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
玄龙雀跃着奔过去喊道:“大头师兄!”
大头抬起一张被火烤得通红的脏脸,扮着鬼脸笑道:“吓坏了,是不是?”
玄龙赧然一笑,没有分辩,他见大头在用水和泥,不禁诧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大头师兄?”
大头笑道:“我在玩我们要饭的拿手好戏呢。来,过来帮帮忙。看看你大头师兄怎么做。这玩艺儿虽说要饭的人人能行,我们摄魂门下却另有一套呐。”
玄龙好奇地走近去,只见地面已经掘好一个二尺深浅的方洞,洞里正点燃着一些他刚才一点一点聚拢来的枯枝,火头不大,似乎在用火烤干洞内的湿气。大头已将掘出来的黄色沙土用水葫芦里的清水和成稀稀一堆烂泥,泥堆旁有两只紮着双脚拍着翅膀的大鸡。
玄龙咽着口水问道:“做鸡吃么,大头师兄?”
大头微笑着点点头,揩干双手从腰间拔出一根芦管。将斜削的一头插人鸡嘴,叫玄龙抓紧,然后在另一头安上一个折铅漏斗,并从一个纸包内抖出一些五香八角之类作料倒进漏斗,然后抓起酒葫芦,满吸一口,对着骡斗开口处喷将进去。玄龙感到手上的鸡在不住挣扎,抖动,一会儿之后,已被大头灌完半葫芦酒之多,鸡的食囊也鼓得像个小葫芦,大头这才提起另一只,仍令玄龙抓住,如法炮制。两只鸡灌完酒和香料之后,大头又命玄龙将两只紮紧双脚的雄鸡赶着遍地扑腾了好一阵,这才将两只酒意熏然的大雄鸡往泥浆中一浸,一阵涂抹拍打,塑成两个圆滚滚,大如小斗的泥团,先搁在一旁,然后在那个泥洞内投入大量粗枝,生起熊熊烈火,并用另一批枝干搭成火架,将两团泥球置於火架之上,上面再覆数层枯叶,枯叶上面又加枯枝,最后一起引上火任其燃烧。
这些手续做完之后,大头拉着玄龙在五尺之外的一段枯树干上坐定,笑着朝玄龙问道:“学会了么?”
玄龙点点头,想了一下,忽然仰头问道,“大师兄,适才你将一葫芦好酒全都灌进了鸡肚皮,等会儿我们喝个啥?”
大头笑道:“鸡熟之后,自然会有人送酒前来,你愁什么?”
玄龙将信将疑,心想。师傅摄魂叟他们可能早寻着好所在狂欢痛啖去了呢!不是吗,假如要赶上,不就早来了?
玄龙想到就说,当下便说道:“大头师兄,师傅他们可能明天才会赶上我们吧。”
大头正在侧耳倾听,见玄龙开口说话,连忙插手止住。大头听了一会儿之后,面现喜色,掉脸向玄龙问道:“小老弟,你听听看,看你能听出什么异样不能?”
玄龙侧耳细听了一阵,什么也没有听到,正脸朝大头迷惑地问道:“无非是一些松涛林籁罢了。”
大头微笑道:“你伏下去,将耳朵贴近地面再听听着。”
玄龙依言伏下身去,又听了一阵,起身道:“似乎有几声狼嗥狗吠之声,别的再也没有什么了。”
大头微微一笑,又自倾耳细听了一阵,然后站到一堆乱石之上,两手圈在嘴边,凝神吸气,双肩抖处,已然发生非常沉雄逼真的三声狗吠,两短一长。
吠完之后,停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
三声犬吠中,最奇特的是最后一声长的,浑厚低回,余音旋荡,与那夏日深夜吠形应声之犬吠极其相似。
大头发出两次信号之后,欢然地跳下石堆,朝玄龙笑说道:“老弟,送酒使者快到啦。”
玄龙高兴地问道:“摄魂老前辈真的赶到了么?为什么要冲这么久呢?”
大头道:“大概在路上被什么事眈搁了吧?”
大头说着,走向火窟,用树枝在火窟拨弄了几下,缩起脖子扮了个鬼脸笑道:“我大头师兄可谗得熬不住啦。”
林外远处有人接口道:“大头,你敢先动一下,我老人家不把你这个大头剥下一层壳来才怪!”
话说之间,林木之间已经探进摄魂叟那颗发立如鬃的蓬头,随后走进那个腿长如蒿的长腿尤飞,腰间悬着两个沉甸甸的葫芦,一步一晃打,玄龙真担心他那两根细如麻秆的长腿,会给那只看上去足有三斤装的葫芦敲断。
玄龙连忙迎上去向摄魂叟问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