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逢春说到这里,喉咙之中格格作响,两颊猛然鼓了起来,似乎就要呕吐。丁观见叶逢春面孔朝向了自己,心中大惊,生怕他将污物吐到自己身上,猛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踉跄着向后躲避。
只见叶逢春涨红了面孔,喉头鼓起又凹陷了下去,喉咙中传出“咕”的一声闷,似乎将什么东西咽回到了胆子中。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见叶逢春如此模样,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只见叶逢春向丁观胡乱招了招手,口中说道:“胡、胡大爷回来罢,在下、在下不会呕吐……”
丁观神情尴尬,干笑了两声,这才坐回到了椅子上。只听叶逢春嘿嘿笑了两声,口中说道:“其实几百年来,扶桑国内乱不断,各地大名互相征伐,不少大名幕府中的谋士都是来自中原的汉人。这些人在大明压根上不了台面,不是落第的穷酸腐儒,便是身负重罪的逆贼。他们在中原无法立足,这才潜逃到扶桑国,与扶桑人勾结起来为非作歹。”
叶逢春说到这里,略停了停,看了厉秋风和慕容丹砚一眼,这才接着说道:“厉大爷和穆姑娘不远万里来到扶桑,不只要提防扶桑人,更要小心那些对大明心怀敌意的汉人。这些人奸诈狡猾,又害怕大明朝廷派人来追杀他们,是以对手足同胞极是残忍,万万不可马虎托大。”
慕容丹砚见叶逢春说话之时口齿不清,两只眼睛似睁似闭,身子不住左右摇晃,似乎随时都能摔倒在地上昏睡过去,只道他已经喝得酩酊大罪,说出的都是醉话,是以压根不放在心中。厉秋风却是心中一凛,暗想叶逢春虽然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可是这几句话绝对不是醉话。难道此人压根没有喝酒,只是在咱们面前扮猪吃老虎,有意欺瞒咱们不成?
厉秋风思忖之际,只听叶逢春接着说道:“叶某与老者相谈甚欢,留他在家中住了七八日,忽然有一日老者消失不见,不晓得去了哪里。其时叶某已然知道这位老者乃是一位游戏人间的高人,自己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岂能与这样的高洁之士一直相伴?若是叶某猜得不错,这位老者与当日从黑松林中侥幸逃走的曲仁田必定有极大的关联,只是不晓得他是曲仁田的子孙,还是曲仁田弟子的后人。”
慕容丹砚听叶逢春说到这里,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叶先生说的不错。当日黑松林一战,尚和阳、袁十七、丰宿岳等人武功虽然高强,却也逃不过火药之厄。正一削发为僧之后,多读佛经,已然存了必死之心。是以能从黑松林中逃得性命之人,想来只有曲仁田一人。只是他虽然没有死在朝廷鹰犬手中,中原已经没有立足之地,只得乘船出海,逃到万里海外的扶桑国。这位曲先生是一位文士,自然不甘心让正一、铁中原等忠臣义士的事迹湮灭於世间,这才编出曲儿来传唱,让世人知道曾经有几位侠士,为了帮助建文皇帝逃生,不惜送了自己的性命。”
丁观听慕容丹砚说完之后,急忙陪着笑脸说道:“穆姑娘高见,在下佩服。”
叶逢春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在下倒有一些愚见,只怕与穆姑娘并不相同。昔年建文皇帝登基坐殿之时,天下升平。虽说辽王、燕王、晋王等九边诸王统领大军戍守边关,但是兵权并非归於诸王,而是由都督掌控。若无皇帝兵符,即便九边诸王想要调动兵马,各位都督也不会奉命。是以燕王起兵靖难之时,才要先设计将北平都督宋忠杀掉,否则帐下无兵,焉能举起义旗?何况建文皇帝乃是太祖皇帝亲自挑选的好皇孙,承继大统,诸王不敢不服,并无反迹。可是建文皇帝听信了齐泰、黄子澄等小人的煽动,一心想要削藩,先后逼死了数位王爷,燕王等九边诸王反亦死,不反亦死,这些久经沙场、征战四方的王爷岂能束手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