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当新王践祚之时,人民着国家一定能就此有所攻变。而这个新王却将权力独揽,还疏於治理朝政。既然人民所期待的新王竟是如此,那……理应有人为人民站出来说话吧!”
“那个人就是你吗?”
听到六太带有嘲讽之意的话语,斡由轻摇着头。
“如果王上能认真治理国家,微臣马上奉回所有政权。微臣说过,微臣对权力没有兴趣。”
说着斡由走向阳台边缘,再次看向下界。
“原来陛下只是想要玉座……也难怪无视天理,任朝政荒废。”
“斡由,我不是那个意思!”
斡由再次对六太轻轻行礼。
“请台辅体谅微臣的苦衷,也请原谅微臣之前的无礼言语。如果微臣运气好,能顺利打败王师的话,一定会以仁政来弥补微臣的失德。”
Ⅳ
六太拖着无力的步伐走回牢中,骊媚正在里头哄着婴儿入睡。
“啊──您回来了。”
“嗯、……”
听到六太有气无力的回应,骊媚讶异的抬起头。
“发生了什么事……”
六太轻叫声“骊媚”,接着坐於椅子上。
“希望有一个国家,就是想要玉座是吧!”
“──啊?”
六太摇摇头。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
“尚隆对我说他想要一个国家,但并没有说想要王位或是成为国王。只是想要一个国家。──我觉得这比那些单纯想成为国王的想法不同,而且想法也很伟大,所以我把玉座给了尚隆。”
“……台辅。”
“说不定,真是我会错意了。”
“台辅──这到底……”
六太整个人缩於床榻之上。
“说了一些多余无聊的话。──抱歉。”
──这个小国的空气是如此清新。但处於动乱的时代,这里的空气也被由海风吹拂自战场上传来的血腥及死臭所污染。
但……在城下所有人中,只有六太先察觉到这个异变。六太感受自海上吹来的腥臭之风,怀着不安的心情望着海面三天后,城下渔师的屍体这么被打上沙滩。
“──你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吧?可以问你吗?”
六太不安地对正在港边垂钓的尚隆询问。
“你知道村上家吗?”
“不知道。”
“他是跟小松家相同出身的豪族,不过是以对岸为根据地,仕奉的主君是河野家。但河野家自应仁文明之乱后,势力渐弱,也渐渐无法管束到村上家。”
六太不禁双眼圆睁。
“……没问题吧!”
“这个嘛……──村上家想要这片国土,如果能控制对及这里的话,就等於是钳制濑户内海的出海闸口,所以……再远也都会打过来吧!”
“能躲得掉吗?或者像你之前所说的?”
尚隆面露苦笑。
“我是有跟父亲提出归顺村上家的事,但那也不过是听听而已。毕竟他也是个自视甚高的男人。”
“……城下会成为战场吗?”
尚隆扬声大笑。
“或许吧!毕竟除了这里,这个国家也没有别的领土。如果能有向后退的领土就好了,可惜的是,小松家的领土就只有像猫额头般的大小。虽然小松家拥有优秀的水军,但对手可是颇负盛名的因岛水军,就算抵抗也是徒劳无功。再说村上三家缔结十分稳固的同盟,只要村上家一处於劣势,能岛及来岛一定会派军支援。”
听到尚隆如此轻描淡写的讲解,六太惊愕地看着尚隆的侧脸。
“你……说的好像与你无关。”
“就算惊慌,战争也开始了!之前小松家所仰仗的大内,也朝着周防的方向退去。看来村上的攻势相当凌厉,如果这时小早川攻其弱处,只怕大内也自身难保吧!”
说着尚隆再次苦笑。
“本来为了以防万一都会用联姻来拉陇附近的小国。可惜的是我既没有姐妹、也没有女儿,所以也就没有能以血缘求援的国家。──算了,现在就等着任人宰割了。”
“你不是后继者吗?你明白自己会有生命危险吗?”
