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而言,天枢君等四位魁君的地位略高於三位标君,历代皆由姜齐宗室和圣姜苗裔充任,极少会有例外。但无论四魁还是三标,俱为尊贵无比的要职显爵,宁可空缺、绝不浪授。”
“七位北斗封君之外,因为天上的开阳星有一颗辅星长伴左右,也就是所谓的‘开阳重宝,故置辅翼’,故而开阳君麾下还设有一位副手,号曰开阳辅弼武德将军,专司七政阁的值宿守卫。”
闻听此言,齐敬之忽有所悟:“道门将北斗七星合称为北斗七星君,尊开阳星为北极武曲星君。嗯,武曲、武德……想来在七政阁中,那位开阳君所司掌的乃是武事?”
骊山广野一怔,接着脸上就露出叹服之色:“世兄当真是见微知着!开阳君在七政阁中确实偏重於兵政。”
“盖因四位魁君源出圣姜,在血脉上天然与国主亲近,反而不好沾手兵权。三位标君的顾忌相对更少,便在武备戎机上握有更大权柄。这样一来,四魁和三标就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对於骊山广野的马屁,齐敬之自是坦然受之。
与此同时,他也听懂了这厮话语中的未尽之意。
所谓北斗七政、钩陈六辅,他已经任了钩陈院的军职,将来怕是与那位“斩蛟秀士、斗南一人”一般,免不了要与七政阁打交道,而偏重兵政的三位标君自然是重中之重。
念及於此,齐敬之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略作回味才好奇问道:“我记得北斗其实有九颗星,七现而二隐,因此又被称为九皇之神。既然连开阳辅星都对应有武德将军,那么北斗中的两颗隐星应也有相应的设置?”
骊山广野目光微凝,刻意压低声音道:“虽说此事在咱们这等人中算不得如何隐秘,但也不好随意谈论,而且即便是小弟,对此也是知之不详。”
“我只是听说过,在四魁君、三标君之外确实还有二隐君,同样以星名为号,获封为洞明君、隐元君。只不过这两位隐星封君从不在人前露面,甚至连姓名也不曾流转出来,知晓他们底细的怕是只有国主等寥寥数人而已。”
听骊山广野这样说,齐敬之便也不再刨根究底,只是轻叹一声:“单是一个七政阁的名目,竟就有这么多的讲头。”
“如此倒是正应了家师所言,北斗司生司杀,养物济人之都会也,凡诸有情之人,既禀天地之气、阴阳之令,为男为女、可寿可夭,皆出其北斗之政命也。”
骊山广野闻言,立刻又是欢喜赞叹:“仙羽山道统集凤鸟氏和道门之长,果然有独到之处。今日听世兄一席话,真真令小弟受益匪浅!”
对於这样的恭维,齐敬之依旧是一笑置之。
然而下一刻,他陡然惊觉,忍不住暗忖道:“我大半年前还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山野少年,如今却张口圣贤之道、闭口典籍之言,竟是越来越像曾见过的那些世家和宗派中人了。”
齐敬之按下这个念头,才要开口说话,忽听半空中传来“扑棱棱”翅膀扇动之音。
他循声看去,就见山外方向、溪水之上,正有三只翎羽华丽的青鸭径直向着茅亭飞来。
骊山广野同样瞧见了,略作辨认就面露惊讶之色:“这些青鸭似乎是彭氏的奉钱童子!”
“彭氏?奉钱童子?”齐敬之心头生出熟悉之感,几乎是立刻又有了一个猜测。
骊山广野在旁小声解释道:“他家把持大齐内府多年,明面上的官职爵位都算不得显赫,却是真正的国主心腹,最好不要轻易得罪。”
齐敬之立时反应过来:“这彭氏不就是钱小壬家的远亲和对头么!对了, 韦应典的韦氏源出姬姓大彭氏,也不知与彭、钱两家是不是同一个祖宗……”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三只被骊山广野称作“奉钱童子”的青鸭已经飞进了茅亭。
它们落在齐敬之面前,身躯一晃就化成三个眉清目秀的青衣童子,衣服上满是华美的细绫花纹,眸子里更闪烁着熠熠青华。
三个青衣童子的眼神都是直勾勾的,盯着散落在餐桌上的买山钱看个没完。
片刻之后,它们彼此看看,旋即一同举起了手掌。
齐敬之看得分明,它们的掌中各自攥着几枚大号铜钱。
这些大钱俱是鱼纹镂空,形制古朴而奇特,散发着某种难以捉摸的神韵。
紧接着,只听三个青衣童子齐声问道:“老爷慈悲,可否将桌上的宝钱卖与我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