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靖蹙眉,手指掐他的后背,尖细的痛感。
“别拿好男人的角色要求我。老子当然不是好人,你别忘了我是个小流氓。”他慢悠悠靠在椅子上,“那时候真怕惹你生气,不知道你牙尖嘴利能冒出什么话,我跟个女的说话,都怕她香水味沾我身上,回家被你找事。”
他想了想:“十七八岁吧,看多了那些碟片,晚上迷迷糊糊做梦,梦见有人躺在我床上,看不见脸,穿白色的内衣,特别眼熟又好看,我难受得不行,攥着她的胳膊,清清凉凉的,细到一只手能攥全了,窝到我怀里,像过电一样舒服,等我压着她亲,她又不见了,我身上烫跟火烧一样,突然嘴边有清水,我喝一口,看见一双圆圆亮亮的眼睛,端着水杯……我当时就突然吓醒了,第二天早上站在阳台抽烟,抬头看见头顶晾的衣服……怎么那么眼熟,白色的,带着蕾丝花边……当时寻思着我已经饥渴到了这份上?赶紧找个女朋友吧,不然指不定犯什么事。”
苗靖微愣,定定地看着他。
陈异舒了口气:“我唯一能想起的小时候,那时候我挨打躺在床上,你半夜起来喂我水喝,还给我蒸鸡蛋羹……每次想起来浑身怪怪的,又酸又痛又甜,刺一样难受……”
“你能想起来我照顾你,那你还欺负我,抢我的生活费,吃我的丸子。”
“就想欺负你。”他捏着她的头发,笑意玩味,“长那么惹眼,直勾勾杵在我眼皮子下,我实在忍不住不看你。看你瞪着圆圆的眼睛盯着我,怯怯的,懵懵的,嘴巴半张着不知道说什么,心里不知为什么特别舒服,不过谁知道你那么傻,饿着肚子也不知道回家要钱去,跟小时候一样笨,好欺负。”
“你每天晚上从水房里洗完澡出来,皮肤白得葱似的,头发湿着滴水,整个人像块刚捞出来的豆腐,软绵绵的,身上还飘着香皂和洗发水的味道,知不知道那时候有多少男生偷偷看你,说你漂亮。漂亮是漂亮,就是小孩子似的,身体和脸蛋都没长开呢,我听着别人说话,怎么心里觉得那么反感……”
“等到后来,长高了,也真的越来越漂亮,念书也那么好,一看就是男生偷偷暗恋的那种清高女生,哎,反正跟老子不是一路人,陈礼彬一死,估计以后也没什么交集,就没想到你妈那么狠,就真的不回来了,说真的,那笔保险金,哪怕分我十万五万,我也就认了,把你母女俩好好送走,反正是陈礼彬的钱,我也没多贪心,有点钱让我过两年好日子就行了。”
“你妈卷钱跑了,又把你扔下,我是真气疯了,老子从小到大,就没遇上什么好事情,什么破事倒霉事都堆在我头上,怎么就没人心疼心疼我呢,我又招谁惹谁了,索性我也不管,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谁知道你又不走,简直跟赖上我一样。”他突然失笑,眼眸亮如曜石,“你还知道讨好我,主动给我洗衣服做饭,老子怎么可能轻轻松松被个小女生拿捏,硬着心肠不管,也归不着我管,就是没想到你那么倔啊,又那么蠢,没钱饿肚子不会说话么?找老师,找民政局,找电视台寻亲,这年头难道还能让个孩子饿死在家里?就冥冥之中等着,等着赖在我身上一样。”
苗靖听他说起往事,也禁不住眼眶湿润,抽了抽鼻子。
陈异掐着她的脖颈,把她的红唇送到自己面前,唇瓣黏合,气息缠绵,把温柔和悸动含吮在唇齿间,深情撩弄彼此的舌尖和津唾,等到气息不稳,再缓缓分离,徐徐安定各自的情绪。
他轻轻喉咙,再继续讲:“我心肠可没那么好,那时候想逗逗你,挺喜欢看见你咬着唇,有点泪汪汪又硬憋着不泄气的模样,看在眼里有点抓心挠肝的感觉,想跟着我也没那么容易,先吓一吓,我心思也挺坏的,带你去偷东西,看你脸色吓得发白,却还挺有骨气,跟我们这种小混混不一样啊。后来教你的那些,不管是捡破烂还是捡临期食品,这些我从没对别人说过,小时候有时候嘴馋,在外面疯玩就是想吃东西,兜里又没钱,弄点法子填饱肚子,男人也是要面子的,被我兄弟知道也挺丢脸,不过我还挺开心的,像跟人分享秘密一样,就带你一个人干过这些,反正我在家挨打丢脸那些你也都看见了,自己人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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