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
这一天,大晌午,华家这没有人的宅院闯进个人来。
人,是个女人,年轻轻的女人,跟华家姑娘差不多,艳若桃李,从头到脚一身白。
一身白,不是她爱穿白,她是穿着重孝,就连她提的那把剑、剑穗儿都是白的。
她落身在院子正中间,面对着堂屋,娇靥如寒霜,杏眼欲喷火,只听她悲声叫:“姓华的,你给我出来。”
当然,没人答理,没有反应。
随听她悲声又叫:“姓华的,你以为缩着头不出来就算了么?姑娘我等了你三年了,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儿,岂容你躲,你躲不了的,还不给我出来!”
当然,还是没人答理,没有反应。
她悲声再叫:“姓华的,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要闯进去了。”
她就要往堂屋闯。
堂屋门口多了个人,男人,是燕翎,他道:“我终於等到了。”
白衣女子收势停住,她冷怒而笑:“终於有人露面了。”
燕翎道:“等到了你,我当然要露面,只是我没有想到,这次来人,会是个女的!”
白衣女子微诧异:“你说什么,你知道我要来?没想到这次来人是个女的,难道说……”
“你自己明白。”
“我明白了,要杀华玉书的还不只我一个,是不是?杀得了,狗官,该杀,人人得而杀之!”
这恐怕是头一个这么骂、这么说的。
燕翎双眉微扬:“你怎么说……”
只听白衣女子急问:“姓华的伏诛了没有?还没有是不是?他不能死在别人手里,否则我就白忍痛含悲等了他三年。”
燕翎道:“这一回,你们学聪明了,手法变了。”
白衣女子道;“你怎么说,这一回……你弄错了,我就是我,不是别人。”
“是么?”
“当然,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你自己知道,是不是?”
“我不跟你争,不跟你辩了,这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我要手刃华玉书,叫他出来吧!”
她是不知道那位华大人已经故世,还是已经知道那位华大人诈死了。
燕翎什么也没提,只道:“华大人不会出来的,你应该知道,你要杀华大人,必得先过我这一关。”
“你是华玉书的什么人?”
“勉强可以算得上朋友。”
“我要杀华玉书,不愿伤无辜。”
“这一点你也跟前两次来人不同,你是头一个这么说的,只是这没有用,支不走我,这件事我管到底了。”
白衣女子忽然扬声道:“华玉书,你何必让别人做你的替死鬼!”
燕翎道:“没有用,华大人听不见的。”
“我忘了,他本来就是这种人……”
“华大人听不见,难道你也听不见么?”
“我听得见,希望你也听得见,我再说一次,我不愿伤无辜。”
“我听见了,希望你也听见,你未必伤得了我。”
“好吧,那就怨不得我了。”
白衣女子她就要拔剑,却忽然觉得玉手一震,手上一轻,再看时,原在堂屋门口的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她眼前,她的长剑也已经到了他的手里,她惊住了!
燕翎显然有点意外:“他是怎么派的?一个不如一个!”
白衣女子定过了神,她退了两步,一脸激动,一脸悲愤:“你有很好的修为,我不是你的对手,我差你太多,我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想不到我的痛我的苦,会毁在你的手里,华玉书,还有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她扬起了玉手,玉手里多了一把匕首,她猛力往心口就刺。
燕翎递出了长剑,白衣女子的带鞘长剑,只听“当!”地一声,白衣女子又退了一步,匕首脱手飞了,玉手垂了下来。
她一脸煞白:“你不让我自绝,那么,你杀了我!”
燕翎凝望白衣女子:“你说你就是你?”
白衣女子冷然道:“本来就是。”
“我有点相信了。”
“如何?”
燕瓴没说话,抬手递出长剑。
白衣女子微愕:“你这是……”
“你以为呢?”
“还给我?”
“不错。”
“你不杀我?”
“有那个必要么?”
白衣女子伸玉手接过了长剑,但长剑却铮然出鞘,她往她那欺雪赛霜的脖子上就抹。
这,燕翎没想到,他一怔伸手,长剑又到了他手里:“你这是……”
白衣女冰冷道:“今天不是华玉书死,就是我亡,你不让我杀他,我过不了你这一关,只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