尚隆回了一句“所以说啦……”。
“我只有自求多福了!──你也趁战争还没开始前,赶紧往西边逃吧!西边目前还没有被战祸波及。”
当没有土地及家跟船的游民们开始消失时,战争即将到来的传言,也迅速地难城下流传开来。也或许是尚隆故意散布这个谎言。尚隆也不再像往常一般来到城下四处游走,出海捕鱼的渔师们也都携带武器,也不停将物资运往湾岸的小岛。
──处於这一触即发的时刻,六太仍是留在此处。即然战火随时会波及自己,但六太仍下不了离开这个国家的决心。
某天,尚隆身边的老爹,踩着急促的脚步来到六太寄住的渔师家中。他交给六太一袋小钱,并交代他尽速离开。
“少主说──不希望跟这个国家没关系的孩子死在这片土地上。”
当六太询问尚隆在那里时,老爹却说尚隆一早就到岛上的护城去了。
“少主是个聪明人,光看少主处理事务的手腕就能明白。”
六太手里握着那袋小钱走向沙滩,自岩场边眺望着附近诸岛。回绕於岛上的栈桥边,数艘武装船只正停泊着,海岛边也有为数不少的军船巡逻。
“──您打算怎么办?”
自六太脚边的影子里,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但六太却没有回答。
“那个人不正是国王吗?”
对於沃飞的指责,六太仅咬咬嘴唇。
“您不正因为国王在蓬莱,进而舍弃蓬山渡海而来吗?”
“不是这个样子!我并不是为了这个理由!”
“远方的岛上正集结不少军船,再继续留在这里将会祸及延麒的。”
“这我知道……”
六太再次握紧手中的钱袋。
“沃飞、──俐角。”
随着应答声,二个影子出现於六太面前。
“如果尚隆有万一时,替我守住他。用不着帮他杀敌,只要在他有性命危急时,将他带到安全的地方就好。……他是我的恩人,所以我不希望他被杀死。”
“可是……”
“去吧!我还有其他的令使。”
令使们应答一声后消失。
──我只是想帮助尚隆。
虽然对自己这么说,但六太明白并不只是如此。
──如果尚隆死了,那雁州国又该如何?
一个声音回答着──那也无所谓;但又有另一个声音质问自己──这样真的好吗?
天命不是只属意一人,如果尚隆死了,那雁州国就会失去国王。更何况城下的人都说,这是场没有胜算的战争。
如果只有尚隆的话,那就好办多了。大不了强押着尚隆回雁州国。可是,如果尚隆在雁州国再次掀起战乱的话,那六太就再也无法信任国王这号人物。尚隆真的能拯救雁州国吗?或者是将已倾倒的雁州国,破坏的更加体无完肤。
“我到底是怎么了?我不是麒麟吗?”
虽说自己是民意的具体表现,但却听不到人民的声音。如果能问问雁州国所剩不多的人民,那该有多好……。
──战端始於三日之后,小松军以地利势,成功地击退包围护城的村上水军。六太及一些没有逃走人们,自高地上看着战况。只要小岛上的护城没有陷落,村上水军就无法攻上陆地。而第六天,六太们却自后方听到杀戮的嘶喊。村上水军竟绕自后方夹击小松军。
先行的军队以势如破竹之姿攻上山腰,在城堡至山腰间放火烧山。六太们好不容易逃到海岸附近。当六太们辛苦的划船逃向小岛之时,六太见到山上的城堡已被敌军包围,燃着焰火的城门,被敌军用合抱的大木椿撞开。
尚隆的父亲,也就是小松家的领主在逃离被敌军包围的城堡时死亡。尚隆便在这场混乱中继承了这个国家。
Ⅴ
宰辅被绑架的消息一传出,整个关弓一片哗然。国府门前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为了打探消息而前来国府的人民们,将自皋门到雉门的道路挤得满满的。
“真的会引起战争吗?”
“关弓会向元州出兵吗?”
雁州国曾一度有亡国的危机,距今也不过经历了二十年光景,每个人都还记得雁州国当年的悲惨情景。虽然与其他国家相比较,雁州国仍显得十分贫穷,但任谁都明白,国土的确是一天比一天丰裕。好不容易捡完散於家园上的瓦砾,举起铁锹落下时,也不再听到撞击石头的强硬声响,耕种作物的田地里,也不再掘出人民的骨骸。──万没想到,战火竟会再次燃起。
“陛下打算怎么办?”
“陛下难不成逃到内宫去了!”
“台辅是否平安无事?”
