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看上去一只白嫩滑腻的手,但一扣上俞秀凡的右腕,却如铜指铁钳一般,俞秀凡顿有着骨疼如折的感觉。
但觉半身一麻,书箱,行囊,滚落一地,疼的头上也滚下汗珠儿,俞秀凡咬咬牙,强忍着苦痛。
绿衣丽人格格一笑,道:“小旯弟,你很疼么?”
俞秀凡瞪大着一双星目,仍然是未说一言。其实,他已经疼的说不出话。
绿衣丽人伸出滑腻的右手,取出一方雪白的绢帕拭去俞秀凡头上的汗水,笑一笑,道:“小兄弟,你好热啊!”
俞秀凡摇摇头,仍然没有说话。
绿衣丽人轻轻叹一口气,道:“小兄弟,你是不是很难过?”
这女人说话,柔媚娇甜,带着满脸盈盈的笑惫,但俞秀凡的苦头,却是吃大了,汗水如雨湿透了蓝衫,但他却有一股书呆气,咬着牙,就是不肯叫出声来。
绿衣丽人轻叹一口气,道:“小兄弟,你何苦吃这种苦头呢?”一面讲话,一面缓缓松开了俞秀凡的右腕。
俞秀凡只觉整个右臂完全麻木,长长吁一口气,道:“夫人,你这是为什么?”
绿衣丽人轻轻咳了一声,道:“小兄弟啊!你怎么这样傻啊?”
俞秀凡心中有些明白了,但他却装作不懂,缓缓说道:“夫人,我不明白!”
绿衣丽人右手又缓缓抓住了俞秀凡的左腕,道:“小兄弟,你的右肩还能动吗?”
俞秀凡道:“不能动了。”
绿衣而入道:“如是你的左肩也不能动了,岂不是耽误了你的竟试么?”
俞秀凡道:“夫人说的是……”
绿衣丽人抓住了俞秀凡的左手,揉了一下,道:“恐怕你要好好的休息一阵,才能写字,左手再坏了,实在太可怜,你娘也不在这里,谁喂你吃饭呢?”
俞秀凡道:“夫人,你说话太曲折了,我有些不太明白。”
绿衣丽人笑一笑,道:“小兄弟,我希望你说实话吧,何苦要代人受过?”
俞秀凡道:“夫人,我不会代人受过,你……”
绿衣丽人摇摇头,接道:“小兄弟,你读了很多书,当知人无远虑必有近优,你何苦卷入这些江湖上凶杀恩怨的漩涡,我实在不忍伤害你,小兄弟,告诉我吧!”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污吏贪墨,有苦打成招的冤狱,想不到这朗朗干坤之下,世间也有这等以强凌弱,辣手迫供的事!唉!夫人,在下一未犯王法,二未做过错事,夫人这等毒手相加,当真是叫人心生怨恨不平。”
绿衣丽人笑一笑,道:“小兄弟,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但眼前你的处境,却已无法更改,小兄弟,你刚吃到的苦头,那只是一个开始,三木之下,何患口供不得,但江湖上的惩人手法,比之那三木大刑尤有过之,小兄弟,你何苦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吃苦呢?”
俞秀凡道:“夫人,我确然不了解你说些什么。不过,听你的口气,你们似乎是在找一个人。”
绿衣丽人道:“对!这就慢慢的人港了,我们是在找一个人。那人受了重伤,可能逃入天王寺,也可能摔倒在寺门外面,定是你把他藏了起来。”
语声突然间变得十分冷漠,说道:“还有那位丁老丈,装出一付老迈的样子,也有很重的嫌疑。”
俞秀凡心头震动,表面却淡然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小生借读荒寺,原希望能静静的读些文章,以应会试,但却未料到招来了如许烦恼。你们身具武功,目无王法,视人命如草芥,小生百口难辩。我反抗无能,回话无词,夫人纵然把在下挫骨扬灰,我无法供出什么。”
绿衣而人微微一皱眉,道:“小兄弟,丁老丈年纪老迈,只怕没有你小兄弟这一身书胆、傲骨,他如一旦招认了出来,小兄弟,那时候,你将如何?”
俞秀凡道:“根本没有那么一个人躲在寺中,小生如何能随口胡诌。”提高了声音,接道:“天王寺不过十余间房舍,真如有人藏着,如何能躲避开你们的搜查?”
这几句话,似乎是有着很大的力量。
那绿衣丽人突然改变了话题,道:“小兄弟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小兄弟原已决心留在寺中,为什么又要突然离开寺院?”
俞秀凡道:“小生三思之后,觉得夫人既已留寺中,在下留在那里确有许多不便,因而迁居他处。”
绿衣丽人笑一笑,道:“可是那位丁老丈示意要你小兄弟迁离寺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