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肃杀之气在屋内弥漫着,李承觉不禁面露忧色,随即跨门而入。
客座上,何浊清神情自若,正细细品着茶。而主座上,李长风却面色难堪,强颜欢笑。
至於其他长老们,则都一脸严肃的盯着何浊清,大有提防之意。
“父亲,我回来了!”
见气氛如此紧张,李承觉首先开口,欲打破僵局。
李承觉的到来,让李长风如释重负,连忙起身介绍道:“何兄,我来与你介绍,犬子李承觉。大朗,快来见过锐鹰。”
李承觉走到何浊清面前,作揖道:“晚辈李承觉,见过锐鹰。”
何浊清放下茶杯,微笑还礼,转而对李长风说道:“令公子英俊洒脱,一表人才,想来都是风长老教导有方!看他这身修为,应到了入熙大成,若假以时日,定可悟道形御,贵府当真是人才辈出!”顿了顿声,问道:“敢问令公子是几弦魂道?”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大惊失色。没想这何浊清仅凭肉眼,便可看出他人的修为,放眼整个李家,只怕无一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锐鹰”之名,果真名不虚传!
李长风失声笑道:“锐鹰果然好眼力,犬子确实到了入熙大成。可惜天不予福,只是单弦魂道。何况犬子资历尚浅,并无任何建树,尚需多加磨炼,筑牢根基才是。”说完对着李承觉一摆手,让他退到一旁。
李承觉点了点头,再次行了一礼,随后退到李长风身侧,立於一旁。
李长风转过头,问道:“不知此次丞相派锐鹰前来,所为何事?”
何浊清淡淡一笑,端过茶杯细品一口,随即道:“丞相听闻李家族试将近,特派在下前来祝贺贵府,还望贵府族旺人兴,广出英才,好为我大宸再续精学御师!”
李长风缓缓坐了回去,抱拳笑道:“多谢丞相挂怀,不过我李家开个小小族试,怎用得着惊动锐鹰这般身份之人?丞相只需随便派个御殿司的人来,我李家就已感恩戴德了。”
何浊清嘿嘿一笑,盯着杯里上下翻腾的茶叶,说道:“风长老说笑了,御殿司乃是陛下身边的人,丞相怎敢调动,如此岂不是犯上?若派其他人前来,只怕李家难以体会丞相之用心!”
李长风心中生疑,问道:“丞相心意?还请锐鹰直言。”
谁知何浊清像是触犯什么大忌一般,突然将茶杯放下,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说道:“失言,失言,我怎的将此事说出来了!这丞相的心意,岂能让旁人随便听到?该死,该死!”说完,似有所指的看向李长风。
李长风心领神会,对着一众长老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这些长老也都是明白之人,行过礼后,便纷纷退了出去,只留下何浊清和李长风父子。
待所有人都出去后,李长风一摊手,说道:“锐鹰请讲!”
何浊清收起笑脸,低声道:“到了眼下这般地步,丞相早已猜到李家要做何,就是不知你们打算如何去做。丞相想问问,你李家是否知晓丞相要做何?”
李长风思考了一阵,随后说道:“看你专程来拜访我李家,李某大概能猜到一二。”
何浊清一怔,好奇的问道:“那就请风长老说说看!”
李长风心中冷哼一声,想着:‘你想套我先说出违逆之言,却当我李长风是刚入江湖的毛小子?’随即说道:“我李家要做之事,和丞相要做之事,怕是相差无几吧?”
“哈哈哈!”
对於李长风的回答,
何浊清显得极为满意,笑道:“风长老不愧为李家之柱石,说起话来滴水不露,何某佩服!既然如此,那在下就直言了,不知李家是否愿与丞相合作?” “合作?”李长风一惊,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随即问道:“不知我李家为何要与丞相合作?”
何浊清摇头道:“风长老,如今天下形势如何,想必你不是不清楚。单靠李家想要做成此事,独木难支!不如与丞相合作,你我两家里应外合,便可手到擒来,大事可成!”
听到何浊清此言,李长风心中只觉好笑,说道:“丞相莫不是小瞧我李家?不知是我李家要借丞相之力,还是丞相要借我李家之力?锐鹰觉得如何?”
