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未之交,太阳升上中天,光耀大地时,朱元璋领头登上祭坛。
接着是穿上储君袍服的允、燕王和一众王侯贵族,气氛庄严肃穆。
祭台上放着祭祀的牲口,那关系重大的盘龙掩月放在台上最当眼的地方。
在聂庆童的指挥下,一众内侍点起祭台上的香烛,一时烟雾迷茫,香气随风飘散。
首先由太师、太傅、太保三公这三个正一品的大员,当众公布政府体制的改组。
原本掌天下军权的大都督府,改为前、后、左、右、中的五军都督府,以掌军旅之事,及分各地之都司卫所。
兵政和军政则分了开来。
兵部掌兵政,王府只掌军旅征伐:前者有出兵之令,无统兵之权,后者则反之。
至此兵部与王府相互制衡,任何一方都再不能拥兵为患。
太师奏罢,轮到太傅宣读圣谕,废掉宰相之位,权责分予六部,以尚书任天下事,侍郎辅之。
最后由太保宣布任命的名单,陈令方正式坐上了吏部尚书的高位。
朱元璋冷眼看着群臣,心神出奇地平静,没有特别的喜悦,也没有失落的感觉。
多年来的心愿终於在此刻达到。
大明建立之初,人人恃功自重,如蓝玉者更是骄狂难制。
不过那时蒙人仍蠢蠢欲动,又有扩廓那种无敌猛将,使他唯有压下怒火,耐心等待适当的时机。
胡惟庸可说是由他一手捧出来对付功臣大将的先锋卒子,胡惟庸一死,权力立即全集中到他手里来。
在整个历史上,从没有一个皇帝比他拥有更绝对的权力。
他正立在权势的最巅峰处。
可是他却没有任何特别与旧的感觉。
他失去的珍贵事物实在太多了。
言静庵、纪惜惜、陈玉真,每个都勾起一段美丽和黯然伤魂的回忆。
纵使得了天下又如何呢?
朱元璋嘴角抹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心中浮起了谷姿仙与纪惜惜酷肖的玉容,又想起了怜秀秀。
他轻摇龙首,似乎如此就能把那些扰乱心神的妄念挥掉。
唉!
我真的老了,再没有以前寸土必争的雄心,也开始肯为别人多想一想。
身旁的允和燕王都静如木雕,没有半点表情。
他虽自认有一双最懂看人的眼睛,仍不得不承认没有看破允这小孩童的底细。
只是一厢情愿地去造就他、扶持他。
说到底都是私心作祟。
这时太史出场,来到祭坛旁。
朱元璋领着允等王侯一齐起立,群臣将领,二万禁军和绅商名仕,跪满平原。
朱元璋带着允来到祭坛前。
太史代读祝文,先祭天地,次及日月星辰、风云雨雷、五岳四泽、名山大川。
坛下鼓乐齐奏,坛上香烟缭绕。
朱元璋亲自点燃香烛,朝四方上下拜祭。
最后到了向天敬酒的仪式。
朱元璋在数万人注视下,由三公斟酒,先往祭坛的四周,才举起杯来。
天地寂然无声,鼓乐齐敛。
允的小手颤抖起来。
朱元璋仰天哈哈一笑,把杯内的酒一饮而尽。
韩柏见是单玉如亲来招呼自己,立即知道她有不杀死他不肯罢休之意。经过几次交手,单玉如怎还会发觉不到他的魔种天性可克制任何魔功.那包括了她的媚术在内。甚至可对她生出庞大的吸引力。谁敢担保没有一天,堂堂一教之主,会投降在他的魅力之下。所以最佳辫法,莫如趁这讨厌小子尚未得成气候前,先吧掉了他,落得一干二净。
云素见单玉如出现,忙收敛心神,掣出长剑。
那迷情、抚媚横掠而来,两枝玉箫左右摆动,发出似有若无,如泣似诉的凄怨之音,教人一听就心摇魄荡。而且萧音飘忽不定,比之柳摇枝的萧音更是难测。
云素乃自幼清修饶有道行的小尼,只缘碰上怜秀秀天下无双的色艺,又遇上韩柏的魔种,才稍动了少许凡心,这刻大敌当前,又立心要为韩柏分挡敌人,心志坚凝起来,剑化长虹,往两妖女卷去。
韩柏哈哈大笑逍:「单教主是否忘不了我们的一拂定情,回头来再寻那滋味呢:」鹰刀离背而出,快逾闪电,劈往单玉如藏在广袖里的玉环。