直到深夜时分,国府的官员们虽然已疲惫不堪,但面对急切追问的人民,却仍是大门敞开的回应。掌理军务的夏官、掌理兵权的司右府,更甚至於是位居其下的官员们皆全部出动。他们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应蜂拥而来的人民。
在这其中,有一名位居国府最下阶,专司开启司右府右大门的官员,名为温惠。
温惠一想起昨天所发生的骚动,内心仍余悸犹存。想到今天还得面对相同的情景,温惠不禁感害怕。温惠当时被许多蜂拥而上的人民左推右挤,不时还得回答人民所提出的问题。──像是王师有几成胜算?、国王会因此而死去吗?……等诸如此类的问题。好不容易自枭王的暴政之下活过来,也被国府任命为国官,本以为自此可以过着平稳的生活。
在阴郁的心情影响下,温惠觉得平时所拿的门闩,今天似乎比往常还重了许多。打开司右府的大门,大门前早已有着许多人民正在等待。见到即将一拥而上的人们,温惠先举起手来制住这些人的行动。
“司右府目前正处於非常忙碌的时刻,如果想询问事情的话,就请到别处去吧!司右府的明白各位的不安,但目前官员们没时间一一回覆各位的问题。”
人群中有人发出“可是”的不满。
“俺只是想问问,战争真的会发生吗?”
“这就得问元州了!如果元州真的举兵叛乱,那王师势必得讨伐元州。”
“台辅平安无事吧?──陛下呢?”
温惠在内心里大叫着“我怎么会知道!”,但却只能点头回应。
“陛下正努力避免这场大祸,决不会让苦难再次降临到各位身上,所以请不用担心。对於台辅,各位所能做的,就只有祈求他能平安无事。”
“难道没有避免战争的方法?”
一名老人如此问道。
“如果老人家您有好对策可行的话,请务必告诉下官。”
“好不容易可以过平稳日子,没想到国土又将成为战场,再次被兵马无情践踏。国府的大人们可知道,如果再引起战争,国家可能会真的灭亡啊!”
温惠无奈地看着老人。
“所以下官才说,如果老人家您真的有良策的话,请您务必要说出来。陛下并非希望引起战争,一切都是元州的错!”
“可是……”
其他人正想张口询问时,温惠却高举起手制住。
“反正,请往别处去吧!夏官现在没时间回应各位的问题。”
站在门前的群众彼此相看,其中有几个人转身越过人群,朝着其他官府所在跑去。这时却有名女子,独自一人往温惠的方向走去。
“王师能得胜吗?”
女子怀抱着仍嗷嗷待哺的婴孩,眼视直视着温惠。
“王师会尽全力得胜的。”
“可是元州不是抓走台辅了!如果元州杀了台辅,陛下不也会跟着死去。”
“话是没错……”
“那光说尽力就可以了吗!现在最紧要的,不就是早日出兵,好将台辅救回宫城吗?”
温惠脸上带着不耐的表情。
“就因为如此,所以国府诸官也为此而努力不懈啊!”
“看来真的要引发战争了!”
听到老人如此高声喊叫,女子朝着老人瞪视一眼。
“就算真的引发战争那又如何?难不成您要陛下乖乖的等死吗?陛下一死,国土将会再次荒废,没有人希望见到国土再次荒废吧!”
“引起战争才会使得国土荒废!”
女子嘴角微扬,脸上则浮现近似揶揄的笑容。
“奴家非常明白……”
老人低叫着“什么啊……”,接着仰头迎向女子冰冷的目光。接着在场所有的男女老幼也将视线移至女子身上。
“这之中不知有多少人。──不、应该说是这里城中不知有多少人,在陛下尚未登基之前,狠心杀死自己的孩子!”
说着,女子高举起怀中的婴儿。
“各位请看──这是奴家的孩子。是奴家向里木请愿请天帝赐下的孩子。但……奴家知道,还是有人会杀死这请愿而得来的孩子。因为奴家的妹妹就是被人抓去投井而死的!”
刹时,全场一片死寂。
“那是大人们趁着深夜之时,将在我身旁熟睡的妹妹抓走,接着就扔到井里溺死。但奴家知道,这些杀死孩子的人目前都还活在这里城之中。他们将这一切都归於是国土荒废的错,舔不知耻的活於世上。”
温惠轻拍着女子的背,低声说着“别再说了……”,但却被女子以冰冷的视线回应。
“不论这些人再怎么装得若无其事,但所犯的罪却不会消失,至少奴家就还记得。奴家绝对忘不了,当妹妹被扔到井里之时,自井里所传来的水花溅起声。──同样的事会再次上演,如果陛下因战乱而死,到时说不定也会有人将奴家的孩子抱去投井。不仅如此,那令人无法想像的荒废将会再次降临,即使如此也无所谓吗?”
