,教人暗中怨恨,她却不自知。
“没错,既然姑娘知道我的名字,是否可以也让花夭知道姑娘如何称呼?”她学乖了,甜美的嗓音柔缓了起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只不过一时的妒意教她乱了方寸。花夭笑颜一灿,将不安的情绪藏在心底,偷觑了方兰生一眼。
“我叫恋娃,那位是我的双生妹妹,名叫惜娃。”恋娃在心里叹了口气。站在花夭面前,只怕再美丽的天池佳人都会感到自惭形秽,也难怪——惜娃眯起了水眸,震惊于花夭绝美灵动的俏模样,水色的肌肤不同于她们姐妹的苍白,散发出动人的嫣红色泽,粉嫩嫩的,直教人想搂在怀里咬上一口,试试滋味是否一如看起来美妙。
一张精致的小脸蛋儿找不出半点瑕疵,笑起来邪邪甜甜的,仿佛会发光似地教人不敢退税,却又不忍移开目光。
“嗯,恋娃,惜娃……兰哥哥,她们是你的客人吗?”花夭怯怜地走近书案几步,小声地问道。
方兰生刻意隐去泛上唇角的笑容,长密的浓睫半掩住眼底诡柔的光芒,道:“如果我说她们是我收回来的侍妾,夭地,你又是如何感想?”
“妾?”花夭的心底一片空白。兰哥哥……是在跟她开玩笑吗?
“夭儿,我的年纪长你十二岁,总不能天天陪你这个娃儿玩耍吧?我是个男人,也该是娶妻的时候了。”
惜娃发誓自己不会错看,方兰生望着花天的眼光好温柔,就如她手中正温着的酒壶一样,暖人心脾。
他在逗花夭玩耍,只不过当局者迷,花天一点儿都感觉不出来,甚至于红着眼要哭出来了。
“兰哥哥……要娶妻,为什么……不娶夭儿?难道就是这两个狐狸精…。,才让兰哥哥不再那么喜欢夭儿了,是不?”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等着要当兰哥哥的新娘,从来没有想过……没想过兰哥哥的新娘子会是别的女人!
“不是她们的关系,天地,我说过了,你不再是个白嫩嫩的粉娃儿了,我很难单纯地喜欢你呀!”
花夭小脸苍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晶莹的泱珠儿不断地滑落双额,又恼又恨地瞪了恋娃与借娃一眼,娇吼道:“我讨厌你们!”话声一落,她猛然地转身跑了出去,眼含着满满的泪水。心好痛!好痛,她恨不得能就此死去。
方兰生沉静地望了花夭窍细的身子飞奔离去,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纹痕,冷声道:“她就是你们的小主子,保护她,就算用尽你们的生命,也要保护她的安全!”
“为什么盟主要这样故意伤害小主了?看样子,她对你似乎很死心塌地,喜欢得紧,没有理由这样伤会她呀!”恋娃不由得好奇。
万兰生魅笑不语,接过惜娃手中温热的酒壶,浅斟在一只白一玉杯中,举在唇边并不饮下,只是冷静地品着醇酒香。
惜娃满怀妒意,早已失去了理智。道:“我可以用尽全力保护她的生命安危,这是你的命令,是不是?”
“惜娃,你——”恋姓不解妹妹的用意,轻皱起眉心。
“倘若不是我的命令,难道你就不会保护她,甚至于杀了她,是吗?”方兰生淡觑了惜娃一眼,语气森冷。
“没错!”惜娃傲气地哼了一声。
“惜娃,你不可以——”恋娃间言一大惊,睁圆了双阵。
“那我就正式命令你,保护她,要是让我见到她有任何差错,我会杀了你,知道吗?”方兰生幽吟地抛下话语,眨眼间修长高大的身影已经飞掠至门边,阴魅俊美的眸光缓缓回望,“惜娃,你的回答呢?”
“主人的命令,惜娃绝对遵从!”她顺服地垂下脸蛋,神情复杂。被夺占了自己清白的男人命令会保护另一个女人,她情何以堪?
“很好。”男性低沉的嗓音犹在空气中飘荡,方兰生修魁的身影已经消逝不见了。
陡然,屋子里就只剩她们两人,恋娃忧心忡忡,望着妹妹倔强的神情,发现她并不是在开玩笑,“惜娃,你真的想过要杀她?”