以单玉如的修养,听他提起那夜双乳被拂的事,勾起当时的奇妙滋味,亦不禁芳心微荡,玉颊生霞,「啐!」的一声道:「去你的小淫贼,有本领的再对本教主轻薄吧!」左手施法,玉环离袖而出,竟朝着远在五丈外正迎上妩媚、迷情的云素呼啸而去,另一环则由右手广袖处露出少许,凌空横扫往鹰刀刀锋。
若换了以前的韩柏,这刻必然手忙脚乱,不知应全力对付单玉如还是应去拯救三面受敌的美小尼云素,不过他现在魔种大成,道魔合流,已夷然无惧,口中叫道:「教主还未嫁我,为何这么快就要呷醋了。」鹰刀加速向玉环劈去,左脚一踢,鞋子应脚飞出,刚好穿入疾飞的玉环内圈处。
单玉如想不到他如此厉害。娇笑道:「若能胜过本教主,则我和芳华师徒一起嫁你又如何呢?」手中玉环生出变化,不知如何的,竟套在鹰刀刀锋处。
此时飞向云素的玉环被韩拍的鞋穿入环内,发出「波」的一声异响,鞋子和玉环分了开来,都像有条无形之线牵扯般,并不下堕,各向不同方向弯飞开去,又绕着圈子往他们主人飞回去。
韩柏全力的一刀,眼看耍重劈在环身处,岂知竟给单玉如以玄奥的环法套个正着,刀锋与玉环的内围左右猛击了十多下,刀劲全消,竟没余下半点力道。大叫厉害时,单玉如似从天而降,落到他身旁伸手可触之处,左手翠袖拂脸打来,右环则紧锁着鹰刀,往侧带去。
韩柏仍是那嬉皮笑脸的样子,把鹰刀用力回扯,哂道:「教主不用性急,要贴身亲热机会多的是呢。」口中朝她的翠袖吹出一股真气,同时虎躯猛往单玉如斑挑修美的香躯里靠过去,.应变之奇,出人意表。
此时云素的长剑,与天命教两大护法妖女的玉箫各自交换了三招。
云素虽是出云庵出类拔萃的剑道天才,却吃亏在功力和实战经验。
妩媚和迷情两女,不要看她们外貌仍是青春少女,其实年纪均超过五十岁,魔功深厚,任何一人都能独力对付云素,而加起来时,其势更是厉害。已非是增加了一倍战力,而是再倍增上去,因为二女精通联击之术,配合起来,并不比单玉如差上多少。
她们都打定主意,先杀死云素,一方面可扰乱韩柏心神,并可抽身过去,助单玉如以雷霆万钓之势.当场搏杀韩柏。只要去此心腹大患,何愁诏书不手到拿来。
只方才交手,云素立即落在下风,在两女的箫影里左冲右突,却没法脱出对方的筋阵。
但落败虽是冲早闲事,可是云素的韧力却是出乎两女意料外的强大,剑招仍是那么使美奇幻,每能在险处奇招送出,堪堪保住小命,教两女空自着急,一时也无奈她何,惟有收紧阵法,不切增加压力,乘虚隙而入。
云素打定主意,就算给对手杀死,亦绝不肯发出半声呼叫,以免分韩柏的心神,抛开一切,沉着应战。
既立下死志,她的心灵回复清明。丝毫不受对方魔音影响,就在此时,其内忽传来一把好听得像仙乐般的悦耳声音,提点她的招数战略。
韩柏不忘偷看云素,见她剑势忽然大盛,将妩媚迫得退开了两步,争回主动之势,还以为妩媚两女不过尔尔,放下心来,就在此时,他也和单玉如到了贴身作战的凶险形势里。
单玉如的翠袖飞环,无论远攻近斗,均是厉害无比。兼且她魔门媚术向以动人的女贴为武器,贴身肉搏。更能发挥作用。虽说韩柏身具魔种,但她以为他尚未成气候,见他撞入怀里,那会怕他,得其所哉地欣然迎上。
「霍!」的一声,单玉如左手翠袖拂到韩柏脸上,把他眼耳口鼻全部盖着。
这么容易拂中韩柏,连她都要大吃一,她已催发魔功,务要拂散韩柏吹出那口真气,好打得他的脸庞血肉模糊,当场毙命。怎知对方那口真气像是全无阻挡的作用,自己轻易使挥打在对方脸上。心知不妥时,韩柏雄壮的身,己与她玲珑啊凸的肉紧贴无间。
戚长征和东洋高手冷目姿座的决战,也到了生死立判的时刻。
由左边头飞掠而至的是个四旬左右的中年人,长衫拂飘,气度不凡,模样看来虽风神灵逸,但总带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邪气,见风行烈的丈二红枪化出满天枪影,凌空洒来,冷哼一声,一掌印出,微笑道:「换了厉苦海就差不多.你则只是我死!」只听他口气,便知此人身份辈分均极高,风行烈大笑道:「好!
