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虽然不信鬼神之说,只不过方才的情形过於骇人,一时之间却也有些茫然。他自出道以来,曾先后面对唐赫、云飞扬、柳生宗岩、广智和尚、玉清子、阳震中等绝顶高手,虽然也有败绩,却从来没有像方才那般连自己的身子都控制不住。在那个铁甲将军倏然退后之时,厉秋风心中也曾有过片刻的怀疑,只觉得若非鬼魅,绝对不会有人身负如此了得的轻功。
只不过厉秋风和孙光明虽然惊恐失色,苏岩的畏惧却更在两人之上。她右手已然拔出长剑,对孙光明颤声说道:“大哥,你方才没见到那些军兵么?”
孙光明一怔,道:“军兵?什么军兵?”
苏岩脸色惨白,正想说话之时,四周却暗了下来。原来她发射到空中的那枚暗器迸散出的火花已然燃尽,大地正在被黑暗吞噬。
苏岩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晃亮,这才将自己方才看到无数军兵围在四周的情形说了一遍。厉秋风和孙光明心下大震,两人方才只顾着对付那个铁甲将军,压根没有注意到数十丈外竟然还隐藏着成千上万的军士。是以苏岩说完之后,两人心下惊疑万分,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孙光明道:“只怕是你眼花了也说不定……”
他话音未落,却听司徒桥冷笑一声,道:“她没有眼花,咱们方才明明被这些军兵围了起来,可是蓦然之间,这些人却又不见了。他妈的,想来是咱们撞邪了!”
厉秋风知道司徒桥虽然性子乖张,只不过与孙光明和苏岩不和,不会随声附和苏岩。他若是也看到了有军兵隐藏於四周,自然不是假的。只不过方才借着苏岩发射的暗器光亮,厉秋风举目四望,至少在百丈之内,绝对不会有人隐藏。又想到那铁甲将军诡异的身形,他竟然暗生惧意,便即对众人说道:“此地只怕有人弄鬼,咱们还是速速离开为好。”
司徒桥虽然受了伤,不过禅杖在手,倒也并非一无所得。他要倚重厉秋风,与孙光明和苏岩相抗,是以厉秋风提议离开,正中下怀,便即出言赞同。孙光明和苏岩却也觉得方才的情形极为可怕,自然也没有异议。四人收拾了一下东西,正要离开之时,却听苏岩对司徒桥道:“司徒桥,这禅杖是咱们埋在这里的,你将它还回来罢。”
司徒桥怪眼一翻,道:“这东西是我从地下挖出来的,与你何干?况且这东西也不是你们两人之物,乃是当年玄奘法师留下的法宝,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你们德才不够,上天才将它送到老子手中。哈哈,哈哈。”
苏岩见他蛮横无理,心下大怒,正要发怒之时,却听孙光明道:“这样也好,就请司徒先生代为保管几日,咱们倒可落一个清净。”
苏岩听孙光明如此一说,心下一怔,转念一想,司徒桥虽然为人狡诈,不过他已然受伤,想要趁两人不备之时溜走,却比登天还难。更何况此人武功不及自己和孙光明,这禅杖虽然在他的手中,两人想取自然便能取回来。此时若是硬索,一是担心有敌人窥伺在旁,十有八九会趁火打劫。二是厉秋风对三人内讧十分不满,此时若是向司徒桥下手,只怕激起厉秋风的怒气。到时他若是出手相助司徒桥,只怕情势於已不利。是以苏岩虽然心下不服,还是强忍心中怒气,没有再说话。
厉秋风对孙光明道:“孙先生,你看咱们是否先回到谷口村暂避?”
孙光明略一沉吟,这才说道:“眼下情形诡异,咱们也只好先回谷口村栖身,再做打算。只是不知道司徒先生是否另有良策?”
司徒桥冷笑一声,道:“我和厉兄弟同进共退,他要去哪里,我便跟着他去哪里。”
厉秋风心想,你哪是与我同进共退,无非是想利用我来与孙、苏二人对抗罢了。只是他心下虽作此想,却也并不说破,只是点了点头,道:“若是三位都无异议,咱们便先赶回谷口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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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计议已定,只是四周夜色正浓,一时之间辨不清东南西北。只不过司徒桥和孙光明都是精通奇门五行的异士,有一件物事却是向来随身携带。只见两人各自在怀中摸索,不约而同地取出了罗盘。两人见对方早有准备,互相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哼”了一声,待找准了谷口村的方位之后,两人将罗盘各自收好,便即向谷口村的方向走去。
厉秋风边走边回想方才的情形,越想越是感觉匪夷所思,不由低声对孙光明说道:“孙先生,你瞧那个铁甲将军的模样,是不是有人故意弄出来的幻像,就如同孙先生所幻化出来的那些鬼怪一般……”
孙光明不待他说完便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幻像之术,说到底镜子和光亮缺一不可,还要有早就准备好的纸人之类的东西。而且在造出幻像之前,还需得预先勘察地形。方才苏岩造出夜叉,是因为当日我们曾来到这里,将禅杖和袈裟埋好之后,在周围已经布设了机关。若是没有预先准备,仓促之间要造出这夜叉幻像来,却是要比登天还难……”
孙光明说到这里,脸色突然大变,沉吟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除非是有人早就埋伏在左近,先行布下了机关。只不过我和苏岩已勘察了周边,并没有发现周围设有铜镜和纸人之类的东西。恕我见识浅陋,实难相信天下能有异士身负如此本领,举手投足之间,便能幻化出如此厉害的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