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柏搂着柔柔,慌不择路下,也不知走了多久,到了那。
当他来到一所客栈的楼顶上时,见到后院处泊了几辆马车,不过马都给牵走了,只剩下空车厢,心中一喜,连忙拣了其中最大的一辆,躲了进去。
到了厢内坐下,向怀内玉人轻唤道:「可以放开手了!」
那女子缠着他的肢体紧了一紧,仰起脸庞,望向韩柏。
韩柏正奇怪她不肯落地,自然而然低头望去,刚才他忙於逃命,兼之她又把俏脸藏在他的胸膛,这时才是首次看清她的样子。
脑海轰然一震。
只见那一丝不挂,手脚似八爪鱼般缠着自己的女人,竟是国色天香,艳丽无伦,尤其是一对剪水清瞳似幽似怨、如泣如诉,这就立时感到她丰满胴体的诱惑力,生出男性对女性不需任何其它理由的原始冲动。
逍遥八艳姬内的首席美女柔柔和他在这种亲热的接触,那会感觉不到这英伟青年男子的身体变化,口中微微呻吟,玉脸红若火炭,但水汪汪的眼光却毫不躲避对方,她自懂人事以来,便在逍遥帐的情慾场内打滚,最懂得好男人,何况是眼前这充满男性魅力的救命恩人。
韩柏想起刚才躲在被,莫意恶意桃逗她时她所发出来的呻吟,更是把持不住,颤声道:「快下来,否则我便要对不起了!」
柔柔樱呵气如兰,柔声道:「柔柔无亲无靠,大侠救了我,若不嫌弃,由今夜起,柔柔便跟着大侠为奴为妾,大侠要怎样便怎样,柔柔都是那么甘心情愿。」
韩柏一听柔柔此后要跟着他,暗叫乖乖不得了,从熊熊慾火醒了醒,手足无措道:「我不是什么大侠小侠老侠少侠,先站起来,让我找衣服让穿上,再作商量。」
柔柔心中一动,在这样的情形下,这气质特别、貌相奇伟的男子仍能那么有克制力,可见乃真正天生侠义的正人君子,幽幽道:「若你不答应让我以后服侍你,我便不下来,或者你干脆赐柔柔一死吧!」
韩柏体内的慾火愈烧愈旺,知道若持续下去,必然做了会偷吃的窝囊大侠,慌乱间冲口道:「什么也没有问题,只要先下来!」话才出口,便觉不安之极,这岂非是答应了她。柔柔脸上现出强烈真挚的笑容,滑了开来,就那样赤条条地立在车厢中心,盈盈一福道:「多谢公子宠爱!」
韩柏目瞪口呆看着她骄人的玉体,咽子口馋涎,心叫道:「我的妈呀!女人的胴体竟是这么好看,难怪能倾国倾城了。」竟忘了出口反悔。
柔柔甜甜一笑道:「公子在想什么?」
韩柏心头一震,又醒了一醒,压着慾火道:「柔柔!我……」
柔柔一副『我全是你的』的样子,毫不避忌,来到他身旁坐下,雪藕般的窍手挽着他强壮的臂弯,将小嘴凑在他耳边道:「大侠若觉得行走江湖时带着柔柔不便,可将柔柔找个地方安置下来,有空便回来让柔柔服侍你,又或带大夫人、二夫人回来,我也会侍候得她们舒服妥贴。」
韩柏一听大为意动,若能金屋藏娇,这能令曾阅美女无数的莫意也最宠爱的尤物,必是首选无疑,而且只是这提议,便可看出柔柔善解人意之极,对比起刚才在帐内时她面对莫意表现出的不畏死的勇气,分外使人印象深刻。
由此再幻想下去,假设秦梦瑶肯作他的大夫人,靳冰云肯作他的二夫人,朝霞、柔柔两女为妾,他一定是天地间最幸福的男人了。
但又想起自己身无分文,不要说买屋来藏娇,连下一顿吃的也成问题,想到这,立时记起老朋友范良极,这人一生做贼必是非常富有,或可试试向他借贷,不过自己可又成了接收贼赃的大侠了。
胡思乱想间,柔柔站了起来,在他身后东寻西找中,从座位下找出了一个衣箱,打开取了套男服出来。
柔柔又出现在他眼光下,将素白榇黄边的衣服遮着胸腹比了比,嫣然一笑道:「这衣服美不美?」
柔衣肉光,尤其是一对丰满修长的美腿,看得韩柏完全没法挪开目光,与魔种结合后的韩柏,受了赤尊信元神的感染,早抛开了一般道学礼法的约束,要看便看,丝毫不感到有何不妥。
柔柔道:「公子!我可以穿衣吗?快天亮了!」
韩柏艰难地点点头,心想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确非占有这尤物的时刻,更重要的是他是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的。
悉悉索索!
