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又问我,还记不记二弟就死在倭寇的手上。
我没敢回答。因为我知道要是回答自己根本不在意这事。迎接来的是父亲更多的巴掌,甚至是拳脚。
那一刻,我看到了父亲眼里的失望。
好在这时舅舅赶来了。我本想着舅舅来了,定会劝说父亲。可是见到舅舅,父亲更加愤怒,直言舅舅是狼子野心,竟与倭寇勾结,对不起祖宗。
舅舅一直好言解释,父亲就是不听。直言木家要断绝与南海剑派一切关系。
舅舅只得答应,停止与倭寇交易。父亲才稍平了怒火。不过舅舅突然说:恋儿也有份子,其中的铁器都是通过佛山陈家供货的。前几日峦儿去佛山岳家,就是谈这批铁器的。
舅舅怎么能这么栽脏我呢?
父亲又是盛怒,上来就要打我。舅舅急忙上前阻止,在拉扯中突然一掌狠狠的击在父亲的背后要穴。
而我正跪在地上,抱着父亲的双腿求他原谅。
父亲反应不及,又被舅舅连击两掌。一口鲜血喷出。我才从惊乱中醒过神来,放开父亲的双腿。
舅舅一不做,二不休,抽剑刺向胸口,被父亲闪开,剑刺入了左肩,又被一掌击中胸口,轰然倒地。正当他抽剑再刺时,我惊慌的喊了一声:舅舅,手下留情!
舅舅果然停下了这一剑。他沉思道:峦儿说的不错,你父亲活着,比死了有价值。
可是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呢?舅舅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向以英雄自诩的木峦被吓尿了。
他不是没有见过血。他手上也有过人命。
一盏茶的功夫。南海剑派高手和倭寇暴起发难,几十名木家护卫被屠杀一空。其中不少是他熟悉的木家长辈和儿郎。
那可是几十条人命啊!
他忘不了父亲那血红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自己。
可也就是这样了。舅舅说的对,木家早晚是我的。我不过是早几年上位而已。在我手里,木家一定会更加兴旺发达。
今日上船,他又看到了父亲。他不想去,可是不敢。看到一向高高在上的父亲被铁链锁绑,委顿在地上。他心中害怕极了。可是舅舅的话在耳边响起,想要成功掌控木家,必须要控制住父亲,因为死的父亲不如活着的父亲有利用价值。毕竟惠州木家背后还有一个木氏宗族。父亲不明不白死去,怕是宗族有人要说话。
舅舅递过来一把尖刀,说:想要猛虎不伤人,就要砍掉它的爪子。挑掉你父亲的手脚筋,废掉武功,让他荣养天年吧。这也是为他和你奶奶好。
他天人交战了很久,终於还是照着做了。因为舅舅说的对。“成大事者不计小节。要上位,心必须要狠。对敌人狠,对亲人狠,对自己更要狠。”
当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船仓。陈氏那个蠢女人还不住的问这问那,怨这怨那, 只想快回惠州城。
他怒火上头,真心想狠狠地给她一巴掌。可是他懒得动手,也懒得起身。由着陈氏在那里喋喋不休。这一刻,他感到了心累。
入夜后,舅舅忙着接待贵客。他知道就是倭寇地首领。舅舅希望他代表木家去露个面,他不得不去。
他对倭寇无所谓好坏。虽然二弟死於倭寇之手。他讨厌二弟,甚至是嫉恨二弟。因为在父亲面前,二弟总是比他出采,总是比他能干。他能察觉出二弟对他毕恭毕敬背后的蔑视。不过是个婢女生的遮出子,有什么资格与我争。我可是木家的嫡长子。
死得好啊。死得好!
本以为倭寇首脑定是个凶神恶煞的般的人物。心中很是忐忑。可是见面后,竟是个温文尔雅的青年人。说得一口流利的官话,待人接物如沐春风。听说他是木家的继任家主后,态度特别亲热,倾心接纳。
听舅舅介绍,这位姓武藤的殿下,是倭人皇上的分支旁系,虽然年头久远,血脉稀薄的很,但出身高贵,在倭国和海上很有势力。
整场酒宴气氛非常好,他不知不觉地喝多了。
睡得正酣畅时,他被人拚命叫醒。一睁眼就看到陈氏那惊恐的面容,再细听,外面呐喊厮杀声四起。顿时清醒了过来。“出事了!”
这时,船仓的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撞开一般,轰然倒地。睡在外面的两名丫鬟传来刺耳的尖叫声。很快就平息了。
木峦急忙起身,这时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床前。一个木峦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眼前,正是他切齿痛恨的吕不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