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总算笑了!”蓝枫哈哈大笑道,“你是不知道你刚才愁眉苦脸的样子多让人担心。”
蓝枫重又翻开绘卷,现出第一页的美人画像。这幅画十分细致精妙,画的是一扇半掩的柴门后,一位绝美少女在花木茂盛的草庐池边挽袖采菱的图景,清新自然。
朱清筱念道:“其一,文昌侯府风夜菱。”她读到这里激动地一拍蓝桥道:“蓝桥哥快看,就是她!原来她就是倾城榜首,天下第一美人。”旋又接着读道:“词曰:春风十里草木深,翩若惊鸿半掩门。菱歌泛夜花犹俏,一帘幽梦几曾真。”
蓝枫虽不是第一次翻阅此卷,仍看得眼睛发直,一边看一边道:“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绝色,嘿,说起来咱们好像正是要到风伯伯家去串门,到时候若能把她叫出来亲眼一见,也算不虚此行。”
这时候送走了徐秋雨的蓝若海走过来道:“怎么样?你风伯伯的千金很漂亮吗?”
朱清筱头也不回地抢答道:“风姐姐好美!”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图画,语气中充满了羡慕,“我要是也能像风姐姐这么美就好了。”
“怎么?看傻了?”蓝枫拿胳膊肘捅了一下蓝桥,“小心口水别流下来,我这绘卷可金贵着呢。”
朱清筱眨着眼睛道:“蓝桥哥是否也觉得风姐姐美色倾城?”
“怎么会?见都没见过她。”蓝桥失笑道,“再说美丑之别本就是人的主观臆断,哪有一概而论之理?”他轻轻拍了拍朱清筱的肩膀道:“在我眼中,她有她的美,你也有你的美,无分孰重孰轻。”
朱清筱喜孜孜地又翻开第二页,欢呼地拍手叫道:“啊,原来是妙锦姐姐!”
但见这幅画中,一位天仙般的美女手持针线坐於月下,似在编织一件衣物。她的神态轻松中带着暖意,眉目含情,似在想象把手中衣物拿给心上人试穿时的情景。
“这是魏国公徐家的三小姐妙锦。”朱清筱手指着画作一角的题诗吟道:“巧笑倩兮弄云窍,花常在兮月不眠。香织妙手真如素,金风玉露醉红颜。”
蓝枫望洋兴叹地道:“魏国公是当今一等一的贵胄勳戚,大小姐妙云更是北平燕王的王妃,这等金枝玉叶,真不知何人高攀得起。”
朱清筱不满道:“我们女孩子只看是否有人敢爱,才不管什么是否高攀得起呢。你看看我,我也是藩王之后,江陵郡主,你有觉得我高攀不起吗?”她话虽是对蓝枫说,眼角却又忍不住看向蓝桥。
蓝桥苦笑着承认道:“我若非与你有这层表兄妹关系,的确会有高不可攀之感。”
“不会呀!”朱清筱有些委屈地道,“蓝桥哥是定远伯长子,论身份也不低人一等啊。”
“但你毕竟是天子血脉,又是‘佳人如玉自倾城’嘛。”蓝桥想了想道,“若有什么狂蜂浪蝶想追求你,必会被人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才不要他们追求呢。”朱清筱娇哼一声道,“我只要蓝桥哥在乎我就好。”话说出口她才察觉不妥,连忙掩饰地轻咳一声,把绘卷翻至第三页。
这一页画着开阔的茶田,一位蓝色衣裙的少女在茶田间孤身轻舞,身旁彩蝶环绕,既有几分在水一方的遥望之美,更有几分顾影自怜的哀婉与落寞。
蓝桥细察那少女的面貌,忍不住“咦”了一声。朱清筱奇道:“怎么?蓝桥哥认识她吗?”她接着念道:“其三,江浦李静姝,词曰:邻家有女静其姝,茶田百亩影怜孤。蹁跹曼舞飞蝶妒,一点涟漪荡心湖。哇,这位姐姐也好美,有一种绝世而独立的感觉。”
蓝枫见蓝桥看着画卷发愣,不怀好意地嘿嘿笑道:“想什么呢,不会是看见初恋小情人了吧?”
蓝桥白了他一眼道:“才没有!”他说罢不再看那美人绘卷,径自站起身来,站到船头负手而立。
蓝枫见蓝桥不看了,立时也大感没趣,不顾朱清筱的抗议收起了绘卷。朱清筱不依不饶地道:“怎么这就收了?我还没看完呢!”
“嗨,我也就随便说说。”蓝枫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然后拍了拍胸口藏绘卷的位置,“他这人我知道,就算你把整个绘卷里的美人儿都放他眼前,他也不见得动心的,真是个不解风情的榆木脑袋。”
“难道蓝桥哥就从未有过什么让他心动的人吗?”朱清筱不解地问道。
“除了去荆州看你,其他的从来没听说过。”蓝枫摇头道,“我拿这绘卷出来本是想试探他。现在看来,他是真没兴趣——唉,连美人儿都不懂得欣赏,人生何其无趣。”
这时船身一震,已泊至码头,蓝若海道:“到渡口了,下船吧。从这里改走陆路,不出半月可到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