柔柔穿起衣服,她身材高若男子,除了宽一点外,这衣服便像为她人缝制那样,不过她衣内空无一物,若在街上走着,以她的容色身材,必是使人惊心动魄之极。
柔柔欢喜地望向韩柏,愕然道:「公子!为何你一脸苦恼?」
韩柏叹了一口气。
柔柔来到他身前,盈盈跪下,窍手环抱着他的腿,仰起俏脸道:「公子是否因开罪了莫意而苦恼,若是那样,便让柔柔回去,大不了便一死了之。」
韩柏慌忙伸出一对大手,抓着她柔若无骨的香肩,柔声安慰道:「不要胡思乱想,我还没有空去想这胖坏蛋,我担心的只是自己的事,怕误了。」
原来他色心一收,立时记起了与方夜羽的死约,只是红颜白发两人,他便万万抵敌不了,天晓得方夜羽还有什么手段?顾自己还顾不了,又怎样去保护这个全心向着自己的美女,护花无力,心中的苦恼,自是不在话下。
柔柔将俏脸埋入他宽阔的胸膛,轻轻道:「只要我知道公子宠我疼我,就算将来柔柔有什么凄惨的下场,也绝不会有丝毫怨言。」
韩柏心底涌起一股火动,暗骂自己,你是怎么了,居然会沮丧起来,不!.我一定要斗争到底,否则还如何向庞斑挑战。.如何对得起将全部希望寄托自己身上的赤尊信?如何可使奏梦瑶和靳冰云不看低自己?
豪情狂涌而起,差点便要长啸起来。
柔柔惊奇地偷看他,只觉这昨夜才相遇的男子,忽然间充满了使人心醉的气魄,慑人心神。
韩柏神色一动,掀起遮窗的布帘,往外望去。
步声和蹄声传来。
一名大汉,牵着四匹马,笔直向车厢走过来。
韩柏暗叫不好,这时逃出车厢已来不及,他们擅进别人的车厢,又偷了衣服,作贼心虚,只想到如何找个地方躲起来。
大汉来到车旁,伸手便要拉门。
韩柏人急智生,先用脚将衣箱移回原处,搂着柔柔提气轻身,升上了车顶,两脚一撑,附在上面。大汉拉开车门,探头进来,随意望望,便关上门,牵着马走往车头,将健马套在拉架上。
韩柏原想趁机逃走,眼光扫处,发觉近车顶处两侧各有一个长形行李架,一边塞满了杂物,另一边却空空如也,足可容两个人藏进去,心中一动,想到外面也不知方夜羽布下了多少眼线,光天化日下自己又势不能搂着柔柔飞檐走壁,若能躲在这马车离城,实是再理想不过,轻轻旁移,滑入了行李架内。
那大汉坐到御者位上,叱喝一声,马鞭挥起,马车转了个弯,缓缓开出。
韩柏心情轻松下来,才发觉自己过分地紧搂着怀内的美女,触手处只是薄薄的丝质衣服,不由想起衣服内那无限美好的胴体。
柔柔阖上眼睛,明显地沉醉在他有力的拥抱。
韩柏压下暴涨的情慾,想道:这辆四头马车华丽宽敞,其主人必是达官贵人无疑,只看柔柔这身偷来的衣服,质料便非常名贵,不是一般人穿着得起的。
马车停了下来。
韩柏找了处壁板间的缝隙,往外望去,原来停处正是客栈的正门前。
两个人由客栈大门走出来,步下石阶,来到马车旁。
老的一个五十上下,文士打扮,威严贵气,虽是身穿便服,但却官派十足,较年轻的胁下挟着把游子伞,神态悠,双目闪闪有神,一看便知是个高手。
韩柏暗暗叫苦,若让这手挟游子伞的人坐进车厢,自己或可瞒过对方,但柔柔却定难过关,先不要说心跳和呼吸的声响,只是柔柔刻下在自己怀的身躯发出比平时高得多的体温,便会使这人生出感应。
那挟游子伞的高手压低声音,显是不想驾车的大汉听到他们的说话,道:「陈老此次上京,务要打入鬼王虚若无的圈子,将来大事若成,皇上必论功行赏。」
那被唤作陈老的人道:「简正明兄请放心,鬼王下面的人中除那林翼廷外,其它各人多多少少也和我有些交情……」
简正明道:「这林翼廷正是最关键的人物,专责招揽人才,扩充势力,幸好这人有一弱点,就是好色,陈老若能针对此点定计,当收事半功倍之效。」
