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窗户能看到屋外洒满阳光的竹林,影影绰绰的,风一吹竹枝摇曳起来,发出沙拉沙拉的悦耳声音。
“呃……”蓝桥挣扎着坐起身,哑着嗓子干咳了一声。
房门被人推开,夏霜寒着脸出现在门口,一脸倦色地道:“醒了?”
“嘿,霜儿姐……”蓝桥尴尬地挠了挠头,“昨晚没睡好?”
“霜儿姐也是你叫的?少和我套近乎!”夏霜没好气地道,“我这还不是拜你所赐?打架打不过人家,还要我家小姐来救你,完了还吐我们小姐一身,你说你这丢人现眼的玩意,怎么还好意思问我睡没睡好?我睡好了,谁给小姐洗衣服?”
她仍是那副一心跟蓝桥过不去的模样,刻薄话一句接一句地脱口而出。蓝桥自知理亏,乖乖地把嘴闭上,任由夏霜劈头盖脸地一顿痛骂。
骂了半晌她似也说累了,不耐烦地朝蓝桥挥了挥手道:“行了你既已醒了,那便赶紧走吧,别再让小姐看到心烦了。”
蓝桥等的就是她这句话,闻言起身道:“如此乔楮告辞。”
他起身走至主厅,碰巧换回水绿色衣裙的风夜菱也从卧室里出来。风夜菱见蓝桥低着头正欲溜走,叫住他道:“喂!”
蓝桥暗叹一声,停住脚步。
风夜菱缓步走到蓝桥身边,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道:“感觉好些了吗?”
“已经无碍了,多谢大小姐关心。”蓝桥仍是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垂首道,“昨夜的事,在下真是十分惭愧。”
“没事,是我该谢你才对,昨夜若非有你在,我恐怕已……”风夜菱说到这里止住话头,原地踱了两步又道:“你当时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蓝桥坦然道:“当时小姐赶我走,眉宇间似有几重不快,我怕出什么事便没走远。”他稍顿了顿,反问道:“敢问那位张公子和小姐是……嘿……是什么关系?”
风夜菱微一错愕,知道蓝桥误会了她,解释道:“他是新任的徐州指挥使,一开始说是来青州探望爹的伤势,后来他见不到爹,恰逢我哥也出门去了,便和我纠缠起来。”
这时夏霜插嘴道:“奴婢早劝过小姐,小姐就是不听。夫人明明吩咐过不许小姐见你们这些外面来的陌生男子,可小姐……”她这句话虽没再说下去,却显然把蓝桥也一并骂了进去,暗指蓝桥和张仲杰其实是一路货色,接近风夜菱没安好心。
“这有你多嘴的份吗?”风夜菱狠狠瞪了夏霜一眼,“还不给我下去?”
夏霜无奈退下,临走还不忘警告蓝桥道:“你若也敢欺负小姐,我饶不了你。”
“她就是这个样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风夜菱捧起一杯热茶递给蓝桥,“喝点热茶,胃里应该能舒服一点。”
蓝桥心中感激,喝了一口茶道:“这徐州指挥使是个危险人物,小姐以后还是要多小心提防着些。”他本想把在庐州郊外听到的张仲杰和罂粟的对话简单告诉风夜菱,一转念又怕枉作小人,放下茶杯告辞离开。
他回到侯府巡卫的小院,武羿正焦急地原地打转。
“乔兄弟,你可回来了!”武羿看到蓝桥回来, 忙迎上去道,“你这一夜上哪去了,可急死我了!还以为你走丢了呢!”
“怕小侯爷回来没法向他交代?”蓝桥拍了拍武羿的肩膀,轻声笑道:“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蜜桃果干也给大小姐送过去了。”
“大小姐?”武羿刚放下的心立时又提起来道:“乔兄弟见到大小姐了?”
蓝桥苦笑道:“是啊,武兄怎么早没告诉我那夏姑娘是大小姐的婢女,差点就把我坑惨喽。”
武羿叫屈道:“乔兄弟莫要怪我,实是夫人下有严令,不许我们轻易提起大小姐。那份蜜桃果干,其实也是夏姑娘拿去给大小姐吃的。”
蓝桥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武羿这副树叶掉下怕砸脑袋的模样,心道若是实话告诉你昨晚发生了什么还不把你吓死,正想问武羿哪里去吃早点,一个白发银髯的老者走进院来。
这老者年在六十上下,满面红光,脸上虽皱纹密布,却自有一股和蔼可亲的仁善之感。
武羿朝那老者一拱手,恭敬地道:“武羿见过许巡卫长。”
老者微一颔首,眯起眼上下打量着蓝桥,问道:“你就是来投奔小侯爷的乔楮?”
蓝桥听武羿唤老者“许巡卫长”,猜到此人就是武羿提过的巡卫长许老爷子,於是也学着样子一拱手道:“在下正是乔楮。”
老者又扫了一下蓝桥的眼睛,仿佛要透过眼睛看进他的心里,半晌点了点头道:“老夫许杨,是侯府巡卫队的卫长。夫人有命,任何新进府的人都要先带去给夫人过目,此刻夫人刚用过早膳,你跟老夫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