“没错,但是现在不了,盟主的命令,我绝对不会违悻,他,才是我真正的主人。”借娃话一说完,直勾勾地凝着姐姐,望着她与自己相仿的容颜,看到了迥异于自己的惊讶表情。
“惜娃,你——唉!”恋娃叹了口气,转过清秀的容颜望向洞开的门扉,一片绿幽幽的竹林,想着属寸自己的心事。
比起惜娃的勇敢直言、敢爱敢恨,她这个做姐姐的怯懦得几近可笑!
“方兰生!”
一阵阵的怒吼,在教天地动、山河摇,闻者心惊胆战,恶人谷里禽鸟纷飞四散,恍若人难临头,各自逃难去也。
方兰生远远地就看见公孙祸发了疯似地找他,他见墙拆墙,遇树砍树,恶人谷里幽静的风光被他毁了大半。
“死兰小子!你给我把话说个清楚,否则我公孙祸绝不放你甘休!很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要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公孙祸就是他方兰生的龟儿子!
“我不记得自己欠了你什么答复呀!”方兰生悠凉一笑,轻松地自竹椅凌空跃起,只见公孙祸雷掌一发,击碎了那张可怜的椅子。
“二十八年前将你从兰花谷里捡回来,为了什么?就是准备要你当夭娃娃的新郎——”
“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求你将我捡回恶人谷,还有,二十八年前,夭儿还没出生呢!”方兰生语气轻徐地打断了公孙祸气愤的怒吼。
“我管你求不求!我公孙祸决定了的事情就算数,我这辈子最疼的就是夭娃娃和她娘依依,既然依依注定就是要成为皇帝的宠妃,她的女儿总可以是我恶人谷里的媳妇儿吧!我那时就打定了主意让你和依依的女儿成亲,两人生一堆小娃娃,叫我一声租爷爷,呵呵,这下就算教我死都甘心。”说着,公孙祸陶醉了起来,笑得开怀极了。
“你可想得真美呀!”方兰生挑眉,冷笑公孙祸的痴心妄想。他不可能让花夭生一堆碍眼的小鬼头,绝对不会!
冷冷一语,击醒了公孙涡的美梦,他回过了神,咆哮道:“而你竟敢去外头找回来两个野女人当小妾,气得夭娃娃哭成泪娃娃,刚才还要收拾东西离开这里,你这就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她已经离开恶人谷了?”方兰生眸光一黯,反问道。
“臭小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那两个野女人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公孙祸气得牙痒痒的,心里真是够给它不爽的。
“我现在只想知道,夭儿是否已经离开了?”方兰生恍若无闻,语气淡凉地问道。
“你这个带了两个小妾回来的负心汉。薄情郎,没资格问夭娃娃的行踪!”公孙祸哼出一声阴森的笑声,展现他武林首恶的风采。
“我再问你一次,夭儿离开了吗?”方兰生魅眸一眯,绽出危险的火光,狂恶的神情直是青出于蓝、更甚于蓝。
一触即发的情势,教人心惊,他们不介意战个三百回合,以发泄过多的精力,而且他们似乎已经对彼此不满很久了!
这个死兰小子,从小就不听他的话,现在翅膀硬了,能够独当一面了,竟然就不甩他这个如师如父的救命大恩人!
俗话说得好,老而不死谓之贼,难道这个公孙老贼还没有这种自知之明吗?满口夭娃娃的乱喊,听得他真想替天行道,除掉他这个不死的老贼!
真是该死!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道。
除了两道寒冰烈火似的目光互相激荡之外,一切似乎都很乎静,平静到虫蚁散、鸟飞鸣、生禽狂奔,风堰树梢头,震颤有声。
分居在谷中的八大恶人却不约而同地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的气息,他们心里都知道那是好戏要开锣的前兆,一时之间,数道飞影从四面八方齐涌而来,陆续地前后抵达。
“我做庄。”千手赌怪抢先开赌,他看准了公孙祸与方兰生的武功在伯仲之间,无论哪个人赢,他都可以大小通吃。
“我押兰生一千两,他年轻,胜算大一些。”狂魔风无赦冷笑了声,从袖中掏出了一张银票,毫不吝惜地押到赌怪手中。
“姜是老的辣,老大放心吧!我会挺你到底,一千五百两,稳赢不赔。”笑面鬼渡飞痕故意哼了两声,硬是多一声冷哼给狂魔听了不爽。
“哼!”狂魔又回哼了声。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