将视线环视於全场后,女子转本身直视温惠。
“请让奴家过去!奴家不像这些眼前这群人,是为了向大人们诉苦及增加烦恼而来。”
温惠带着不知所措的表情回应女子,但女子仅报以笑容。
“奴家是为出征而来,为了守护赐给奴家如此富裕安稳生活的陛下。奴家不愿孩子就这么死去,也不愿再次见到有人为了生计而不得不杀死孩子,所以不能失去承接天命而登上玉座的王上。如果陛下将来会给予这孩子更加丰饶的国土及安稳的生活,奴家即使现在为陛下而死也甘之如饴。”
“但……”
“天纲上并没有规定士兵一定得为男子吧!多一名士兵不是更好?──奴家自愿前去顽朴,因为奴家正是为此而来!”
下一瞬间,一名年青人突然跳到温惠眼前,嘴里大叫着“我也是!”。
“在下也是为此而来的!……虽然可能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在下也一直被人批评为没出息。但……再这样下去陛下真的会死,到时雁州国就真的会灭亡的!”
女子转身看向年青人。
“您看来一点都不像没出息的人。”
“这是真的。因为在下跟人在争执上从来就没赢过。但……在下想即使如此,在下还是能帮上一小点忙。像推车拉马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在下还是做的到。──本来在下是想同父母一起自我了断,但一听到新王践祚之时,在下心想──这一切都将会好转的。国王是雁州国万民的希望。国王也是为了让万民拥有安稳富庶的生活而居於玉座之上,所以,在下想……应当有在下能力所能做到之事,进而前来国府。”
人群之中有人正呵呵笑着。那是名额前微秃且面带红光的男人。
“还真是有志气的年青人啊!虽然俺不是抢第一个站出来说话,这点令俺觉得可惜。但……俺可不想输给年青小伙子啊!”
男人面带笑容的回应着,女子及年青人则是略带疑惑的看着男人,接着男人便挥挥手。
“哪~如果要找别人麻烦的就到别处去吧!这里可是让自愿从军的人来报到的地方。还是……诸位都是想到顽朴去的?”
拥挤的人潮中,有一、二个人转身离开司右府的大门前。这其中有一名妇人,妇人逃也似地飞奔出人群。妇人回到家中,对着正在家中动手刨木头的丈夫,从头至尾的将司右府所发生的事说一遍。
“真令人不敢相信!战争明明那么令人那么痛苦,却还要引发战争。”
妇人的丈夫仅只是抬头看了妇人一眼,接着又再次动手刨木头。
“而且国王不就是为了不再引起战乱而在存的?会发生谋反这件事,一定是国王不够努力的缘故。”
说着妇人颤抖着身体。
“啊~不要啊!这里又将再次充满血腥。关弓城到时会成为战场吧!到时奴家跟孩子又会挨饿受冻。奴家受够战争了!”
突然,妇人的丈夫放下原本正在刨木头的刨子,整个人站起身。
“夫君,您怎么了?”
妇人虽这么问,但并没有期待丈夫能回应。因为妇人的丈夫生性沉默寡言,除非有必要,不然是不会多说一句话。但……今天他却回答妻子。
“──我要去国府。”
“去国府!”
“我要去顽朴!”
妇人双眼圆睁的叫着“夫君!”。
妇人的丈夫第一次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妻子。
“俺的父母及兄弟是饿死的。──俺不能让娘子及孩子们再受到同样的痛苦。”
“夫君──”
“失去陛下的话,同样的事情会再发生的。俺不是为了其他人,俺是为了你们而去。”
──隔天清晨,司右府的大门前已有大排长龙的人群。
那些都是自愿出征的人们。
Ⅵ
“全都是些令人为之感动涕泪的话啊!”
帷湍将一份份上呈的奏章置於桌面。
“为了守护陛下而自愿留守关弓的有千人,自愿前往顽朴的则有三百。──这才不过短短三天。”
朱衡“哦~”的回应,接着拿起奏章。
“再加上靖州外侧的乡郡也愿协助出兵。听说偏远地区的里民也聚集於里府,正打算前往关弓加入王师,令当地官员相当伤脑筋。”
“散布的流言还真是有效。”
“我还在想仅仅三天,流言能传多远?难不成已传到最远的拥州去了?”
“有人会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吗?”
“是传言有人会来,但到底还是赶不上出征的时间吧!”
朱衡将奏章轻轻挥动。
“真是令心欣慰。……看来人民对国王的期望相当的高。”
“幸好他们还不知道陛下是什么德性。如果让陛下看看这些奏章,他的态度或许会有所改变。”
朱衡苦笑的回应“那是不可能的吧!”。
“虽向二州出借州师,但也不能全仰仗他们,如果突然来个窝里反,到时可就不得了了!”
“只要向他们出借物资及兵力就够了!”