便让在下看看「夺魄」解符如何厉害。」最后一句话未完,两人凌空对上。
那边厢则传来一连串兵铁交鸣的声音和一声尖啸。
戚长征此刻刚和冷目姿座短兵交接,鏊战至烈。
两人刀法虽不同路子,却都是以气势见长,讲究以命搏命,其凶险处,非是任何言语所能形容。
唉一交接,双方连拚数刀,发出穿震耳膜的激响后,冷目姿座立时落在下风,便被迫退了半步。他知道不妙,发出尖啸,召唤后方的同伴来援。
胜败就在这刹那之间。
风行烈给解符压着,若让其它东洋高手与冷目姿座联手围攻,他戚长征休想活命。
际此生死关头,戚长征把他的人潜能彻底发挥出来,大步迫前,狂喝一声,人随刀走,涌出千重光浪,趁对方气势略挫的一刻,把冷目姿座卷入刀光寒芒里。
他「嚓嚓嚓!」连进三步,冷目姿座虽展尽浑身解数,仍只落得退后一二步,不要说反击,能自保已是显足。
这时那剩下来的十名东洋刀手掠至丈许开外。
戚长征一声长啸,想起干为水月大宗所杀,一腔怨气转到这些倭人身上,又知此乃关键时刻,立时排除万念,心与神合,灵台不染一尘,长刀由快转缓,天兵宝刀似变成重若泰山般慢慢举起。
冷目姿座本应可趁他胸门大露的一刻,倭刀闪电插入。可是戚长征这玄妙无比的举刀动作,像忽地把方圆丈许内的空气全抽空了,还有种慑吸着他心神的气势,使他不但不敢进攻。连退后也有所不能。
冷目姿座心中叫糟.知道对方在气势上完全压倒了自己,幸好只要能挡过一刀,己方的人便可加以援手,遂收摄心神,摆出森严的架势,横刀护着面门上方处。
「蓬!」解符一掌扫中枪尖,往上升去。
风行烈则全身一震,往下落去,暗呼厉害。
对方不但能在重重枪影里扫中他的丈二红枪,还连续送来波浪般奇寒无比的真气,把他三气汇聚的劲气过了回来,使他可以连消带打,惟有落往地上。
解符更是大吃一为,他一直窥伺在旁,想觑准时机,把两人之一加以狙杀,后见冷目姿座势头不对,才被迫现身。本以为自己是蓄势以待,对方却是仓卒应战.以他超过七十年的魔功,风行烈还不是一对上便非死即伤。那知此子年纪轻轻,竟可挡他全力一扫,那能不大吃一。不过他自恃魔功深厚,奇技无穷,冷哼一理,又老鹰扑兔般凌空下扑,双手幻出千重爪影,往下面落地后仍一阵摇晃的风行烈狂攻而去,冷泛的杀气,连远在三丈外的戚长征等均可清楚感到。不过纵是如此,解符终是过不了风行烈这一关,只能任得侯人去自行应付另一大敌。
风行烈心中涌起万丈豪情,心神倾注到对方笼罩着他全身的攻势里,抛开一切,一枪往上刺去,以没有变化的一枪,应付敌人诡奇多变的爪影。
他是那么专心,此刻就算戚长征被人杀死而发出惨叫,他都不会受到影审。
藏珍阁内的激战到了分出胜败的阶段。
在漫漫黑雾里,范良极凭着绝世轻功和天下无双的灵耳,无声无息地绕过从天而降的十多个敌人,来到那团会散发黑雾的东西处。趁它尚未堕地前。把脱下拿在手中的外衣卷了过去,大声叫道:「看老子的雷火弹!」运动一送,外衣包着那黑雾球,发出刺耳的风声,忡天而上。
敌人在暗黑里那知是诈,最后几个由破洞跃下的敌人忙横避开去。
黑雾球「呼」的一声,带着一道彗星尾巴般的浪雾,由破洞穿出,飞到不知那里去了。
范良极的盗命东挥西打.挡着了几件往他招呼过来的武器,向地道入口处掠去。
他智计过人,知道若不破去敌人的烟雾,由於对方是有备而来,且必有一套在黑雾襄进攻和闪退的完善计划,就算己方比他们实力更强,在敌我难分下亦要大打折扣,错非他的轻功与智计高明,亦无可能完成这艰巨的任务。黑雾往上升起,由破洞往外逸出,近地处黑雾转趋散薄,依稀可见绰绰人影。
庄节等人分由两边偏殿重新掠回中殿里。
单玉如方面来的共有十五个人,骤眼看去,认识的只有风林火山四侍、白芳华、「索魂太岁」都穆六个人。有六个是千娇百媚的天命教妖女,用的都是能缠在腰间的软剑。
这种软剑可缠在腰间,最适合这些不能暴露身份的妖女携带,所以非是偶然,而是有实际上的必须性。
