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窑沟”是个小地方,但因为地近“锦州”,所以来往的行旅客商不少,因之“大窑沟”的客栈,卖吃、卖喝的也就应运而生,客栈不下七八家。
“大窑沟”的客栈有七八家之多,但毕竟因为地方小,不比在大城镇里,却小而简陋得可怜。
高人荣在进镇不远处找着了一家,打算凑合一夜,他把马交在伙计手里,刚要往客栈里走,一眼瞥见不远处一家灯光明亮的卖吃喝处走出一个人。
他先是一怔,而后忙叫道:“六少。”
那人身材颀长,青衫一袭,俊美而洒脱,不是六爷郭燕南是谁?
郭六爷闻声停步转眼,他也一怔,随即放步很快地走了过来,高人荣迎上去欠身施礼,又一声:“六少,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您。”
郭六爷忙答一礼,道:“人荣叔,您,您怎么来了?”
高人荣道:“老爷子接获了飞报,派我先到‘辽东’来看看情形怎么样,要是不行的话,他老人家预备亲自来一趟。”
郭六爷道:“您刚到?”
高人荣点了点头道:“刚下马。”
郭六爷道:“吃了么?”
高人荣道:“还没有,我打算先歇下再找吃的。”
郭六爷道:“那别等了,这儿就有卖吃喝的,我陪您一块儿去,咱们边吃边聊。”
说完了话,他交待了那拉着马的伙计,陪着高人荣往那卖吃喝处走去。
这地方挺不错,地方虽嫌小了些,可是吃的喝的应有尽有,地方也挺干净。
郭六爷跟高人荣随便找了一付座头坐下,叫了一盘豆子,几个菜,一壶酒,高人荣既吃喝,郭六爷也陪着他又喝了几杯。
吃着、喝着,两个人聊了起来,郭六爷喝了半杯酒,神色有点凝重,冲疑着抬眼问道:“老人家接到我的飞报之后,说过什么吗?”
高人荣的脸色马上趋於阴沉,道:“老爷子已传下‘玉龙令’,今年不做寿了……”
郭六爷讶然说道:“不做寿了,那为什么?”
高人荣道:“您想,六少,孙少爷出了事,大少这儿弄得一团糟,老爷子还有什么心情做寿……”
郭六爷没说话。
高人荣接着说道:“其实,说起来老爷子还好一点,最急的是两位夫人,她两位恨不得插翅飞到‘辽东’来,您知道,孙少爷是最得她二位疼爱的,大少要动她二位的心头肉,这还得了,要依她二位,马上传下‘玉龙令’,绝不许大少动孙少爷,幸亏关大哥及时驾临,把‘玉龙令’给截了下来……”
“怎么,”郭六爷道:“我关叔去了?”
高人荣点了点头道:“您知道他跟老爷子的交情,哪一年老爷子做寿,他不是早来个十天半月的。”
郭六爷道:“他老人家怎么说?”
高人荣道:“关大哥不让两位老夫人管这件事,他说得好,大少也有个家,大少家自有大少家的家法,事无论大小,都该让大少自己处理,要是老一辈的事事都过问都管,大少什么事都做不了主,那大少的家就不成真为大少的家了。再说,这件事不许做主,将来还怎么管郭家这些外姓弟兄……”
郭六爷道:“两位老夫人听了么?”
高人荣道:“怎么不听,您是知道的,老爷子的话她二位可以置之不理,对关大哥,她二位一向是敬佩有加,言计必听必从的,既然他说了话,‘玉龙令’总算被截了下来。”
郭六爷道:“那老爷子还来干什么?”
高人荣道:“这您不明白么,隔辈人,儿女可以不爱,孙子辈哪能不疼,不管归不管,他老人家总不能不来看看。”
郭六爷抬头说道:“没想到事情会闹那么大,您不知道,先前我也以为玉珠情有可原,没那么大的罪过,如今嘛……”苦笑一声道:“我也不敢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