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8章(1 / 2)

一刀倾情 安喜县尉 1232 字 2个月前

赵襄子一生之中迭遇奇险,数次险些被刺客杀死,是以极为机警,待他走近茅厕,一股凌厉的杀气扑了过来,他立即停下了脚步,下令侍卫搜索可疑之人。侍卫没费什么力气,便将躲在茅厕左近的豫让捉住,从他身上搜出了短刀,这才将他押到赵襄子面前。赵襄子询问豫让为何要带着短刀混入自己的府宅,豫让直言不讳地说道,我是智伯的家臣,此番来到这里,便是要为智伯报仇!

众侍卫听豫让自称是智伯的家臣,以为他是赵襄子的死敌,立时便要将他杀掉。赵襄子却将众侍卫拦住,口中说道,此人虽然是我的仇人,不过他势穷力孤,仍然不忘旧主,一心想要为旧主报仇,乃是一位义士。我生平最尊重义士,怎么能将义士斩杀?大不了我谨慎小心回避他好了,不必将他杀死。

赵襄子说到这里,看了豫让一眼,这才接着说道,何况智伯兵败身亡之后,全家上下百余口尽数被杀,没有留下子嗣。此人已经没有主公可以跟随,但是仍然想着要为旧主报仇,他不只是一位义士,更是天下难得的贤士啊!我岂能做杀害贤士的刽子手?!赵襄子说完之后,下令侍卫将豫让放走,并且告诫众人,日后遇到豫让,不可故意难为他。

赵襄子虽然将豫让放走,但是豫让仍然没有放弃为智伯报仇的打算。他知道自己在赵襄子的府宅中露了相,赵府的侍卫都识得自己,若是自己要靠近赵襄子,只怕立时便会被侍卫发觉。为了不让赵襄子手下的侍卫认出自己,豫让剃掉了自己的胡子和眉毛,将漆涂在脸上身上,使得自己面孔和身上的肌肤溃烂,如同生了癞疮,变得面目全非,为了不让赵府侍卫听出自己的声音,他不惜吞下炭火使自己声音嘶哑。豫让如此苦心折腾自己,以至於当他化身乞丐沿街讨饭之时,连他的妻子也认不出他。有一天恰好有一位朋友路过,看到豫让也几乎认不出来,但是豫让的目光仍然一如往日,是以他的朋友张口询问道,你不是豫让吗?豫让知道自己这位朋友是一条好汉,绝对不会出卖自己,只得点头说道,我便是豫让。朋友见他如此模样,心中难过,哭着说道,凭着你的才能,若是委身侍奉赵襄子,赵襄子一定将你视为近臣,对你言听计从。到了那时,你再伺机杀他,不是很容易吗?!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呢?

豫让听朋友说完之后,摇头说道,托身侍奉人家,又要杀掉他,这是怀着异心侍奉他的主公,非义士所为。我知道选择这样的法子去刺杀赵襄子要吃很多苦头,但是我之所以选择这样的法子,就是要让天下后世那些怀着异心侍奉国君的臣子羞愧难当,不敢公然作恶。

朋友听豫让如此一说,越发认定他是一位心性正直之人,即便自己苦苦劝说,豫让也不会改了主意。为了不让别人起了疑心,使得豫让前功尽弃,朋友只得与豫让告别,掩面哭泣而去。

豫让装作乞丐,每日在街边枯坐,偷窥赵襄子的行踪。他发觉赵襄子前往王宫的途中,要经过一座叫作赤桥的石桥,因为赤桥狭窄,赵襄子骑马过桥之时,大队侍卫只能在他前面和后面保护,左右两侧只能各留一人侍奉。此时若是从赵襄子左右两侧突袭,或许能将赵襄子刺杀。豫让反覆推演,最后决意在赤桥刺杀赵襄子。

豫让筹划停当之后,头一晚悄悄来到赤桥,躲在赤桥下面,只等赵襄子经过赤桥,便要跃上桥面刺杀赵襄子。次日一早,赵襄子骑着高头大马,在侍卫前呼后拥之下大摇大摆走上了赤桥。只是坐骑刚刚踏上赤桥,却突然停了下来,任凭为赵襄子牵马的马夫如何催促,坐骑只是嘶叫不前。赵襄子文武双全,曾经统率兵马出征,对坐骑的习性颇为熟谙。见坐骑如此模样,他猜到左近有人埋伏,而且此人杀气极重,使得自己的坐骑惊恐,这才不敢上桥。念及此处,赵襄子下令侍卫在赤桥左近搜查,果然在桥洞之中将豫让捉住。

侍卫将豫让推到赵襄子马前,虽然豫让已经面目全非,但是赵襄子一眼便认出了他,心中又是佩服,又是恼怒,忍不住斥责豫让道,我已经让人打听阁下的来历。阁下先侍奉范氏,其后又做了中行氏的家臣,这两家最后都被智伯所灭,满门皆死於智伯之手。阁下不为这两家报仇,反倒做了智伯的家臣,为智伯出谋划策,於大节有亏。眼下智伯已经死了,阁下却要为他报仇,与先前对待范氏和中行氏全然不同,这是什么道理?

豫让被众侍卫按住,利刃加於颈上,却并不畏惧。听赵襄子责问自己,他梗着脖子大声说道,大人说得不错,我确实侍奉过范氏和中行氏。只是范氏和中行氏视我为寻常之人,我当以寻常之人的身份报答他们。智伯将我召入府中,以国士待我,我须得以国士的身份报答他。大人杀掉智伯,又将智伯的头颅做成酒器,让他死后不得安生,我岂能不为他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