其它三个男人,都戴着面具,其中一人手持拂尘,再看其身形体态,只要是见过不老神仙的人便可认得出是他来。
不老神仙显然想不到掩护他们的黑雾如此轻易被破掉,冷哼一声,索性脱下面具,丢到地上,两眼寒芒闪闪,立心杀尽这里的人,以保声誉。
来犯的人里,自以他的身份武功最是高明,尤其他过去从未有被人击败的纪录,除了庞斑浪翻云这种顶尖高手外,谁也不敢担保他没有尽杀殿内诸人的能力。
这时通往地下室的入口给这批人团团围着,内圈处是那两个戴上面具的神秘斑手,外圈处则是以不老神仙为首的敌人。
庄节等散了开来,大战一即发。
烟雾斯级往上消散,大殿下方回复平时的清明。
庄节叹了一口气道:「长白派在江湖一向声誉极佳,不老兄更是白道泰山北斗,为何却晚节不保,与天命教同流合污。应知道不同道不相为谋,冲早是鸟尽杯藏,这道理不是显而易见吗?」向苍松插入道:「回头是岸,为时末晚。」不老神仙冷哼一声。不屑回答。
白芳华娇笑起来道:「你们不要枉费舌了,假定今天你们将没有一人有命回家,那谁能露这里的事呢?」范良极嘿然道:「妖女厉害,竟懂提醒道老糊涂杀人灭口,来!让我看看你有多大道行。」倏地往白芳华挥打去。
白芳华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看似轻松地一管点在头处,范良极瘦躯一震,竟硬给她迫开了两步,阴寒无比的真气透而入,在忙於运气抵挡时,竟使不出下一着来。
众人看得骇然大。
虽谓韩柏等曾说过白芳华的厉害,终是未曾亲眼目睹,现在终於知道以范良极七、八十年精纯无比的功力,若说白芳华可在这上面胜过他,是没有人会相信的。由此可知她仗的是玄奥之极的招数手法和巧妙的魔功,便把这名列黑榜的高手挫退。
白芳华这一出手,众人立知不妙。
都穆狂喝道:「动手:」那两个戴着面具的男子立即解下背袋,取出各种开锁工具,蹲下身子在对着入口的外层钢门动起手脚来。
三名妖女蝴蝶般由白芳华身后飘出,往再攻上来的范良极迎去,三把软剑织起层层剑。舖夭盖地的朝老贼头罩下,声势人之极。
以范良极的自负,仍不敢硬攻强闯,盗命东指西打,往后退开。
庄节虽明知这六个天命教的妖女是天命教内单玉如、白芳华和两大护法妖女外的主力人物,但仍料不到只分出三人就可拦着这位居黑榜的人物,猛一咬牙,拔剑向不老神仙挑战道:「请!」不老神仙平日常挂脸上的欢容消失无踪,代之是阴险奸恶的神色,彷佛这才是他的真面目。此际双眼凶光一闪。倏忽后移到庄节五尺外处,尘拂扫往庄节下颌。
庄节一声长啸,先退两步,长剑直取对方拂尘,剑法空灵飘逸,风声雷动,显出深厚的内家真气,不愧京城第一大派之主。叶素冬比起来最少要逊上一筹。
他旁边的沙天放一向自视甚高,目中无人,虽见白芳华一簪击退范良极。还以为只是范良极名不副实,武功远及不上他偷东西的本领,呵呵一笑,掠到白芳华身前喝道:「让老夫送你这妖女归天。」一拳当胸击去。
向苍松在同一时间发动攻势,取的是都穆。
都穆最是好勇斗狠,狞笑一声,左右双戟立时把这书香世家之主截着,而且一上来便是拚命招数,打来凶险万分。
这刻薄昭如、云清、向清秋云裳夫妇均同时出手。前两人给另外三名妖女拦着,向氏夫妇则和风林火山四侍杀得杂分难解。
机括声响,钢门往横移去。
那两个戴着面具的人想也不想,就把几团球状的东西往下掷去。
众人虽听得钢门放动的声音,但暗忖有人在下把守,而敌人又太过厉害,都无瑕分神,更料不到敌手猛施辣手。只有范良极最关心各位妹子,听到门开的声音,正心中暗喜,以为虚夜月等可趁势冲出,予敌人一个意外,那知对方早有对策,掷去的尽是毒火毒雾那类东西,诸女岂非危险非常。
尤其敌人只要守稳出口,诸女便势难向外冲出来,本来是无比妙计,反而成自困中,一筹莫展。
在这种恶劣的形势下,范良极显出他黑榜级数的功夫.鬼魅般连闪几下,盗命硬是破人其中一女的护身剑网襄,点中对方咽喉,同时左肩一耸一缩,化了对方因他人速度而无法用足力道的一剑,脱身而出,往守着地道那两名凶徒扑去。中的妖女则当场身死。