那陈老自是陈令方,闻言精神一振道:「如此便易办多了,小弟有一爱妾名朝霞,不但生得貌美如花,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精,保证林翼廷一见便着迷。」
躲在行李架上的韩柏轰然一震,朝霞!不就是他答应了范良极要娶之为妾的美女吗?心中掠过一阵狂怒,这陈令方竟要将她像货物般送出,实是可恶之极。
简正明嘿嘿笑道:「陈老的牺牲岂非很大?」
陈令方叹道:「我也是非常舍不得,但为了报答简兄和楞大统领与皇上的看重,个人的得失也不能计较那么多了。」
简正明肃容道:「陈老放心,我定会将一切如实报上,好了!时间不早了,陈老请上车。」
两人再一番客气,陈令方椎门上车,坐入车厢,简正明立送车外。
韩柏见简正明没有上来,放下心头一块大石,但却又恨得牙地,几乎想立即现身,好好将这陈令方教训一顿。
马车开出,沿着逐渐人多的街道行走,走的正是出城的路线。
韩柏虽是软玉温香抱满怀,但脑内想着的却全是令他烦恼的事。
眼前首要之务,是如何逃过方夜羽的追杀,假设换了他作方夜羽,若非迫不得已,否则绝不愿和一个拥有赤尊信魔种元神的人,在黎明前的时分,决斗於一个兵器库内,而且兵库内的兵器还是韩柏所熟悉的,因为他原本便是负责打理兵器库的。
也可以说,误打误扰下,赤尊信找到了继承他魔种最适合的人选,没有多少人对各种各样兵器的感情,及得上自幼摸着兵器长大的韩柏了。
这种形势方夜羽不会不知,他在答应韩柏决斗的地点时,便曾犹豫了片晌。
所以方夜羽定会不择手段干掉他。
偏偏在这要命的时刻,他遇上了柔柔,又碰巧躲上了陈令方的马车上,听到了有关即将降临於朝霞身上的坏讯息。
最理想是先找个地方将柔柔安顿好,再将朝霞救出来,让她和柔柔一起,然后看看有什么方法可以避过方夜羽手下的追杀。
这些事想想倒容易,实行起来却非常困难。
首先,找一间秘密的藏娇屋,便是天大难事。不但需要大量的金钱,还要周详的策划,否则如何能避过方夜羽和在此他有权有势的陈令方的耳目?就算有范良极帮忙,短期内亦极难做到。
其次,若贸贸然将朝霞『救』出来,如何向她解释,如何取得她信任,如何使她甘心作自己的侍妾,凡此种种,都是一个不好,便会弄巧反拙,将好事变成了撼事。
这么多烦恼,而每个烦恼都有害己害人的可怕后果,几乎使他忍不住仰天长叹,当然他不能这么做。
附近人声车声多了起来,原来已到了所有大小路交汇往外去的大道口。
韩柏收摄心神,耳听八方,方夜羽一定找人守着城门,以防止他杂在人群混出城外。马车的速度明显放缓下来。
韩柏一边感觉着柔柔美丽肉体予他的享受,一边想道:现在时间还早,所以出城的人车不会是那么多,纵使在最繁忙的午时前,出城的速度也不应如此缓慢,所以定是前头有人盘查。不过这又奇怪了,为何却听不到被阻冲了的人口出的怨言呢?由此推知,方夜羽必是动用了地方上人人惊惧的帮会组织出头,所以连官府也要只眼看只眼闭,甚至暗帮上一把,自古至今,官府和黑势力都是对立中保持一种微妙的、互惠互利的奇怪联系。
陈令方的声音在下面响起道:「大雄!前头发生了什么事?」
那大雄在车头应道:「老爷!是飞鹰帮的人在搜车。」
陈令方丝毫不表奇怪,道:「『老鹰』聂平的孩儿们难道连我的车子也认不出来吗?」大雄低呼道:「原来聂大爷也在,噢!他看见了,过来了!」
上面的韩柏心中大喜,这次真是上对了车,这陈令方看来在黑道非常吃得开,在这样的情况下,聂平势不能不卖个情面给陈令方,以表敬意,否则将来陈令方怀恨在心,在官府的层次玩他一手,此老鹰便要吃不完兜着走。
一把沙哑的声音在车门那边响起道:「车内是否陈老大驾?」
陈令方打开窗帘,往外面高踞马上的大汉道:「聂兄你好!要不要上来坐坐,伴我一程?」
