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七郎一揖到地,道:“玉琪见过凤妹妹,多年不见了,凤妹妹好。”
大姑娘惊喜欲绝,门里伸手,就要来拉,突然,她一摔手跺了绣花鞋,红着脸,叱道:“你……玉琪,你可恶。”扭身拧腰,飞一般地扑进了屋里。
瘦削清癯老者哈哈笑道:“得,拉脸了,这叫做火上浇袖,玉琪,你惹的祸大了,快跟我进去赔罪去吧,要不你就没饭吃了。”拉着李玉琪行了进去。
瘦削清癯老者前头走,一条腿刚跨进门槛,屋里响起了大姑娘薄怒的话声,是轻喝:“站住,我不许他踩进我家门儿。”
瘦削清癯老者笑道:“丫头,你……”
大姑娘在屋里叫道:“别说我没打招呼,那个无赖敢进褚家的门儿,留神我拿弹弓打瞎他的眼,话是我说的,我……”
瘦削清癯老者没理会,拉着李七郎进了屋,忽地一声弓弦响,从左边屋里飞出一物,砰然—声打在门头上,它坠了地,既白又亮,在地上滚,是粒指头般大小钢丸。
瘦削清癯老者一怔,叫道:“丫头,你怎么真……”
李七郎低低笑道:“三叔,您的亲传,凤妹妹这么不济事么?要是当了真,她就不会向门头上招呼了。”
瘦削清癯老者一怔,失笑道:“玉琪,还是你行……”
“谁说的?”大姑娘在屋里叫道:“留神这一颗。”
弓弦再响,又一颗钢丸,直奔李七郎面门打到。瘦削清癯老者睑色一变,就要伸手,李七郎扯了他一下,抬手抚脸,“哎哟”—声,蹲了下去。
瘦削清癯老者一笑,喝道:“丫头,你……玉琪,玉琪,你……”
“玉琪。”一声尖叫,屋里手提着铁背弓扑出了大姑娘,她花容失色,近前丢弓蹲下了娇躯:“玉琪,我……”
李七郎猛可里站了起来,左手二指捏着那颗钢丸,咧嘴一笑,道:“凤妹妹,把我的眼睫毛打断了好几根。”
大姑娘一怔,这才恍悟上了恶当,娇躯一长,一下子窜了起来,娇靥通红,蛾眉倒竖,叫道:“玉琪,你可恨,你还敢……”
李七郎举手一揖,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凤妹妹千万恕罪。”
大姑娘香唇撇,想笑,但她却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李七郎忙道:“凤妹妹……”
大姑娘头也没回,嗔道:“别叫我,褚凤栖不认识轻薄……无赖。”
掀帘进了房。李七郎摇头苦笑。
瘦削清癯老者一摆手,道:“没规矩,简直越来越不像话,别理她,走,跟三叔到房里聊去。”他拉着李七郎进了左边一间房。
进了房,点上灯,灯光下看,这该是瘦削清癯老者的书房,窗明几净,点尘不染,摆设简单了些,但雅致。
到了桌前,瘦削清癯老者一抬手,道:“玉琪,坐,咱爷儿俩聊,我就不信她能……”一顿喝道:“丫头,给沏壶茶来。”
隔房传来大姑娘的话声:“早沏好了,就在您跟前。”
瘦削清癯老者凝目一看,倏然失笑,可不是么,一壶茶就在桌子上,还直冒热气儿呢。
他一敛笑容,又喝道:“我瞧见了,过来给倒上。”
大姑娘在隔房道:“谁想喝谁自己倒。”
瘦削清癯老者道:“你爹要喝。”
“那……他是晚辈,不能让他给您倒么?”
瘦削清癯老者一怔摇了头,道:“好丫头。”伸手就去拿茶壶。
李玉琪忙道:“凤妹妹说得对,该我来。”
他后发先至,伸手拿起了茶壶。隔房又传过大姑娘的声音:“谁要敢再提我那个凤字……”
瘦削清癯老者笑道:“丫头,别没完没了,不依不饶的,隔着墙你能拿谁怎么样呀,你不是横么?过这边来呀。”隔房没有了声息。
李玉琪倒好了两杯茶,瘦削清癯老者探腰摸出了一根旱菸袋,香妃竹的杆儿,翡翠嘴儿,那锅儿黑黝黝的,既不是铜也不是铁,不知道是什么打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