此时沙天放一声惨嘶,胸口被白芳华截了一簪,破了他护身真气,踉跄跌退。而这妖女窍腰一摆,竟赶在前头把范良极栏着。
此时庄节被不老神仙占尽先机。盛名之下无虚士,不老神仙与无想僧一向是白道并肩而立约两个武学巨匠,庄节剑术内功虽均臻化境,仍然逊他一筹,几招饼后,落在下风。
「碎!」的一声,沙天放坐倒墙角,脸无血色。
不老神仙脸露嘲讽的笑容,他长白派表面上虽舆西宁派共同进退,但却对西宁派受尽朱元璋恩宠眼红得要命,兼之年轻时曾和单玉如有过亲密关系,所以与天命教一拍即合,这刻见沙天放受伤,庄节左支右绌,实在痛快之极。
他的尘拂可柔可刚,但一拂一扫,均威猛无伦,任由对方剑势如何变化,他均能以飘忽莫测的步法配合着大巧若拙的招数,迫得这西宁派主和他硬拚内力.如此下来。庄节那还有攻敌之力。
他擅长的剑法,愈来愈难开展却敌。
风林火山四侍凭着诡奇的联手之术,配合着防不胜防的暗器,亦占了上风。
只有云清和薄昭如堪堪挡着那三名妖女,不露丝毫败象,不过要取胜却非一时可以奏功。
一时间天命教的人取得了绝对的优势,而这形势全靠开始时夺得了入口那战略性的重要点而得来的,否则若依范良极原本的计到,此时虚夜月诸女这支奇兵应由地道抢出来,要教敌人好看,现今却是作法自毙。
白芳华的身形如乳燕翔空,手上银簪总能恰到好处地破去范良极凌厉无匹的饱势,使他难以脱身去对付那两个戴着面具的敌人,急得他双目喷血,一招比一招厉害。亦幸而如此,否则可能早被白芳华伤了。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当单玉如的翠袖拂到韩柏脸上时,充满劲气的一拂,忽地变得柔软无力,便像她正为情郎举袖拭脸,温柔体贴之致。
这当然不是单玉如的原意,只是韩柏那口吹来的真气,透过翠袖传入她暗藏杀着的玉手去,沿经脉而行,所到之处,竟把地无坚不摧的真劲化得十去八九。
单玉如心中狂震,这么怪异的内劲,以她的实战经验和见识,都从未遇过和听过。
事实上韩柏除了刚成就了的道魔合流,能把两种极端和绝不兼容的真气混在一起外,还有自己从无想十式领悟回来的捱打神功,浑融而成他独有的绝技,怎是单玉如可猜估得到的。
单玉如整条玉臂都麻起来,忙摔开翠袖,顺手按着回飞过来的玉环。
韩柏的大脸重见天日,欣然一笑,脚往外伸,一分不差的穿回鞋子,论难度要比单玉如接回玉环更要高出几倍。
再哈哈一笑,虎躯往单玉如猛压过去,还故意挤上她圆挺的一对乳峰,往她催送魔道合流的异气。
两人同时泛起曼妙莫名的动人感觉,都恨不得就那样黏着永远不再分开不过那只是刹那的光景,单玉如毕竟道行深厚,首先清醒过来,立把提展至极限的魔功,由小肮处度人韩柏体内。
此时她已知道韩柏的魔种已可化去她魔门的真气,但却以为他仍未有能力化去她全力的一击。
韩柏醒觉得稍冲了点,暗叫妖妇毒辣,晚在丹田处运起道魔合流的独特捱打神功,同时吻上她的香,度入另一道真气。
两人有若触电,小肮间竟发出闷雷般的一声爆响,同时往外抛飞。
单玉如魂飞魄散,想不到这小子不但能挡了她全力的一击,竟可趁自己魔功全集中到丹田处时,吻了她的香.还输来一注使她春情勃动的怪异魔气。
由韩柏丹田传来的反震之力,亦使她气血翻膀,身不由己地离地后跌。
她终是魔门最杰出的人物,还在凌空的当儿,猛地强运真气,压着差点要走火入魔的经脉,同时收摄心神,强忍着那沸腾的春意,跄踉触地即急退两步,拿桩立稳,只是玉脸上升起了两团前所未有诱人至极的红晕。
韩柏便没有她那么要顾仪态了,抛后丈许,「蓬」一声跌个四脚朝天,又翻滚一轮,才爬了起来,笑嘻嘻没事人的张开大手,通:「教主!来!再让我亲亲!」单玉如首次没因此而骂他,因为她确有莫名的冲动,希望可以投进他怀里去。
云素叱喝声传来,只见她剑势开展,竟从容挡着迷情和抚媚二女。