上面的韩柏暗中叫好,这陈令方真不愧在官场打滚的人物,自己先退一步,教人不好意思再进一步。
果然聂平喝道:「叫前面的人让开,让陈公出城。」
一轮扰攘后,马车前进。
聂平拍马和马车并进,俯往车窗低声道:「还望陈老包涵,这次因为是小魔师发来的命令,我们自然要拚尽老命,以报答小魔师的看重。」
陈令方一愕道:「找的是什么人?」
聂平以更低的声音道:「小魔师要的人自然是厉害之极的人物。」顿了一顿快速地道:「是『独行盗』范良极和入云观的女高手。」
陈令方一震道:「什么?是这超级大盗!这样守着城门又有何用?」
聂平道:「听说他受了伤,行动大打折扣,所以才要守着这出城之路。」
上面的韩柏彷若晴天起了个霹雳,原本已苦恼万分的他,这时更为范良极的安危心焦如焚,谁能令范良极也负伤!他为何又会和云清那婆娘走在一道!
外面传来聂平的声音道:「陈老,不送了!」
马车终驰出诚门。
这聂平的确是老江湖,亲送陈令方到城门口,如此给足脸子,将来陈令方怎能不关照他。
蹄声的哒。
诚门方向蹄声骤起。
韩柏和陈令方同时一震。
为何会有人追来?
陈令方叫道:「大雄停车!」
马车停下,不一会来骑赶上,团团将马车围着。
聂平在外喝道:「陈公请下车!」
陈令方老到之极,一言不发,推门下车。
车头那大雄也跃下座位,退往一旁。
韩柏心中暗骂,为何一出城门便给敌人悉破了,刚暗骂了这句,便想到了答案,城内是石板地,城外却是泥路,老江湖看泥路的轨痕,便知道车上不止陈令方一人。
心中暗叹。
外面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道:「范良极你出来!」
云清跟在范良极背后,来到城西一条护城河旁。
范良极耸身便往河跳下去。
云清大吃一惊,探头往下望,却看不到范良极,只见一只手在近河水处伸了出来,向她打着『下来』的手势,才醒悟到那处是有条暗道。
云清最重干净整洁,不禁犹豫起来。
范良极探头反望上来,催促道:「快!」
云清一咬牙,看准下面一棵横生出来的小树,跃了下去,一点树干,移入高可容人的大渠,半清半浊的水由渠内缓缓流出,注入河。
范良极伸手要来扶她,云清吃了一惊,避往一旁。
范良极眼中闪着异光,好像在说抱也抱过,搂也搂过,这样用手碰碰,又有什么大不了。
云清不敢看他,望往黑沉沉的渠道道:「你若要我走进面,我绝不会答应!」
范良极得意笑道:「清……嘿!不要以为面很难走,只要我们闭气走上半盏热茶的功夫,便会到达一个八渠汇集的方洞,往南是一条废弃了的下水道,虽然小了一些,但却干净得多,可直通往城门旁的一个出口,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云清奇道:「你怎会知道?」
范良极眉飞色舞道:「这只是我老范无数绝活之一,每到一处,我必会先将该地外外的建资料偷来看看。不是我夸口,只要给我看上一眼,便不会忘记任何东西,否则如何做盗中之王,偷了东西后又如何能避过追踪?」
云清犹豫片晌,衡量轻重,好一会才轻声道:「那条通往城汁的卜水道,真的干净吗?有没有耗子?」
范良极知她意动,大喜道:「耗子都挤到其它有脏水的地方,所以保证畅通易行,快来!」带头潜入渠。
云清想起渠内的黑暗世界,朝外深吸一口气,以她这种高手,等闭气一刻半刻,也不会有大碍,这才追着范良极去了。
范良极的记忆力并没有出卖他,不一会两人来到一个数渠交汇的地底池。
云清运功双目,只见水池无数黑黝黝的小东西蠕蠕而动,暗叫我的天呀,幸好范良极钻进了右边一条较小的水道,忙跟了进去,水道不但没有水,还出奇地干爽,这使云清提上了半天的心,稍放了点下来。