何浊清并未生气,淡然说道:“风长老此言差矣!你怎知丞相手下就无人可用?依我看,宋、白、甄、闫四家,就够你李家忙活一阵,更别说还有御殿司及其他门派的御师。算起来,至少也有上万人了吧!”
李长风脸色瞬间阴下来,袖袍一挥,说道:“锐鹰今日来此,到底是为何事,难不成要给我李家下战书?依我看,就算四大家族联合一处,也绝非我李家的对手!”
何浊清低头苦笑,无奈道:“风长老怎的如此固执,难道就不在乎李家这三千族人?你若与丞相合作,待大业成时,丞相愿与你平分天下!”
李长风一听要平分天下,顿时怒火中烧,嗤笑道:“只怕丞相还没这个“胃口”吧?竟敢与李家平分天下,可笑至极!我李家要做便做天下之主!”
“唉!”何浊清叹了口气。他万没想到李家的大长老竟如此不可理喻,居然不把其他世家和门派放在眼里。照此下去,不光李家有亡族之危,连这天下也将烽烟四起、战火连天。
於是劝道:“风长老难道就不怕这天下因李家而变得风云动荡,修真界将落至互相征伐的地步?你李家作为修道世家,却妄图扰乱天下安定,就不怕遭到报应?”
李长风越听脸色越沉,到得最后已是怒不可遏,抓起手边的茶杯,高声说道:“此话还是去对你家丞相说吧,恕李某无礼,送客!”
何浊清本想再次劝说,可看到李长风那不容分说的表情,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缓缓站起身,依旧迎着笑脸,说道:“风长老,在下今日前来,只是想劝说你李家,做事最好适可而止,切莫贪心。可你今日这般决定,必将给李家带来灭顶之灾,到了那时,还望你莫要后悔,告辞!”
何浊清没有给李长风说话的机会,身形一闪,踏风而去。
李承觉见到这一幕,早已忐忑不安,凑到李长风耳边,低声说道:“父亲,不可对锐鹰所言弃之不顾,我看他话中另有隐情!”
李长风冷哼一声,大声说道:“你懂什么,若非此人御道在我之上,我定要将其生擒,关到符牢里去,看他还敢不敢这般无礼!”
“可是——”李承觉欲再相劝,却被李长风一手拦下。
李长风怒斥道:“勿再多言,去将长老们都唤回,我有要事相商。至於你,也不用再来长老院了,回家好生修炼去吧!”
李承觉心中焦急万分,可又劝不动李长风。
自己的父亲早已不再像年轻时那般平易近人、深明大义了。他如今为了此事,仿佛走火入魔般不可理喻。
李承觉一筹莫展,无奈退了出去。
何浊清催动御气,很快便走出了李府。回头看了看李家牌匾,默然良久,而后转身离开,进了一条胡同。
沿着墙壁,好像在寻着什么,不多时,便看到一幅壁画,上面粗略的画了九座大山。来到壁画前,将手贴在画上,小声说道:“事未成,当行掌门令——孤霞云雀起,赤影飞沙石,去!”
与此同时,壁画霞光大盛,慢慢向中间聚集,最后竟变为一把光剑,悬浮於墙壁之上。而当何浊清说完“去”字时,光剑应声而出,直射云霄。
何浊清看了看左右,见两侧无人,心中稍安,顺了几口气,便转身离开了胡同。离开时,原本警惕的脸上,又挂起往日那般风轻云淡的笑容。
话说十少爷二人离开长老院后,不久便来到了马厩。十少爷挑了两匹上等诡马,与李潇湘一道,朝城外的丰池赶去。
丰池,是位於城外东南五里处的一座古湖,景色宜人,静谧安详,鱼鸟成群,林木荫茂。太河、宁江皆经流此湖,改道双水城。十少爷闲暇时,常来此处修炼散心。
二人勒紧缰绳,随即跳下了诡马,却并未让诡马化回畜人,而是让他们自行觅食去了。
十少爷向岸边走去,李潇湘则跟在身后。
他觉得今日的十少爷与往日有所不同,虽说脾气还是老样子,可总有股异样之感,至於是何,他也说不明白。
“二位公子也来垂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