单玉如露出讶色,好一会后才往韩柏瞧去,神色凝重道:「为何一晚不见,你竟像脱胎换骨地变了另一个人?」韩柏嬉皮笑脸地直往她走来。得意道:「胸脯给老子摸过,人给老子抱过,小嘴又让我吻了,还不乖乖陪我去睡觉吗?」单玉如首次露出惊惶之色,旋又变作一脸杀气,尖叫道:「站住!」韩柏心中大乐,笑道:「娘子何用生气?」单玉如失常地厉声道:「你刚才使的是什么功夫?」韩柏肃然立定,正容道:「也难怪娘子你这般吃惊,假若你命手下停战,我就告诉你为何你相公我会突然功力猛进吧:」单玉如已无暇计较他娘子相公的吼叫一通,低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便发出命令。
迷情、抚媚两女应声退开,来到单玉如身后。云素亦娇喘细细来到了韩柏身旁,茫然不解地看着两人。
单玉如这么急切想知道他体内奇异真气的路数,是绝对有理由的。因为这小子的魔功刚好克制着她,所以就算她的功力比韩柏高上一筹半筹。亦全无杀死他的把握。不过若能知多一点,以她博识天下武功的智能,说不定能找到对付他的方法。
韩柏目光又在迷情、抚媚两女身上转了几转,笑道:「最好三个一起陪我。」两女都禁不住掩嘴偷笑,还与他眉目传情。
云素虽明知韩柏这叫以魔制魔,仍俏脸微红.垂下头去,若她懂得骂人,早在心中骂着他了。
单玉如寒若霜雪道:「快说出来!」韩柏伸了个懒腰道:「教主你太小觑魔师庞斑他老人家了.竟敢将他们出卖与朱元璋,他可能怕人说他以大欺少,又或根本不屑出手对付你,所以留下了一封信.把魔种大成之法,透过花解语。嘿!即是教主外老子的另一个情妇,把那功法传授予我,再加上你相公我的聪明才智,便创出这前无古人的功夫来,教主现在想谋杀姘头都办不到了哩!」单玉如「哦」的一声,脸色回复正常,泛起娇笑,其实却是遍体生寒。
她虽利用种种形势。希望使庞斑和浪翻云双方人马拚过两败俱伤,不过终不成功。可是怎地想不到庞斑留此后着,使她现在一筹莫展。
韩柏笑道:「说完了!再动手吧!老子我还未玩够我的教主情人呢。」单玉如双目杀机一现,旋又笑道:「不要得意,杀人是有很多方法的。」韩柏哂道:「假设娘子能把玉环在我额上敲上一记,保证你夫君我一命呜呼,不过却要问过我手上这把刀,看它肯否让你如此不守妇道。」单玉如差点给他活活气死,眼内寒光闪闪,点头道:「好!便看你的运气可让你活得多久。」一把娇甜温柔的声音由左侧墙头传过来道:「单教主说得好,我的好大君是天生一世行好运的人,谁也杀他不死,单教主当然不会例外。」韩柏虎躯剧震,不能相倍地往声音傅来处望夫。
戚长征的天兵宝刀终举至头顶,在日光下发出令人目眩神迷的闪亮,此时敌方援兵先头部队的两名刀手已扑至他两侧.却受他天兵刃的压力气势所迫,在离他半丈处骇然停了下来,还上下运刀,以抵抗由他发出的驾人杀气,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他双目神光如电,罩着冷目姿座,令这东洋高手不禁一阵心怯,觉得他凌厉的眼神似能看穿他的五脏六腑、经络血脉,又似根本不是看着他。
冷目姿座脑海一片空白,忽地兴起了「逃」这冲动。
戚长征的气势在此刻达至平生以来最巅峰的状态,直有三军辟易之威。
蓦地戚长征狂吼一声,其声威有若猛虎出林,震得正待扑上来的敌人耳鼓轰轰鸣响,同一时间,他的天兵宝刀化作一道精芒眩目的慑人彩虹,迅如电闪般以没人可看清楚的速度,照脸往冷目姿座疾劈过去,刀风带起了人的狂飙,却奇异地吸摄着冷目姿座,只把其它赶来的援手全迫退至方圆一丈之外,凛然有君临天下之熊。
冷目姿座终是一代高手,在此生死关头,知道除出手硬拚,见个真章外,再无化法,凝聚全身功力,横刀力架。
两刀相,发出「呛」的一声清音,两刀交触处火星四溅,既好看又是诡异之极。
钳形般围在冷目姿座四周的东洋刀手,无不由心底泛起一种冷目姿座输了的感觉,一阵抖怯。
戚长征退了一步,捧刀而立,神态有若天神。
