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坐了下来,往篝火里添了些柴火,“这事可就要从十年前说起了,那时江南陆家庄陆展元陆施主与……”
……
“而今年八月十五中秋节,便是那十年之约的期限,届时‘赤练仙子’李莫愁在临陆家庄,怕是会打开杀戒,老衲必须要阻止她……”
枯木缓缓说完,也觉得舒畅了些,一抬头瞧见龙蓬脸色不对,奇道,“施主何事忧愁,难道你与那李施主也有仇怨?”
龙蓬吐了口浊气,
沉声问道,“大师难道就不能袖手旁观吗?” “不可。”
龙蓬剑眉紧皱,“大师,据晚辈所知,李莫愁如今可是今非昔比,武功怕是不在大师之下,倘若大师一个不慎就此…就此圆寂,岂不是枉送了性命?
“昔日因,今日果,老衲这些年时长会想,若是当年老衲行事在温和一些,柔缓一些,或许李施主就不会走上这条路。”
枯木沉默片刻,突兀一笑,笑容很是祥和。
“人生於世,各有前因,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一切皆有法,一切皆是缘,当作如是观。”
“若是老衲注定要亡於李施主手里,也是老衲的缘法,也是老衲应得的果,施主也不必过於忧心。”
龙蓬也是阅过佛经,读过道书的人。
自然是晓得枯木此番言论,是准备抛下了性命,也要渡化李莫愁的了。
只是。
龙蓬明知晓他的结局,又岂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犹豫片刻。
龙蓬眼神渐渐坚定,“大师,即是如此,让晚辈陪你一同前去吧。”
“这…施主这是何意?”
枯木明显不解,依着他的看法,龙蓬虽武艺不错,可比之自己还有差距,更不必提李莫愁了。
“大师,实不相瞒,李莫愁曾是晚辈师姐,虽现在生分许多,可总归是有些同门之谊的。”
依着龙蓬看来。
只要自己不拦着李莫愁灭那陆家庄满门,她是不会对自己下杀手的。
届时,求着李莫愁对枯木手下留情,也是可行。
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至於陆家庄的生死,龙蓬只想说:与我何干?
这个江湖。
每天都有人死去, 陆展元当年选择踏入江湖这个泥潭,就应当知晓会有这个结局。
枯木打量了龙蓬一阵,神情不时变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施主的内伤,老衲瞧着这般眼熟……”
“大师怎么了?”
枯木笑了笑,“若是老衲猜的不错,施主应当是姓龙吧?”
龙蓬怔了一下,“这…大师你晓得了晚辈的事?”
枯木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若为执念所扰,生活岂不是很痛苦?”
龙蓬抿了抿唇,缓缓道,“大师所言,晚辈也是知晓,只是晚辈胸中这口恶气不出,着实难受,或许…晚辈同师姐也是同一类人吧。”
“大师……可是后悔救晚辈了?”
“痴儿,老衲何时后悔了,佛陀眼里,无分善恶,芸芸众生,皆可渡之,老衲不敢妄称佛陀,可也做不到无视他人性命陨去。”
枯木笑着摇了摇头,“况且,依老衲看来,施主虽偏激了些,可本性不坏,当得上个‘善’字。”
“多谢大师教诲,晚辈日后必会多行善事。”
“阿弥陀佛,行善事,得善果,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枯木微笑着行了佛礼,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施主,依老衲看来,施主‘膻中’所受的那一记《冰霜破履掌》,出掌者应当并未有下杀手的意思……”
龙蓬忽然站起,抓起了地上的断剑,盯着庙外的根根火把,沉声道,“大师,来了恶客,您内力尚未恢复,且避上一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