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这么多的朝廷官员,以及皇上身边的公公到访杜府,这事还要从今朝上的金銮殿上说起来。文武百官分列两旁。“诸位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端坐高台的皇上例行道。重要的事情也不是天天都有的,或者说,能拿在大殿上讨论的事,众人心中会思虑再三,早有腹案,一般不会轻易上奏。这年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边关那里,不过这早已经讨论好几回了,再议也没可能议个新花样出来。所以皇上才有此一问,没打算今天议大事。谁知他话音刚落,於家老大便出列了,躬身道:“皇上,臣有本启奏。”大祥皇道,“於爱卿有何事?”於家老大身为刑部侍郎,皇上自然很熟悉,但更熟悉的其实是他爹於老太爷。於老太爷一生精明,说话做事时常令人感到头大;到了老大这里,升级成头铁了。原因是於家老大这人做官欠了点火候,性子稍有点莽,说话直邦邦的,喜欢跟人硬顶,又因他脑袋显大,很多同僚便暗地里称其为“於铁头”。於大老爷回道:“皇上不是定下以银两换取爵位么,我於家虽算不上富足,但身受皇恩,当为吾皇分忧,愿出银六千两,以充国库。”“於爱卿有此心,乃吾朝之幸也!”皇上心下大悦,有人肯送银子了,这自然是好事,当下思忖一番,便道:“联便赐你於家侯爵一位,并可承袭一代,於爱卿满意否?”“臣谢皇上隆恩!”满意不满意,还不是你皇上说了算。於大老爷暗自腹诽。这个待遇,就跟之前皇上许诺给杜正砚的是一样的。可他们於家多出了一千两呢!能满意才怪。不过这个结果也在於老太爷昨天的预料之中,他并没打算多说什么。他虽然被人称作於铁头,但也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显露他的头铁的。大祥皇也知道於家出的银子多一点,但他并不认为自己不公平。於家几代都在京城为官,算得上底蕴深厚了。而杜正砚来京城的时间并不算长,除了他本人在朝公干,并无其他家人辅衬。也就是说,没於家有钱!这就好比同样是一万块钱,在穷人和富人眼里,其价值和份量有着天壤之别。所以於家多拿出了一千两,在他看来,没啥好说的。这事儿就算说定了,就等散朝后下诏,双方也都不用担心对方会反悔。正当大祥皇左右望望,看看还有没人发言,最好再来两个买爵位的,却听於家老大又开口了。“皇上,臣,还有本奏!”“哦?”大祥皇诧异道,“於爱卿还有何事?”於家老大:“臣早上得知,户部侍郎杜大人治家不严,昨晚有两个丫环命丧其府中,半夜三更闹得沸沸扬扬,影响恶劣,风评极差。杜大人身为朝廷命官,有失威仪,更因其处事不当,导致事态恶化,因小失大,臣以为,理当给予惩戒!”皇上听了半天,原来是死了两个丫环,虽说人命攸关,可并不算大事,这种事情你於铁头也拿到朝堂上来说?他不想管这件事,但於家影响力不小,刚才又带头捐资买爵位,现在既然正儿八经地提出来了,他也不好装聋作哑。他是知道於家和杜家的关系的,暂时也不清楚这两家出了什么矛盾,瞥了一眼杜正砚,见对方老神在在,便又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於家老大便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大约是杜正砚送了两个通房丫环给刚找回来的大儿子廖青,谁知廖青收下后,仅过了一晚,便把人斥退了,拒绝收留两人,实在是无情无义,德行有亏。杜正砚作为始作甬者,又是当家主人,却对此事不管不问,对苦主不理不睬,没有半分为其申冤作主的意思,导致两个丫环羞愤已极,又没了后路,便服毒自尽了。最后斥责杜正砚处事昏庸,虽说仅是两个丫环,但无故致人横死,非大丈夫所为,有违人伦,有损天道,更是对大祥国运有碍,云云。大祥皇也算是比较了解於铁头,这人处处以自家老爷子为标榜,说话做事的方式都要向於老太爷靠齐, 可惜有时候显得不伦不类,说话也是危言耸听。死了两个丫环,你告诉我会影响国运?扯什么犊子呢?偏偏还有人为其捧场,礼部就有人越众而出,申援於铁头,控诉杜正砚处事不端。但杜正砚深得皇上信任,支持他的人也不少,当即同样有人站出来,驳斥於铁头等人。对於这些人,大祥皇没放在心上。这其实是桩小事,要是大事件,站出来吵闹的人会更多。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解决此事。杜、於都是朝中大臣,地位都很重要,须得斟酌一番。杜正砚岂能让皇上为难?恰到好处地站出来道:“皇上无须为些许小事烦忧,微臣自会调查清楚,处理好此事,给皇上,给诸公一个交待。”於家为什么会这样干,他太清楚不过了。於夫人昨晚一夜都没回来呢!今天有这一出也不奇怪。只是两个丫环的死因确实要查一查,弄清楚究竟是否自尽。据他所知,廖青并没有动这两人,两人尚是清白之身,再加上是於夫人的人,并不是於铁头口中所说的没了后路,她们的后路宽得很,应该不像是会自尽的人。“如此甚好。”大祥皇满意的点点头。接下来,朝堂上也没人再提捐资的事了,大祥皇也知道这不是小事,急不得,便宣布退了朝。所以,就派人跟杜正砚回府,来彻查此事。正好赶上了於夫人带人闹柏院这里。於大老爷不分青红皂白的,“於大老爷好大的帽子……”杜正砚抿抿嘴,旁边有其它来监督的官员,还有皇上派来的公公等,他也不适合与於大老爷多说什么。该说的,早朝上也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