冷目姿座仍是横刀顶上的姿态,看似稳若泰山,双目紧瞪着眼前这不可一世的对手,按着双眉间现出一道寸许长的淡淡刀痕,然后出淡转为血红,往上下延伸至三寸的长度。
这时众人耳鼓内还似听到刚才两刀那一下硬拚的余音。
冷目姿座眼神转黯,血箭刀「当」的一声掉往地上,脸上血色尽退,猛摇了一下,「蓬」的一声往后倒跌,尘屑扬起,当场毙命。
四周的矮子全停止了进攻的动作,脑内空白一片,呆瞪着冷目姿座再没有半丝生机的体,怎也不明为何他明明架着了这一刀,却落得中刀身亡的结局。
戚长征天兵宝刀一振,指着最接近的其中两人,厉喝道:「来!」狂猛的刀气,立即潮涌过去。
那两人见一向称雄东洋的冷目姿座如此不堪一击,心胆俱丧,不由连退数步。
戚长征哈哈一笑,大步踏前。
十名刀手竟如响斯应,往后退去。
也不知是谁先行动,其中几个矮子忽地砖身就逃,其它人立即受到感染,一阵呼啸,不一会就逃个一干二净。戚长征不用动刀,就把他们吓走此时风行烈正与解符缠战不休,风行烈的丈二红枪化作千万道光影,把解符卷在重重枪网里,可是解符一点不受约束,行云流水般凭着双掌隐隐封架着对方狂暴的攻势,只不过脸上再没有先前那神采飞扬之色了。
戚长征提刀朝战圈走去,杀气直追解符。
解符显出他人的魔功,使出一招玄妙的手法,一指点在枪头处。
枪影散去。
解符倏地退开,厉声道:「想来夹攻解某人吗?」戚长征哈哈笑道:「我们兄弟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像你这么可口的美食,老戚自然要来分一杯奠了?」解符进退两难,他的任务是要缠着这两人,直至殿内己方之人得手退却,才可离开。可是刚才目睹戚长征以先天无形刀气斩杀冷目姿座那无比霸道的一刀,那还敢同时接下这两个年轻高手。他生性自私,绝不肯牺牲自己成全大局。
忘情师太的声音由屋顶遥传过来道:「两位施主请立即回殿对付敌人,这奸贼交给贫尼好了。」解符身结一震,骇然往忘情师大看去,眼神驾疑不定。
此时殿内已出现了新的情况。
庄节终在内力比拚一项上吃了大亏,被不老神仙一拂扫得运人带剑跄踉倒退,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张口喷出了一口鲜血,虽仍举剑作势,但谁都知他是强弩之末,难再逞强。
不老神仙正要冲前了结这眼中刺时,一阵禅唱之音,由地下室处悠悠传了出来,充盈着和平安逸的超然意趣,殿内虽是刀刃交呜,竟不能掩盖其分毫,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里。
本是沉没全场的肃杀惨烈之气,立时大幅消减。
不老神仙脸上现出异之色,舍下庄节.往入口处掠去口白芳华勉力再迫退了范良极,亦往后移。
那两个负责投掷毒火弹的人,正因内里全无火弹爆发的打响而异不定时,禅唱响起,使他们心神受制,竟忘了继续以独门手法投弹,发起怔来。
就在此时,一团黑忽忽的东西由入口处抛了上来,呼的一声斜斜上冲,准确无误地出殿顶破口处飞了出去,接着是连串轰隆的爆响,声势骇人。
白芳华眼利,看到掷出来的是一件禅衣,包里着的自然是厉害至极的魔门秘制毒火弹了。
此时不老神仙刚来至入口旁丈许外,那两个戴菁面的人并地齐声惨哼,往后抛跌,接着一个脸目清秀的僧人现身入口之旁,低喧一声佛号。
敌我双方诸人无不吃了一惊,纷纷停手,薄昭如等忙趁机去察看庄节和沙天放的伤势。
白芳华一声尖啸,着己方之人随她来到不老神仙身旁,布成阵势。
虚夜月等则娇叱连声,提着兵器由入口处跃了出来,列在那僧人身后,狠狠盯着不老神仙等众。
庄青霜看清形势,悲呼一声,往庄节和沙天放扑去。
范良极此时正忍痛掏出他偷来的两颗少林寺灵丹,往两人口中送去。使人摸不清他确实的「身家」雄厚至何等程度。