两人速度增加,下水道逐渐斜上,不一会范良极蓦地停下,云清惊觉时已冲到他背后,无奈下举起双手,按在范良极背上,借力止住去势。
云清虽立即收手,脸红过耳不打紧,那颗卜卜乱跳的芳心,在这幽静的下水道,又怎瞒得过范良极那天下无双的耳朵。
云清真是作梦也想不到会和范良极在这样一条下水道走在一起,还如此亲热。
自二十七岁那年开始,直至今天,断断续续下她已被这身前的可恶老头纠缠了七年的长时间,开始时她非常愤怒,但却拿这神出鬼没的大盗没法。她只想凭一己之力对付范良极,但几年下来,竟习惯了范良极的存在。
范良极不时会失踪一段时间,当她忽然发觉案头或练功的院落多了一样珍玩、又或由京城买回来的精美素食,她便知道他又回来了。
不知不觉下,范良极成为了她生活的一部分。有次当范良极整整半年也没有现身,她竟不由自主担心起来。
他是否遇到了意外?
「哟!」
尖锐的响声将她惊醒过来。
前面的范良极手上拿着一把匕首,举手插上下水道的顶部,原来是个被厚木封闭的圆洞。
这处已是这废弃了的下水道尽头处。
范良极匕首显然锋利之极,割入厚木只发出极微的响声,不知又是从那偷回来的东西?
范良极转过头来,得意一笑,收回匕首。
双手高举,用力一托。
随着泻下的沙土,强烈的阳光由割开的圆洞透射而下,上面竟是个树林。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喝叫声:「范良极你出来!」
两人同时一呆。
敌人为何神通广大至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韩柏知道避无可避,一声长笑,搂着柔柔,功聚背上,硬生生撞破车顶,冲天而起。
兵刃呼啸响起。
韩柏在空中环目四顾,只见四周跃起四男一女,都是身穿白衣,但却滚上金色、绿色、黑色、紫红色和黄色的衣边,非常抢眼好看。
四名男子年纪均在三十至四十间。
金衣边的男人最肥胖,通体浑圆,像个人球,而手持的武器物似主人,一竟是两个直径连三尺的金色铜铸大轮。
录衣边的男人体形最高,看上去就像块木板,手持的武器是块黑黝黝的长方木牌,看上去非常坚实,隐有刀斧劈削的浅痕,可知曾随它的主人经历过许多大小战车。
紫红衣边的男人肤色比一般人红得多,而他整个脸相则给人尖削的感觉,特别是头和耳都特别尖窄,手中的武器更奇怪,居然是个大火炬,现在虽未点起火来,却已使人有随时会着火被炙的危险感觉。
穿黄边衣的男人体形方块厚重,左手托着一个最少有三、四百斤的铁塔,一看便知是擅长硬仗的高手。
那个女子衣滚黑边,年纪远较那四名男人为少,最大也不过二十五岁,脸目秀美,使人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就是她特别窍长的腰身,柔芳无骨,武器是罕有人使用可刚可柔、外形似剑,其实却是条可扭曲的软节棍鞭。
这五人体形各异,武器均与其配合得天衣无缝,有眼力的一看便知道他们是天生可将其手中利器发挥尽致的最适当人选。
换了是第二个人,纵然知道此四男一女是依金赤、木碧、水黑、火紫、土黄五色,各自配套其所属五行特色的兵器武功,但也唯有待到真正动手交锋时,才能知道其中玄妙,当然,那时可能已太冲了。
但韩柏却非其它人。
赤尊信移植入韩柏体内的魔种,最精采绝伦之处,并非将韩柏变成了另一个赤尊信,而是将赤尊信精氯神和经验的精华,种入韩柏体内,与韩柏的元神结合,借着新主人本身的天分才情性格,获得『再生』的机会。
要知无论怎样超卓的人,潜力和寿命均有穷尽之时,但种魔大法却等如一次再生的机会。试想假设一个婴儿一出生时便像赤尊信那样厉害,再多练一百年,会是其么光景!
