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俏丫鬟大咧咧的哪懂什么男女之情,早就呼呼大睡去了。
……
翌日。
日晒三竿。
李诺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在丫鬟的服侍下洗漱一番后出了房,便见陆翊鸿早就候着了。
“公子,镇西侯一早来访。卑职擅自做主,已将他们迎去客堂了。”
“一大早?几时来的?”
李诺看了下天色。
心中想到,这个镇西侯,来的还真是快啊。
看来,也是一个人精。
而他,最喜欢和人精打交道了。因为人精,懂得权衡利益,趋利避害,比愣头青相处起来可舒服多了。
“他们在辰时就来了。”
陆翊鸿说道。
可以说,长安所有耳目都捏在了陆翊鸿手中,故而昨夜公子和武陵侯之间的冲突,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现在是己时一刻,他们等了一个时辰了,可有什么怨言?”
李诺漫不经心道。
“镇西侯非常沉得住气,脸上丝毫没有展露不悦之色。卑职还故意说去叫醒公子,镇西侯却急忙劝阻了。对了,公子,除了镇西侯父子之外,他们还带了一个人来。公子只怕做梦都想不到会是谁。”
陆翊鸿竟也学会了卖关子。
李诺没好气道:“别在我面前故弄玄虚,镇西侯到底叫了谁来当说客?总不会是杜大学士吧?”
世人皆知朝中的杜晏大儒和他关系好。
他李子安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但不能不给杜晏。
陆翊鸿摇头笑道:“杜大学士岂会掺和这种事情,来的是儒林北斗孔老先生。”
“孔弼达?这老家伙怎么来了?”
李诺满脸的讶异。
他确实没料到镇西侯竟会请来这尊老前辈。
还记得之前在相国寺和西楚文比时,这位儒林北斗也在场呢!
可以说,孔弼达也是桃李满天下了。
哪怕是杜宴,年轻时也是受过孔弼达的提点。
当然,李诺并非怕了孔弼达。而是孔弼达毕竟当初对中原王朝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用自己的肉躯去封堵魔眼,这种牺牲,不是谁都愿意去尝试的。
而且当时的他还是宣宗时期的宰辅呢
所以,这位老干部的壮举,绝对是可歌可泣的。
也正是基於这一点,他才那么受世人尊敬,还活成了儒林北斗,与南方那位儒林泰山齐名!
李诺即便是儒道的未来之星,当今大胤战神,但面对这个退休老干部,他也需要给三分面子。
不然……
世人会戳他脊梁骨啊!
除非,他能让孔弼达身败名裂,失去这护体金身。
“能请来孔弼达当调解人,看来这个镇西侯还真是一个枭雄。也罢,这就去会一会他。”
言闭,李诺便朝着前堂走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镇西侯的西北军,他一定是要拿下的。
孔弼达出面都没有用。
当然,他也希望孔弼达这个百岁老人别犯湖涂,做出晚节不保的事情来。
前厅。
镇西侯昂首而坐,脸上神色不卑不亢,一双虎眼炯炯有神。
而他儿子陈泰的气色则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不耐烦,但被老爹狠狠一瞪,就立马乖巧了。
孔弼达做过宰辅,这气度当然也是数一数二,丝毫没有因为李府的怠慢而动怒。
他悠闲地饮着茶,笑呵呵道:“都宽心吧,李子安虽然性情刚烈睚眦必报,但老夫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一会他来了,便由老夫出面说项,你们两家的恩怨就此撇过。”
“哎,真是家门不幸啊,出了这么一个逆子,一会还得孔老多担待一二,学生不胜感激。”
镇西侯哀叹一声,毕恭毕敬道。
孔弼达洋洋自得道:“汝子陈泰可是难得的一员猛将,无论如何,老夫都会保下他的。”
说起镇西侯陈颢和孔弼达的关系,只怕鲜有人知,两人之间有过一段师徒情谊。
不过陈颢自知文道天赋不行,这才弃笔从戎。没想到还真被他闯出了一方名堂,原本的世袭侯爵也是连升三级成了镇西侯。
要知道不管是什么爵位,但凡以“镇”、“靖”开头的,那都是最顶级的勳爵。
虎父无犬子。
而他的儿子,也是一员猛将,跟随他在战场上大杀四方,最终亲自斩杀西戎首领而被赐封武陵侯。
这时,李诺大笑地走了进来,对着孔弼达拱了拱手:“哈哈哈,孔老驾临寒舍,令我蓬荜生辉啊。”
孔弼达捋了捋白须,坦然接受了李诺的儒礼,然后唠嗑起家常来:“子安啊,许久没见你吟诗作赋了,近日可有什么佳作?”
“近日一直在忙着军中的事情,倒是对文道有些生疏了。 ”
李诺摇了摇头,心中有些不悦。
这个孔弼达还真是将自己当做老前辈了。
“而今景泰一朝,国泰民安,你还得将心思多多放在儒学上啊。”
孔弼达开始倚老卖老了。
在他看来,他是老前辈,那么年轻后辈见了他,当然要毕恭毕敬,接受他的淳淳教诲。
只是他浑然忘了,李子安对中原王朝做出的功绩,并不比他差。
在北蛮铁骑南下,朝廷仓皇迁都,人心惶惶之际,李子安挺身而出,横刀立马,保卫长安,挽回了朝廷颜面,此举,就已得天下民心了。
而他以肉躯堵魔眼的事迹,都过去六十年了……
李诺还是礼让了一下这位老前辈。随后对镇西侯问道:“镇西侯今日来我府上,难道是西北战事有变?”
镇西侯略显尴尬。
燕王死了。
那么率领西北军去支援殇阳关的人选,也就只能是他了。
所以,皇帝急召他回京。
而他的儿子自然是他先一步回去。
哪知就偏偏这么的巧,就这么一个时间差,儿子就闯祸了!
才回到长安没几天呢,就特么的看上了靖安伯的那几个女儿,甚至还心急地托媒人上门提亲!
昨夜,又偏偏被一群狐朋狗友请去君子轩吃酒,然后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若非他了解自己儿子的秉性,他都怀疑这是别人设下的圈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