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
孝亲王一向都在书房处理公文,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今儿晚上却挪到卧房来处理公文了。
夜已深,人已静,除了几个站班的跟巡夜的护卫之外,外头已经看不见一个人,也听不见一点动静了。
二更刚过没多久,窗户纸突然“噗”地一响,破了个洞,洞不大,只有小指大小。
孝亲王就在这时候趴在了桌子上,他正后心插着一样黑黑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只见那黑黑的东西粗细也跟小指头一样。
接着,窗户动了一下,只动了一下,灯光闪动了一下,也只是那么闪动了一下。再看时,孝亲王身旁多了个人,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背插一把单刀,用块黑布蒙着大半张脸的汉子。他看也没看孝亲王一眼,伸手就抓摊在桌上的那张纸。
突然,趴在桌上的孝亲王手一动,五指已落在蒙面黑衣汉子的腕脉上。蒙面黑衣汉子大吃一惊,要收手已经来不及了,孝亲王另一只手的食指已经点在了他腰上。蒙面黑衣汉子心里明白得很,可就是不能动了。
孝亲王松了扣在他腕脉上的那只手,直起了身,抬起了头,孝亲王脱胎换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好年轻,连一把胡子都没有,不但没有胡子,而且唇红齿白,剑眉星目,俊美异常。蒙面黑衣汉子的心沉到了底,奈何他一点也不能动弹。
年轻俊美的孝亲王站了起来,先捏开蒙面黑衣汉子的牙关,伸手进去一掏,掏出了一颗豆般大小的蜡丸,往桌上一扔,然后又反手伸进自己衣裳里,从背后掏出了一个小枕头般,不太厚,但挺硬的个垫子也扔在了桌上,垫子上插着一根子午向心钉。最后,他一掌拍在蒙面黑衣汉子的左肋下。
蒙面黑衣汉子忽然—拳递出直捣孝亲王的心口要害,孝亲王抬左手拨开了他的拳头,右手一个嘴巴打在蒙画黑衣汉子脸上。
蒙面黑衣汉子跄踉暴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蒙脸的黑布掉了,右半边脸红了,嘴角也见血,他抬手抽刀跳了起来。
他刚跳起,孝亲王一脚踢在他持刀腕脉上,刀飞了起来,扎破顶棚“笃”地一声正插在房梁上。疼的是手腕,黑衣汉子左手抓住了右腕,一弯腰,旋即直起腰来要往窗户扑。
孝亲王一跨步便拦在他身前。黑衣汉子一张马脸惨白,没往前扑,要往后退。
黑衣汉子咬咬牙道:“你是……”
孝亲王道;“凌燕飞,来这儿之前听人说过么?”
黑衣汉子两眼猛睁道:“你就是凌燕飞。”
凌燕飞微一点头道:“不错,足见你听说过我,那么咱们别这么生份,请坐!”
黑衣汉子没坐,脚下直往后移。
凌燕飞道:“你应该相信,我能把你按到这张椅子上去!”
黑衣汉子脚下立即变了方向,往后挪了两步坐在了墙边那张椅子上。
凌燕飞抬手一指椅子,道:“请坐,好不容易把你盼来了,我会让你走?”
凌燕飞道:“贵姓大名,怎么称呼?”
黑衣汉子没说话。
凌燕飞道:“我很纳闷,为什么有些人生得那么贱,冲早都必得说的话偏要等吃过苦头后才说。”
黑衣汉子开了口:“我姓骆,骆英和。”
凌燕飞道:“你这三字姓名是真也好,是假也好,我认为无关什么紧要,要紧的是你为什么夜进孝亲王府行刺?”
黑衣汉子道:“这老头儿当年蛊惑皇上,害得七阿哥永琮已然到手的东宫太子又没了……”
凌燕飞截口说道:“是这样么?”
黑衣汉子一点头道:“是这样。”
凌燕飞道:“这么说你如今夜进孝王府行刺,是为已然死了多年的七阿哥报仇雪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