种魔大法正是这个原理。
那是武功到了庞斑或赤尊信那等进无可进的层次时,只有一个种魔大法,也许是唯一能再求突破的方法。
当然驾驭魔种并非易事,韩柏便数次险些受魔种所制,那时轻则神经错乱,重则狂乱胡为,全身经脉爆裂而亡。
庞斑的道心种魔大法又和韩柏的被动不同,牵涉到天人的交战,玄异之极,虽然将来何者为优,何者为劣,现在仍言之过早。但庞斑本身已是天下最顶级约人物,在这基础上再作突破,自然非是自下的韩柏所能望其项背,但无论如何,韩柏本身的资质,加上赤尊信的魔种,潜力之大,实是难以估量。
而连韩柏自己也不知道的,就是他和赤尊信的魔种正值『新婚燕尔』的阶段,由顽石迅速蜕变为美玉的过程,每一个苦难,每一次争先,都使他进一步发挥出魔种的潜力,其中最厉害的一次,当然是与庞斑的对峙,事后他便差点驾驭不了魔种,幸好秦梦瑶的出现救了他。
与白发红颜和莫意的先后交手、受伤和疗伤,甚至乎柔柔对他色慾上的刺激,都成为了魔种与他进一步融合的催化剂。
所以到了此刻,当他一眼望向这五大高手的攻势时,便差不多等如赤尊信望向敌人。
要知赤尊信以博通天下各类型兵器威镇武林。诚如干罗对他的评语:赤尊信在武学上,已贯通了天下武技的精华,把握了事物的至理。所以连良翻云也要在初对上时被迫采取守势,连庞斑如此冠绝当代的魔功秘技,也不能置他於死,赤尊信的厉害,可见一斑。
金、木、水、火、土谓之五行,代表了天地间五种最本源的力量,正是物理的致极,故韩柏一看众敌来势,便立即把握了对方的『特性』。
韩柏一声长啸,喝道:「我不是范良极!」
那四男一女齐齐一愕,忽然发现成为了他们攻击核心的男女,并不是范良极和云清。
韩柏正要他们这种合理反应,大笑一声,将柔柔往上抛去,借那回挫之力,以高速坠下,两脚分往那属火和属木的两名高手踏下,正踏中火炬和长木牌。
木火相生,火燥而急,所以不动则已,一动必是火先到,而木助攻。
火木两人齐声闷哼,被震得几乎兵器脱手,无奈下往后坠跌。
左侧风声响起,两个圆轮脱手飞来,一取其脚,另一却是旋往他的上空,防止他借力再弹往高处,也切断了他和柔柔的连系。只是这眼力和判断,这像圆球的大胖子便可挤入一流高手之列。
那知韩柏忽地加快,两脚若蚱蜢地一伸,电光石火间竟升起了丈许,不但避过了划脚而来的第一个金轮,还来到了第二个金轮的同一高度。
「叮!」
韩柏一指点在金轮上,顺势一旋。
金轮由他身侧掠过,差半分才伤着他,却往后面持着铁塔攻来属士的高手切割而去。
「当!」
塔轮相撞。
持塔高手往后飞退。
那大胖子刚才运力掷出金轮的一口气已用尽,不得已亦只有往下落去。
忽然间,只剩下那衣滚黑边的柔骨女子凌空赶来。
柔柔这时也达到了最高点,开始回坠。
韩柏只感由昨夜遇上白发、红颜失利以来憋下的闷气,全部发了出来,畅快之极,对自己的信心也忽地加强,纵使碰上白发、红颜,又或再遇莫意,也有一拚之志,一伸手接着掉下来的柔柔,借力一脚飞向柔骨女的软节棍鞭。
柔骨女丝毫不因变成了孤军而稍有惊惶,娇叱一声,长达五尺的软节棍波浪般往后扭曲,她打的如意算盘,就是当韩柏脚到时,扭曲了的软节棍鞭便会弹直,那力道必可在韩柏的脚底弄个洞出来,想法亦不可谓不毒辣。
岂料韩柏的腿,像忽地长了起来,压在扭曲了的软节棍上。
韩柏的腿当然不会变长,而是他的鞋子脱脚飞出,压在棍鞭头上。
柔骨女美丽的脸容立时一变。
