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点打在枝叶上,从缝隙间缓缓滴落。
李潇湘倚在树干上,听着耳边暴雨倾盆,兀自傻笑起来,随手接过一捧雨水,饮入口中,也觉甘甜纯美,馥郁幽香。
“灵山异谷,果然与众不同。”
看了看雨势,只道自己一时半刻是无法出去了。而身便就是万丈悬崖,可自己心中却无半点惧意,想来是走了两回崖道,见怪不怪了。
不过就这么坐着也是闲来无趣,自己又不懂打坐调息之法,不好随意活动,想起身上还藏有两样东西,便掏出其中的古书,随意翻看起来。
书中依然是一字未有,不禁长叹一声,颇觉无趣。
将书合好,兀自有些犯困,想着睡一觉也许雨势便会减弱,但在这崖松之上,须得想个办法,才敢安心睡去。
思考片刻,随即解下腰巾,将自己连同身后的枝干绑在一起,又试了试松紧,感觉不会掉下,才将头靠向身后,安心睡去。
翌日清晨,朝阳射露,泥藻清新,山间流水蜿蜒,曲折而下,宛如画作一般,映射出天地之貌,生动璀璨,熠熠光辉。
李潇湘解下身上腰巾,忽听远处翠鸟鸣啼,道道黑影从林中时而飞起,时而隐没,或成群,或单飞,一派祥和,春意惹人。
将腰巾围好,冷不防的打了个寒颤,小心站起身,见崖壁上几处落脚点尽是雨水,若不谨慎一些,恐会滑下山崖。
将长袍用力拧干,随后盯着落脚点,身体蓄势待发,口中轻喝,旋即跃起。
这一跳他早有准备,没有因腿力的增长而用力过猛。当踏稳第一处落脚点后,感觉脚下并无想象的那般湿滑,便没有停息,接着向前跳去,几次起落,已跃到了石阶之上。回头看去时,不禁一阵得意。
来到木桶旁,水依然是满的,想来也是,这一夜的雨水,若是不能浇满,那才是出奇了呢。
简单活动了筋骨,李潇湘一手提起木桶,忽然肚中一阵叫嚷,干笑两声,也不去管它,抬腿便向山梯爬去。
这一爬他才知道坠石的威力,与之前不同,这次给他的感受,就像手中提着一块巨石,沉得要命,他只爬了数级台阶,就已累得气喘吁吁,再难走动。
抬头看去,见还有不少石阶等待自己去爬,不禁心灰意冷,有种想要将水倒掉的冲动。
纠结了好久,才稳下心神,没有被眼前的困难击垮,低声念道:“这就是修炼,没有取巧,就是要用尽浑身解数爬到山顶。”
想好之后,便不再犹豫,双手提过木桶,奋力向山顶爬去。
时间流逝,转眼临近正午,李潇湘一路上只休息了两次,除此之外就是一副不服输的架势,终於咬牙爬到了山顶。
当翻过最后一级台阶后,李潇湘“扑通”一声,仰面倒在天梯口,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放声大笑,衣衫虽已风干,却又被满身的汗水浸湿,冒出阵阵水气。
扭头看去,却不见一人,心中犯愁,念道:“这可如何是好,我一人如何能过得此湖!”
随即拿出之前所得的御符,犹豫要不要尝试一番,但看到木桶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又等了许久,肚中已是饥饿难忍,可还是无人前来,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便壮着胆子,来到了湖边。
望着湖面,李潇湘先将木桶放於湖面上,想看看这桶装满水后能否浮在上面。
而神奇的一幕就此出现,这木桶只沉下去大半,
便悬浮在水中,不再下沉。 李潇湘心下大喜,忽然生出一个想法,自己不如扶着木桶,脚踩御符,就这般滑水而去,只要稍加注意,应该不会落入湖中。
想好之后,他又休息片刻,脑中反覆思考着需要注意之处,当真正做好准备后,便将御符放於湖面之上,双手抱住木桶,俯身下来,待木桶沉稳,身体才慢慢前移。
单脚踩住御符,试探一番,随即将另一只脚也踏上,身体躬起,四肢用力均匀,觉得不再晃动后,便缓缓摆动双腿,整个人也一点一点的向前移去。
一开始他还有些生疏,时不时便要歪向一侧,或是双腿摆动的姿势不对,在原地滑打转。
经过几番摸索,才慢慢找到窍门,滑得顺畅了不少,最后干脆发力,在湖面上飞速而过,留下一条波纹,向两侧荡漾开去。
但若要有人看到他这个姿势,定会惊讶不已,只道是一只乌龟在水上滑行,样子颇为滑稽。
眼见胜利在望,李潇湘开始思考起如何停下。
他滞住双腿的摆动,让身体靠着惯力向前滑行,腰间用力扭动,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头脚掉转过来。打算以此姿势靠到岸边。
本来这是个不错的办法,但李潇湘错估了时机,还未到岸边,便已停下。
再次扭动身体,但因力气用尽,没有成功。
此时他的腰间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若不马上上岸,便会掉入湖中。
临此关头,已想不出有何万全之策,只要能够上岸,管他是何招数。
见此处已临近岸边,湖水不会太深,不如放手一搏,只要自己动作灵敏,在寒意袭来之前爬上了岸,就不会被缠入湖中。
随即双手一松,应声落水。而那种御气被抽出的感觉也瞬间袭来。
李潇湘心下大惊,急忙朝岸边游去,但此次他乃是全身接触御浆,一股巨大的吸力忽然将他拉向湖底。
用尽浑身解数,却根本反抗不了。渐渐的,身子不再浮出水面,而是向湖底沉去。心中绝望道:‘这下算是栽了,我逞什么能啊,早知如此,还如不在天梯口等着。如此死法,真是窝囊!’
这时寒意袭来,李潇湘暗叫不好,顿时缩成一团,呼吸也变得极为困难,体内犹如结冰一般,意识逐渐模糊。
突然,不知为何,湖底竟传来幽幽的笑声,笑声冰冷,令人生寒。
“桀桀桀桀,好啊,是御魄之体,来吧,来吧,到我这来,到我这来,桀桀桀桀!”
李潇湘已快要失去意识,但当声音传入耳中时,还是让他打了个寒颤。眯起眼睛,见上方一只大手朝自己伸来,嘴角蠕动着,念道:“你是何人?”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而那只大手则迅速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拉出水面,拖到岸边。
就在李潇湘要出水之际,湖底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听起来却是异常愤怒。
“是谁,是谁这般大胆,快松手,快松手,不要,不要,让他下来陪我,下来陪我,玄麒子,玄麒子!”
岸上,饕二哥坐在李潇湘身边,脸上挂满了御浆,不过很快就被他吸入体内,冒出阵阵青烟。过扭头,对着一旁说道:“这小子无事,就是不知余毒会如何,怀霙,你快来看看。”
“好!”
此时,岸边站着玄虚观众人。
周怀霙应了一声,俯身到李潇湘身边,开始为他检查起来。
高怀净问道:“师叔,如此会不会让若水身处危境?绝狼刚走,我们就这般做,不太合适吧?”
余知音端着烟杆,没有回答,反而问起了周怀霙。
“如何了?”
周怀霙皱眉回道:“身体倒是无妨,就是不知魂道如何,我试着探魂,依旧无半点反应,想来余毒还未到魂谷。”
余知音点着头,对杨怀汝说道:“怀汝,你如何觉?”
杨怀汝略加思索,回声道:“师叔此举过於凶险,弄不好会毁了若水的前程,我看今后还是不做为好。”
余知音面色平淡,看向其他几名徒弟,问道:“你们呢?”
众人皆是杨怀汝那般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