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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儿子将人领到座位上,问要茶还是要酒,随后,给他们上了一壶。

宗泽将第一杯茶洒到了地上。

“她说自己酒品不好,不爱喝酒。”

陆宰沉默着也对着地面敬了一杯茶。

宗泽将第二杯茶倒向地面,小酒肆没有镶板砖,就是普通土地。

“她连这个年也没有过完。”

陆宰仍在沉默,只因他知道,这时候,沉默就够了。

宗泽倒了第三杯茶,问陆宰:“你知道初次见面,她和我说过什么吗?”

“什么?”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陆宰心中涌起了巨浪,他的瞳孔在颤动,他的手在颤动,就连声音也在颤动:“她死了。”

“是,她死了。”

那颗心不必剖出来,也知道是一颗丹心。

她不是为了一个无所作为的君王去死,她是为了替前线作战的士兵讨要一份军饷,好好过一个年去死!

“死家乎?死国乎?”

“重要吗?”

陆宰将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微微垂下眼睫:“不错,这并不重要。”

真是两个怪人。话奇怪,人也奇怪。但他们也确实特别难过。行菜将饭菜端上去后,特地观察了一下,发现他们一开始吃东西都是很慢。他明白,就像他,难受时也吃不下饭。但是,很快,他们又吃得快了起来,仿佛在愤恨着什么,每一口咬下去都好似在撕肉喝血。

当他第二次上菜时,就听见了那花白头发的老人在说:“若当初是我去就好了。她还那么年轻,还未成家……”

行菜深吸一口气。

这老人家真可怜啊,看上去应当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坐他右手侧那个男人露出了一个嘲弄的笑容:“如果是你过去,你要不到粮。”

老人偏头去看他:“你觉得我不敢死?”

“你敢!”那男人说得坚决果断,可他又说:“但你那时候不会想到去死,你会试图想其他法子,哪怕去偷去抢去骗,而非玉石俱焚。”

老人默然。

那男人再次露出之前那种嘲弄笑容:“所以你奈何不了他。”

行菜这回懂了,原来两次嘲弄,并非针对老人,而是针对那个他们向其要粮的第三人。

那人是谁?

行菜还想继续听下去,但店老板已经在大声地叫:“小梁!小梁!”行菜连忙跑过去,阳光洒入酒肆,店老板拧着他耳朵,痛心疾首:“你在发什么呆!小官人们好不容易赶走金贼,让我们能好好过日子,你还不勤奋起来!还要不要娶媳妇了!”

行菜诶呦诶呦叫唤:“王叔,我知道了!别拧别拧,我这就去后厨看看那道鱼羹好没好!”

小伙子逃也似地钻进后厨,店老板笑着看他,又低头去算帐本,一笔笔入帐让他嘴角越来越高。明日就是元宵了,酒肆中会爆满客人,上一次元宵可没有这种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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