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琴琴弦已松,琴身抆拭得很是干净,想来是令狐冲这三个多月来时时照看之功。他轻抚琴身,想起梅关那一曲“梅花三弄”,心中怅然。良久后,不由得一声长叹。顿时抚琴的兴致全无。
刚将长琴放入琴囊,准备上床休息。就听得前院一阵轰然喧闹,本以为是众人酒官司闹得正嗨,没有理会。谁知道接下来打闹、喝骂之声哄起,吕不鸣觉得不对劲,挂念贪酒的令狐冲,便立即向前院快步行去。
一进前院,果然不对。只见两张桌子被打翻,地面上一片狼籍,镖局众人全身酒气地与一群青衣大汉对峙,喝骂。令狐冲拄着一根杆棒,东倒西歪地勉强站着,他身前两条青衣大汉被打翻在地,痛苦呻吟。而卜沉正阴着一张脸与对方为首之人说着什么。几名镖师正努力维持,所以双方还没有大打出手。
吕不鸣排开众人来到令狐冲面前,关切的问道:“冲儿,怎么回事?”
“师叔。我,我也不知...知道这怎么了,大伙儿...喝得正,正高兴,这群鸟人就闯,闯了进来。说要找,找什么贼,贼人,这两个冲,冲上来,就打,打,打我。我当然不,不干了,夺过杆棒,两下就,就打翻了他们。”令狐冲看来喝了不少酒,但是神志还能保持清醒,指着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二人说道。
吕不鸣顺着令狐冲手指看去,发现那二人有些眼熟。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抬眼看向与卜沉纠缠的青衣汉子,也是眼熟。
奇怪的很。吕不鸣将令狐冲安置到一边坐下,转身来到卜沉身边。“这位兄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吕某看你有些眼熟啊。”
那青衣汉子有些心虚的转过头来,装作听不懂吕不鸣的话,继续用满口的粤语与卜沉胡搅蛮缠。
此时,卜沉也发觉不对,怕是今天这群青衣人不是针对他们的,而是来找吕不鸣、令狐冲二人的茬。只是刚才自己等人听到他们嚷嚷着要拿贼人,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等人的案子发了。方才一涌而起,若不是自己清醒,维持着不要动手,怕是要血溅当场了。真是无枉之灾啊。卜沉的脸更阴了。“朋友,如果再不离开,莫怪卜某出手狠辣。”
卜沉的话就是信号,万山镖局的人立刻七人一组,摆出阵势。虽然没有刀枪在手,众人手中提着长凳、拿着酒碗,一阵血杀之气扑面而来。这股久经战阵的气势,迫得手持棍棒的青衣汉子们连退几步。
为首的青衣汉子见形势不对,忙出声道:“我们是木家的人,此次来只为寻两名贼人。”
卜沉斜眼看了吕不鸣一眼,冷声说道:“木家的人,好大的威风。这里没有贼人。请离开吧。”
吕不鸣听道“木家”,突然想起来了。莫不是那梅家女儿嫁入的木家。看着面熟的那三个人都在梅关古道的“德裕”客栈见过。“哈哈。我说看着这般面熟,原来是梅关古道上的故人。”
为首的青衣汉子有些尴尬的闷哼两声,也不言语。
“卜师兄,众位,且放松。这些人是来找我们叔侄的。几个月前吕某与他们主家在梅关古道有些误会。不如就让吕某随他们到外面走一趟吧。只是打扰了大伙儿的酒兴。待明日,吕某做东请大伙儿。 那位兄弟,咱们走着吧!”不知为何,吕不鸣心中有些愤愤的。
“吕师弟,万事小心,有什么不对,招呼一声。”卜沉听吕不鸣如此说,也觉得只能如此,毕竟木家是万山镖局的大东主,要给他们一些面子。况且木家的人找的正主还是吕不鸣。他们一伙子人现在不是在绿林道混了,一言不合就开打行不通,为此事也不值得。
“师叔,我随,随你一起去。”令狐冲挣扎着要起身。
“冲儿,你且歇着。凭师叔的手段,他们,我还不放在眼里。”吕不鸣笑着说道。随后转身带头出了车马店。
出了车马店,走了不远,就是一条穿城而过的青水河,沿河种植一排柳树。此时,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只有一辆马车停在一棵大柳树下。
吕不鸣走到河边,就着附近店面的灯火,看了看尾随自己的青衣大汉,约摸有二十三、四人。撩起衣襟,挽好袖口,摆了一个起手势,淡淡地道:“来吧!我要打二十个。”
青衣大汉齐齐看向为首之人。为首之人偷偷向河边看了一眼,一摆手,“上!”。青衣大汉立即将吕不鸣团团围住,发了一声喊,众人手持棍棒向吕不鸣扑面打去。
吕不鸣神情不慌不忙,脚下不丁不八,身形不闪不躲,一手破玉拳法,不格不档,以攻对攻,以快打慢,拳拳到肉,如砍瓜切菜一般将二十多条大汉放倒在地。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吕不鸣的脚下已是哀鸿一片。轻轻放下袖口,整好衣襟,吕不鸣心平气和的看了那马车一眼,转身施施然然的回车马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