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就看不起白庸的理念,原本还打算以后修为超过对方了,再好好指出其中的浮华之处,可是现在呢?
现实的残酷是,他虽然修为突飞猛进,世间罕有,不但在许多个上古遗迹中取得了功法口诀,神器法宝,还战胜了很多江湖上的成名人物,游走各大门派之间,可世人对他的评价居然仍是籍籍无名的小辈,甚至连天才少年的名声都让了出去。不仅如此,还大为推崇那些争要虚名之辈,当真是瞎了眼
这等不愉快的刺激,又不免勾起他心中一个极其厌恶的回忆——
「我已窥见长生之道,将来甚至能打开永生的大门。你看我的修炼速度就能明白,短短两年光阴,我就已经追上师姐你了,大道可期,到那时便可与你逍遥天地间。这样的我,哪里配不上你了?」
「一听这话就,你根本连我是样的人都不清楚,就说出这么愚蠢的话因为你实力强大我就要依附你?那跟俗世中那些一心追求荣华富贵目光短浅的女子有何区别?一个追求财富,一个追求力量,又是哪个比哪个更高尚小人眼中尽是小人,这句话确实是至理名言。长生之道?永生之门?这种渺小又自私的理想你也好意思开口说出来。你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目光所及的只有。」
「那你说样的理想才算得上伟大?」
「让天下所有好人求得长生,你做得到吗?」
「什——你在说傻话,这种事连圣人都做不到。」
「连圣人都做不到,原来你也不是了不起的人物,比不上圣人。」
「这种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那可是圣人,已经求得永生的人。」
「圣人一开始难道不是普通人吗?他们难道从出生起就注定能证道成圣?你的志气看来也不过如此。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有没有勇气去做是另外一回事,你连勇气都没有,谈伟大?继续你那渺小又自私的理想,做你的小人物去吧,反正你的气量也不过如此。」
「等一下,你站住我啊,师姐你看中是那家伙……我问你,难道白君龙就有这样的志向?他所作的,也不过是安国定邦,跟俗世的官员臣子没有区别。」
「愚蠢啊,要求长生,第一步不就是要保留生命吗?如果连命都保不住,还谈长生。虽然他现在所做的只是最初级的一步,离目标遥遥不可及,但至少他有勇气去做,而你没有互相一比较,谁伟大谁渺小一目了然。更何况,安国定邦这样的理想很渺小吗?真可笑,从小到大你又救过谁的性命?得到过谁的感谢?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们这些求长生之人,完全有能力兼济天下,却偏偏要独善其身,这等自私自利之心,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吗?真当高高在上了吗?」
越淩仙带着厌恶表情转过身,只留下一个拒绝的背影,最后指出打击人的一点:「在自我长生与天下太平之间做选择,一百人中有九十九人会选前者,而你,不过是那九十九人中的一员,又有哪里值得自豪?敢做独缺的第一百人,那才是真正的豪杰换成俗世之人,你不过是区区一名为富不仁的暴发户。」
白庸虽仍认为与韩林是道不同不相谋,但也并非因此,就认为对方做的是,去批评和指责对方。每个人都有的证道方法,只要不伤天害理,那都是可以容许。
善道并不一定要行善,只要不为恶,那就是善。
真诚尽力地开掘的本然之心,就可以认识人类普遍的本性,因为人与人之间心相通、性相近。认识了人类普遍的本性,也就认识了天命,因为人的本性就是天赋予人的使命。保持人的本心,护养人的本性,就是对天命最好的尊奉与恭敬。无论是富贵长寿,还是贫穷短命;无论是飞黄腾达,一帆风顺,还是艰难困苦,身处逆境,都能一心一意,修身养性,坦然迎接的命运,君子就是这样来安身立命。
人生所遭遇的一切,无非是命运的安排。顺从天理,坦然面对,就是完成了天所赋予的正常使命,也就是成就了人生的正命。所以,知命的人,不会拿的性命去作无意义的冒险,不会故意逞能站在摇摇欲坠的高墙之下。
尽心尽力一辈子走正道而死的人,就是完成了天命,成就了正命。走歪门邪道,铤而走险,胡作非为,犯罪而死的人,就是违逆天命,偏离正命,也就是死於非命。
人生有些,如道德与智慧,是通过努力可以获得的,只要追求就能得到,如果放弃也会失去。这种追求,投入一分努力,就有一分收获。因为,所追求的,是我心性中本来就潜在着的。因而这种追求,也是自我可以把握的。
人生还有些,如地位与财富,不完全是凭主观努力可以获得的,即便求之有道,但能否求到,则要看命运的安排。这种追求,投入的努力,未必都有收获。因为,所追求的,都是身外之物。因而这种追求,也是受外在因素制约的。
人作为人而存在,所需要的一切道德要素,其实早已全备於我的心性之中。返回的内心,真诚面对的本心本性,便会得到莫大的乐趣。努力从的本心本性出发,推广到他人的心性,将心比心,像对待那样真诚地对待他人,这就是追求仁德、实现仁道的最便捷的途径了。
其实,仁道的原理是很普通、很平常的。人们往往如此这般去做了,却不能明确地说出其中的道理;人们早已对之习以为常,却不能清楚地看出其所以然;人们一辈子就在这条大道上走,却不知这就是仁道。
与韩林的争执并没有冲散白庸从章卿云那里得到的好心情,倒不是他看不起韩林,真的将对方当做小人物,而是认为对方的想法称不上恶,很多修行者都是怀抱同样的私念。一个人没有私行,这值得称赞,但他不能让天下人都没有私行。
他回到正道盟的临时据点,打算将好消息告诉师傅,商量下面的一步,可刚进来,就听见任之初在对石墨羽上课。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当三教还没有诞生时,神州大地基本是思维的荒漠,大家对世界的认知一片混沌,对天地万物充满敬畏之心。先民们面对变幻莫测的自然,将不能解释的事纷纷交由各路鬼神处理。既有鬼神,自然就有同鬼神打交道的人,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了中国最古老的职业之一,巫。
作为一门古老的职业,洪荒年代,在道士、儒生等职业远未诞生时,巫已发展得十分成熟。在甲骨文中,巫字是两个工字成直角交叉的形状。工,就是原始人测量天地的工具,而掌握这种工具的人,就是与鬼神、天地交流的仲介者。
商代起,工的主要形式表现为占卜和筮草,所谓占卜,又叫卜甲,就是在牛骨或乌龟壳上写上事情的卜辞,由卜官在甲壳背面凿出凹穴,在凹穴部位加以烧灼,甲壳正面就会出现裂纹,这些裂纹称为——兆。商王便依据兆纹而预言吉凶,商代占卜十分风行,上至祭天,下至穿衣服,事无巨细都要靠占卜决定,
儒这个字最早表示求雨,而求雨除了跳大神、献牲祭之外,还有终极的一招,烧活人祭天。不过并不是那种民间故事里,烧掉平头百姓这种惹人怨的事,一般来说,烧的对象不是巫师,就是贵族地位越高,越能表现求雨的诚意,烧活人祭天,就是让老天把不满都发泄到被烧的人身上,不要折磨无辜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