成笙突然插了句话。
“借来的兵力配置於关弓城外就好。──光州的动向如何?”
“州宰以下的六官皆已自州侯城出发,太师也为继任光州州侯而离开关弓了。”
太师是个只对累积自身利益有兴趣的人,对他而言,如何掠取国库中的财富才是最紧要的事,所以决不会卷进谋反之中。
“干脆就向王上进言,将光州师解散,再收其物资。原本光州师的士兵及途中所募集到的民兵,一同编入禁军之中不就得了!”
帷湍却回了句“不过……”。
“目前派去顽朴的士兵大都没有实战经验。即使整合光州的兵卒,仓促之中所编成的禁军是否能维持原有的纪律还是个问题。而且这其中说不定也会有人倒戈也难说。”
“那就只有睹人民对陛下的期望了。”
朱衡仰天说着。
“这真像是与上天来场大相扑啊!”
不知是谁说了声“真是的……”之时,有个声音自屋外传来。
“那个──微臣有事打搅一下。”
自屏风后头探头探脸的看着里头三人的人,正是毛旋。成笙点头令毛旋入内。毛旋则是带着有些困扰的表情,轻轻行礼后走入室内。
“怎么了,有急事禀告吗?”
朱衡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那就等会儿再报吧!
“呃──倒也不是急事,只是……”
“怎么了?”
毛旋顶着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来回看着地板及成笙。
“那个……微臣知道这毫无道理可言,但王上指派微臣参加阁议……”
帷湍蹙起眉头,低喃了句“你说什么……”。
“这样啊!倒也没什么关系,毛旋说起来本就是成笙手下的师帅啊!”
说着帷湍看向成笙。
“怎么样?把这个降为小臣的部下再凭回军队里吧?与其让毛旋担任那浪荡子的护卫,还不如当成笙的随从。”
成笙点头回应:“这样也好……”
“那就再次任命毛旋为师帅──”
“请恕微臣办不到。”
毛旋低头抬眼的探测成笙的表情。
“你这混帐!为什么……”
“那个……微臣……不、请恕下官失礼……这个……”
毛旋自怀里取出一份文件后深深低头行礼。
“这是敕命。──非常抱歉!陛下已封毛旋为大司马了!”
帷湍、成笙及朱衡皆哑然无言。大司马为六官之一,是掌理军务的夏官之长,位居卿伯。换言之,毛旋已是身为禁军将军,且位居卿等的成笙的顶头上司。
“──你说什么?”
“对、对不起!可是这只到谋反结束为止,请放过我吧!”
朱衡蹙起眉头。
“跟毛旋说再多也没用,陛下在哪里?”
“那个……陛下不在宫里。”
“不在?”
“是的,陛下叫毛旋给大仆──不、是将军您传话。”
“──什么话。”
“小心首级别被取下来。后头还加了句──当禁军将军其实也挺不错的。”
帷湍瞬间愣了一下,接着用手盖住脸。
“那个白痴……”
“真是不敢相信!”
相对於朱衡的呆然,帷湍则是一拳打向桌子。
“世上有那个国王会自己跑去加入叛军的!”
“对、对不起!”
成笙则无奈地低喃着。
“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在意……”
“怎么说……”
“王上只命我包围顽朴,但并未下令攻下它。以平常而言,并没有以包围就结束的战争吧!”
毛旋突然插嘴说了句“关於这件事……”,接着自怀中取出另一份文件。
“这是给将军您的。”
成笙接过文件,当场双目圆睁。而在一旁观看的帷湍在看完文件后,再次深深叹息。
“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
“怎么啦?”
看着朱衡在一旁探头窥看,帷湍将手中的文件递给朱衡。
“王上要成笙於行军途中招募役夫,并在靠近顽朴的漉水上建筑堤防。”
“现在才想收揽人心吗?”
帷湍像是脱力般的倒坐在椅子上。
“为什么那家伙非得在这非常时刻里,给我搞这种事!”
“王上或许有他的想法。不然的话,王上是不会轻易跑到顽朴去的。”
“连你也说这种话!──如果有个万一的话,那该怎么办?也说不定会在战乱中被杀啊!那家伙到底有没有想到这点啊!”
“陛下应该很清楚吧!”
成笙面露苦笑。
“台辅被抓为人质,目前如何还不得而知。即使陛下为保住性命而关在玄英宫内,一旦台辅被杀害,陛下也难逃一死。”
“你说的我都明白!”
“这对陛下而言,可是场以生死下注的大战。”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