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昀是一般人动不了的,哪怕他的身后没有侍从跟着,凭他年少时的那些功夫底子,寻常的刺客也近不了他的身。
可高鹤洲却不同,他的性情虽然骄亢桀骜,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文官,还戒不掉喜欢拈花惹草的毛病。
这很容易便会让人钻了空子,寻机除掉他。
而那个想除掉他,且有能力除掉他的人,也只有英亲王了。
英亲王要杀高鹤洲,也不完全是真的看他不顺眼,更重要的是,杀了他,不仅可以给陆之昀以威慑,更可以让失去了臂膀爪牙的他痛心疾首。
陆之昀的思绪渐止时,天际上的浓云亦被拨散,暖煦的太阳从其后探出了头来。
京师的天儿终於见了晴。
陆之昀拨弄了一下拇指上的玉扳指,眸底的那抹冷厉也消弭了许多。
——
云蔚轩。
还没到中秋佳节,帐房这月的开支却陡增了许多,陆老太太虽然上了年岁,偶尔得空也会将胡管事唤来,询问询问近来府里的银钱用度。
既是超支了这么老些银钱,陆老太太难免要将寇氏唤到云蔚轩处来盘问一番。
沈沅恰好也在场,那张巴掌大的芙蓉面瞧着,也显露了几分震惊。
这一盘问,陆老太太便发现了那这月帐簿的不甚对劲,就拿着采办缎子的那笔单目来说,上面记着的银钱,明显就是有问题的。
陆老太太不禁责备寇氏道:“你也治家多年了,怎么还会犯这种最低级的错误?”
寇氏的神情有些慌乱,她近来的精力是有些不够用了。
原因无他,还不是日日同那沈氏比着早起,生怕再让她寻机得了近身侍奉老太太的机会。
原本她的年岁也不小了,总是这么折腾,觉也睡不足,做事难免会生出些纰漏来。
故而寇氏只得对着陆老太太解释道:“孙媳…孙媳知错了,只是那日弟妹将这月的帐簿拿到了自己的房里,说是要同婆子再请教请教理帐的技巧,也不知……”
寇氏话还未说完,便被陆老太太冷声打断道:“够了,你自己犯的错,怎么能往你弟妹的身上推?”
沈沅浓长的羽睫眨动了几下,显露了几分懵然和无辜。
寇氏瞧着沈沅这副柔弱无助的模样,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虽说沈沅平日展露的所有窍弱姿态都毫不造作,但寇氏还是觉得,沈沅现下的这副神情,是故意做给老太太看的。
陆老太太将那帐簿叠放在案后,又对寇氏和沈沅道:“过几日便是中秋了,陆家今年也要在韶园办场宴事,隔壁府的谌哥儿身体也转好了,到时别忘了给他们孤儿寡母的也递个宴贴,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这团圆的日子还是聚在一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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