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筱看着花语夕秀丽的容颜,心中又是一股无名火起,冷笑道:“我知道你生得一副好皮囊,但你也给我记住了,不许勾引我蓝桥哥,他已经有夫人了,而且是文昌侯府的大小姐。就凭你一个鸡头子的身份,给他提鞋都不配。”
“是是是。”花语夕轻笑一声道,“但我若不止一个鸡头子的身份呢?”
朱清筱愕然道:“你什么意思?”
“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屁快放!”
花语夕狡黠地一笑,忽地凑到朱清筱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我就是罂粟。”
朱清筱身子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花语夕道:“你说什么?”
花语夕也不解释,忽然扯下一块布料蒙在自己脸上,只露出一对眼睛道:“小郡主使得真是一手好王八拳!”
朱清筱大惊,又是慌张又是恐惧地向后一缩道:“你说什么?”
“反王八拳也没用。”花语夕又道,紧接着双手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这两句话正是那时朱清筱和花语夕在树上厮打时花语夕说过的话,一个字也不差,由於离得近,那些话只有朱清筱一个人听到,连蓝桥也不晓得,最后那一声“啪”则代表花语夕在朱清筱脸上打过的一个耳光。
朱清筱这两年饱受腿疾之苦,辗转反侧时总是能想起当初被花语夕打的情景,记得极是清晰,此时见花语夕再次说出这两句话,还有最后那一声拍手,立时如同午夜梦回,颤声道:“你真是罂粟?蓝桥哥知道吗?”
花语夕叹道:“不仅他知道,蓝枫也知道,他们只是不愿你想太多,没告诉你罢了。”
“你混蛋!”朱清筱挥手就是一掌,狠狠扇在花语夕的左脸上。她在天莲峰跟叶雯学过一些内功,出手的力道远非寻常小女孩可比,这一声耳光极是响亮,引得路人侧目。
花语夕吃痛地捂着脸颊,却仍是一笑道:“还忘了告诉你,我不但要勾引蓝公子,要他被我迷得神魂颠倒,还要告诉他你今天是怎么对我的,让他和你断绝关系!你一个外姓表妹,还防得住我枕边夜话吗?”
“你!你……”朱清筱气得脸颊涨红,不住喘着粗气,忽地从长凳上站起来道:“我和你拚了!”
说着抡起拳头又朝花语夕打去。
“来咬我呀!你个小瘸子。”花语夕转身便跑,朱清筱忙紧跟两步,追着她再打。
花语夕何等身手,哪会真让朱清筱打到,只不住地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跑,然后出言不逊,继续激朱清筱来追。
朱清筱本就年幼,早被她激怒至把一切抛诸脑后,恨不得立时就和她打个你死我活。
她不顾一切地追着花语夕,无论对方是穿过小巷还是跨过草丛。她见花语夕似乎也没有跑得很快,便更下定了决心追上去和她拚命。
花语夕引着朱清筱在城内兜兜转转,最后跨过一条三尺来宽的小水沟。朱清筱紧追不舍,毫不犹豫地跳过小水沟,如雌兽一般将花语夕扑到,抡起拳头又要打她。
“恭喜小郡主。”花语夕看也不看她挥在半空的拳头,眨着眼笑道。
“有什么好恭喜的?”朱清筱的拳头停在半空。
花语夕指指她的身后,朱清筱回头一看,就看到了那条小水沟:“这是……”
“小郡主连那条水沟都跳过来了,还哪有什么腿疾呢?”
“我真的……跳过来了……”朱清筱霍地站起,吃惊地原地走了几步。
花语夕也翻身坐起,笑吟吟地解释道:“你的腿伤其实早好了,之所以还使不上力不能正常行走,其实是你心结未解。 你自断腿以来,变得愈发自卑,似乎一生都要毁在这条腿上似的。这种自卑就像一种恶毒的诅咒,让你每日都活在痛苦之中,无法得到真正的解脱,哪怕你肉体上已经痊愈。”
“所以你才……”
“我知你恨我入骨,便故意用这个来激你,让你重新从仇恨中找回力量。”花语夕一摊手道,“你面对外人,甚至面对蓝桥哥蓝枫哥都会自卑,唯独面对你痛恨的罂粟不会,所以在追我的时候,自然而然也就忘了你的心病,你的腿早已无碍,跳过一条三尺宽的水沟,当然不在话下。”
朱清筱也不知有没有把花语夕的解释听进去,兴奋地一会从水沟这边跳到那边,一会又从水沟那边跳回这边,时而又张开手疯跑几步,开心得像个吃了糖的孩子。
花语夕知她憋坏了,便也由着她跑跳,心道自己这记耳光,吃得总还不算太亏。
“所以你真是罂粟?”朱清筱最后蹦蹦跳跳地回到花语夕身边。
“如假包换。”花语夕莞尔道,“怎么?还想咬我?”
“害我吃了两年的苦,我咬死你!”朱清筱试图做出恶狠狠的样子,最后却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是伴着泪水的笑。
花语夕没想到她如此“没心没肺”,这么快就忘了自己对她的伤害,既觉得欣慰,同时也有又还了一笔债的轻松感。她一窜而起,神色夸张地朝着一条空巷跑去:“啊啊快跑呀,小郡主咬人啦!”
“好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绕着弯骂我是狗!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给我站住……”朱清筱撒腿便追,二女一追一跑,消失在斜阳下的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