不老神仙深吸一口气道:「想不到净念禅宗之主,竟会冷施暗算?」了尽禅主傲微一笑,柔声合什道:「仙翁爱怎么看就怎么看,贫肭奉梦瑶之托,今天怎也不能让仙翁奸谋得逞。」环目一扫后续道:「看来尚未弄出人命,你们可立即离去,否则莫怪贫衲宁犯杀戒,亦要出手降魔。」他由老公公得到开启地道之法,所以趁黑雾弥漫时,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地室里。
不老神仙虽是「白道」的泰山北斗,但比起地位超然的了尽榉主,无论身份武功始终差了一截.只看秦梦瑶的厉害,便可知了尽的不好惹。不老神仙一向不是漠视生死的人,否则当日早向浪翻云出手了,不由一阵心怯,望向白芳华。
白芳华脸色变得凝重无比,沉声道:「秦梦瑶在那里?」戚长征的声音在左方入口处响起道:「梦瑶仙子在那里都没有关系,只是我老戚就足可令白妖女你受用不尽了。」白芳华知道不妙,同不老神仙等打个眼色,一起冲天而起,往殿顶破口处上掠而去。
范良极冷笑道:「逃得那么易吗?」后发先至,盗命朝白芳华戳去。
虚夜月早憋得辛苦极了,一声娇叱,比寒碧翠还快上一线,朝最是风流自赏,曾出言向她调戏的火侍,趁他尚未跃起前,一剑戳去。
戚长征则人刀合一,斜掠而起,往都穆凌空拦截。
不老神仙这时暗叫侥幸,那还顾得其它人,正要穿洞远逸,忽觉不妥,丈二红枪的重重芒影,由上烈射而来,封死了所有逃路。
众女纷纷寻上敌人,薄昭如、向苍松等同时加入战团,使战云再起,只不过形势却完全掉转过来了。
发出那么甜美动人娇音的正是曾声言去的秦梦瑶。、这仙子衣袂飘飞,俏立墙头之上,似是乘风而来,弱不禁风,但又像崇山峻岭般高不可仰。
韩柏揉着眼睛,喜若狂道:「小宝贝你不是走了吗?妈的!原来在骗我。」秦梦瑶眼神落到韩柏身上,立即化作万缕柔情,檀口轻启道:「韩郎见谅,梦瑶若不把你骗倒,怎能引得单教主现身。只是骗这么的一次,梦瑶绝不会有下次了。」听着她柔顺谦恭的娇言软语,韩柏浑身酥软,不迭道:「骗得好:骗得好:最好连不能为我生孩子都是骗我的。」秦梦瑶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凝神瞧着脸色忽明忽暗的单玉如道:「单教主魔功早臻化境,为何仍看不破人世间的你争我夺,只是过眼云烟,了无遗痕,若教主肯答应梦瑶从此退隐,梦璃也无瑕理会教主之事。」韩柏因与秦梦瑶有着微妙的感应,忽觉这仙子是故意说出来,好让单玉如相信她存有不是非动手不可的意图。
换言之这仙子又在骗人了。
单玉如像松了一口气般,玉容回复血色,千娇百媚一笑道:「梦瑶小姐说笑了,你不也是动了凡心吗?为何却来派本教主的不是,言静庵以前奈何本教主不了,单玉如倒要看看她徒弟的道行如何哩:」云素这时找着机会,向秦梦瑶恭敬道谢她刚才指点之恩,其它人才恍然大悟,难怪云素能在强敌前坚守不失了。
秦梦瑶向韩柏道:「夫君请和小师傅回去殿内.这处交给梦瑶好了。」韩柏摇头道:「不!她们有三个人,我怎也要和你并肩作战。」见到心中的仙子,他那还肯离开她。
单玉如娇笑道:「你们要打情骂俏,本教主却没有闲情欣赏,恕本教主失陪了。」话犹未已,「呼」的一声白芳华已由殿顶原先的破洞逸了出来,横掠而至。看她钗横鬓乱.脸无血色的样儿,谁都知她吃了大亏。
单玉如知势头不对,娇叱道:「走!」与迷情、妩媚二女,倒身飘退。
秦梦璃微微一笑,不见如何作势,已消失不见,临离开时韩柏耳内响起她的传音道:「还不侍候你的白小姐!」韩柏见白芳华凌空改变方向,乳燕投林般朝右侧高墙外的宫阙飞去,忽忙下忘了禁忌,拉起云素那不能侵犯的小手轻捏一下,叫道:「我去了,快去照应师太!」飕的一声,追着白芳华去了。
云素给他捏得浑身发软,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懂得向她师傅发出叱喝声的殿前广场疾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