鞋与棍鞭触处,传来有若泰山压顶的内劲,若让棍鞭弹首,不但伤不倒对方,自己贯注於棍鞭的真气,由於被对方注入鞋的劲道硬迫回来,必反撞入她经脉,不死也要重伤,大骇下,立时放手急落。
「篷!」
鞋子反弹,穿回韩柏脚上。
软节棍鞭箭般往相反方向激飞而去。
韩柏大笑道:「告诉方夜羽,这是第二次袭击我韩……韩柏大侠,恰恰哈……」
抱着柔柔劲箭般横掠而去,扑往路旁的密林去。
柔骨女落到地上,和其它四人翘首遥望,却没有追赶。
正以为逃出敌人包围网的韩柏大感不妥,异变已起。
两侧劲风狂起。
强望生的独脚铜人和由蚩敌的连环扣分左右攻来。
韩柏当然不知道这两人是谁,但只是由对方所取角度、速度和压体而至的庞大杀气和内劲,便知要糟。
更糟的是对方早蓄势以待,自己却是气逃命的劣局。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另一声大喝在下面响起道:「柏儿!你老哥我来了!」竟是范良极的声音。
强望生和由蚩敌临危不乱,交换了一个眼神,交换了心意,均知道范良极这刻才刚离地,无论他轻功如何高明,也将慢了一线,只是那一线的延误,已让他们有足够时间先干掉韩柏,再回头对付范良极。
岂知范良极大叫道:「清妹助我!」
云清抢到跃起的范良极身下,双掌往他鞋底一托,范良极长啸一声,冲天而起,刹那间赶到由蚩敌背后,烟点出。
由蚩敌想不到范良极有此一着,不过他由出世到现在六十七年间,大小战役以百数计,经验无可再老到,想也不想,连环扣反打身后,完全是一命搏一命的格局。
韩柏见范良极及时现身,心中大喜,强吸一口真气,收势下坠,一脚往强望生直轰而来的独脚铜人踏下去,反占了居高临下的优势。
「叮!」
范良极湮敲在连环扣上。
由蚩敌呆了一呆,原来范长极烟秆传来一股力道,将他带得由升势转回跌势。范良极为何不想伤他?这念头刚起,范良极已借那扣相击生出的力道,翻过他头顶,配合着韩柏,一烟往强望生胸口点去。
这大贼的真正目标原来是强望生而非他。
才想到这,由蚩敌再降下了七尺,云清的双光刃,夹在流云袖,已攻至眼前。
这时形势最危殆的是强望生。
本来他和由蚩敌定下对策,先以庞斑和方夜羽一手训练出来的十大煞神其中的金、木、水、火、土五煞作为主攻。
任何老江湖一见此五煞,便知道若让此五人联手围攻,因着五行生克制化的原理,必然威力信增,在这样的形势下,范良极和云清必尽力在五煞结成阵势前逃走,而他两人则在旁加以突击,可谓十拿九稳。
那知破车厢而出的是韩柏而不是范豆极,已使他们有点失算,现在范良极又神出鬼没般由地下冒出来,还造成如此形势,尽管心志坚定如强望生,也心神大震,斗志全消。
「轰!」
强烈的气劲在强望生高举头上的铜人顶和韩柏的脚底间作伞状激溅。
范良极的烟点至。强望生存这生死关头,凄叫一声,猛一扭腰,借那急旋之力,将独脚铜人硬往上一送,同时肩膀撞在烟头处。
韩柏想不到下面的强望生厉害至此,竟尚有余力,闷哼一声,借势弹起。他不敢硬拚的原因,是怕震伤了怀中的柔柔。
范良极嘿嘿一笑,烟由直刺变横打,扫在强望生扭撞过来的肩膀上。
强望生惨哼一声,落叶般往下飞跌,独脚铜人甩手飞出。
同一时间由蚩敌挡过云清两招,凌空向强望生赶来,否则若韩柏或范良极有一人追到,强望生将性命不保。
范良极报了一半昨晚结下的仇,心情大快,长啸道:「柏儿、清妹,快随我走!」
凌战天的客厅,小雯雯静静坐在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