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音轻咬樱唇,叹声道:“罢了,今日就先这样,此事日后再说。二哥,你把人抬回去,好生照看。”
“是。”
说完,饕二哥兄弟俩将李潇湘轻轻抬起,朝观中走去。
随后众人也都散去,唯独方怀熹留了下来,一脸为难的看向余知音,说道:“师叔,昨日之事——”
余知音玉手搭在他的肩上,说道:“你做的对,此子不通世事,本性虽然质朴,但也有不少毛病。他在此修炼,不见世间人情,就要靠我们这些人来引导。不然,就算十年后他学有所成,也绝难混迹江湖,更无法为他李家报仇!”
方怀熹点头称是,但还是心有余悸,又问道:“那师叔今日所做,又是为何?”
余知音蹙着眉头,怅然道:“我料哥哥此去定是寻不到我师叔,这孩子早晚要经历此事,我此番所为,就是想试探一下他体内余毒,若是余毒距他魂谷尚有段距离,便还有一丝希望。但我没想到御魄之体居然这般玄奥,只有哥哥才真正了解,看来还需等他回来再说。”
方怀熹在一旁默然点头。
余知音看了一眼湖水,随口问道:“这湖底可是御塚?”
方怀熹不明所以,问道:“师叔不是知道这湖底是何吗!”
余知音神色恍惚,笑道:“我知道,就是随口一问,我们回去吧。”
说完二人一前一后,朝观中走去。
李潇湘在观中躺了没多久,便苏醒过来,饮了周怀霙为他熬制的补药,不多时,便可随意走动了。
而为了不打扰周怀霙修炼,李潇湘没听他嘱咐几句,便匆忙跑出了无芳殿,回到自己的屋中,想起在湖底听到的声音,心道:‘虚墀已随玄麒子真人出岛了,那这湖底的声音是何人发出的?北玄真是个神奇之地,秘密太多了。’
说完将古书与卷轴取出,拿到窗前晾晒,自己则来到厨房,寻些吃的。
夜晚,李潇湘倚在窗前,研究着卷轴,忽然门外敲门声响起,来人乃是方怀熹,他隔门问道:“若水,你休息了吗?”
李潇湘一听是方怀熹,既紧张又害羞,将房门缓缓打开,红着脸,说道:“怀熹兄,今日我,我——”
李潇湘结巴了半天,也能将心中歉意说出口。
方怀熹早已猜到他会如此,板起脸,打趣道:“李施主,明早我们还要下山修炼,望你莫再贪睡啊!不然还让你撅着屁股过湖!”
李潇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於方怀熹这般用心良苦,很是感激,想起饕二哥他们说的话,没有言谢,而是随方怀熹逗趣说道:“怀熹师兄,在下今晚一定早睡,明日定要吃完饭才与你下山,不然又要像今日这般,饿得昏了头,跑去喝那御浆了!”
“哈哈哈,不喝御浆,不喝御浆!”方怀熹大笑道。
二人又闲聊几句,便互作道别,李潇湘回到窗前,正欲收回卷轴,突然喉咙一热,一股腥臭之味冲进鼻腔,随即喷出一口毒水,正好溅到卷轴之上。
只见卷轴忽然泛起白光,闪烁不停。李潇湘随手拿起茶壶漱口,之后便急忙来到卷轴边。
那卷轴中的“李”字此刻明亮异常,像是放电一般,通过四道墨痕向周围空白处蔓延,每两道墨痕汇聚一处,化为两只灵物,其中一只乃是李家族兽冬门寒狼,而另一只,则是一条盘龙,模样威武,欲霸不争,却是李潇湘平生未见。
接着在两只灵兽左右,分别出现了字迹,李潇湘心中大惊,想着终於可以见到其中秘密了。
待他贴脸看去时,“李”字所发出的电流却戛然而止,字迹也随之停下。
李潇湘顿时慌了神,将手掌按在“李”字之上,但卷轴只是微微泛起白光,便再无任何反应。
李潇湘大为不解,心想是不是自己喷出的毒水所致?便赶忙俯下身去,用手沾着地上的余液,涂抹在卷轴上,却只留下一片污迹,依然毫无反应。
眼看就要知道李家的秘密了,却再次变得扑朔迷离,让李潇湘心有不甘,在屋中来回踱步,折腾了半宿,突然想起之前答应过怀熹兄的话,便不再耽搁,将卷轴收好,回床睡了过去。
这一晚喉咙处火烧般疼,李潇湘几次起夜喝水,才有所缓解。
翌日一早,他忍着睡意,快步来到厨房,与正在做饭的高怀净简单寒暄几句,便揣起两个馒头,匆匆来到殿后。
此时方怀熹已等候於此,见李潇湘准时而来,颇为高兴,喊道:“若水果然是说到做到啊!”
李潇湘讪讪而笑,将馒头拿出,问道:“怀熹兄你吃过了吗,我带了馒头,你要不要也来一个?”
方怀熹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乃修道之人,早已辟谷,岂能再留恋俗世之物?快快拿开,莫要让我见到!”
李潇湘知道他又犯了老毛病,也不搭茬,自顾自的嚼了起来。
方怀熹见他不愿配合自己,顿感无趣,埋怨道:“我说若水,你这一出是和谁学的,怎么像我几个师兄教的啊!”
李潇湘做了个鬼脸,咽下馒头,说道:“这哪里用人教,自然而然就学会了。对了怀熹兄,你知这湖中除了虚墀,还有别人在吗?”
李潇湘想起昨日在湖中听到的怪声,觉得只有与方怀熹说起才不感唐突,便随口问道。
方怀熹立刻堆起笑脸,眉角微颤,说道:“还有别人在吗?我怎么从未听过。若是真有,我猜也是尊首的私生子。”
李潇湘被他一番玩笑逗得大声笑出,此事便被这般岔过,之后也再未提起。
来到湖边,方怀熹又打趣道:“若水,将昨日那招再来使使,好让我也来学学!”
李潇湘白了他一眼,走到木桶旁,说道:“有什么好学的,怀熹兄你就知拿我开心。”
方怀熹哈哈大笑,接过李潇湘递来的木桶。
“怀熹兄,你那还有御符吗,昨日那对我没有收回,不知被何人捡去了。”
方怀熹像是早已准备好一般, 将御符从腰间取出,随口说道:“拿着,你那御符让我捡了。”
“多谢!”
说完,李潇湘将御符贴於鞋底,驱动魂言,御符依旧生出红色火焰,这点他已见怪不怪,迈开双脚,随即踏入湖中。
经过昨日的经历,李潇湘已能够稳稳站在湖面上了,就是无法正常迈步。
见状,方怀熹心中一喜,夸道:“若水好生厉害,这么快就可以在湖面上稳住身形,不错,想必再过几日,就无需用人搀扶,自己便能踏水过湖了!”
李潇湘被夸得心中犯痒,也想赶快独自使用御符,昨日的事众人虽然未提,但他自己却颇觉羞臊,学会如何驱使御符,便成了头等大事。
“可准备好了?”方怀熹问道。
李潇湘点头回应,接过方怀熹递来的木桶。
而方怀熹依旧如昨日那般,抽出拂尘。二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在湖面上飞奔起来,照比昨日又快了不少。
“若水,今日试试你脚力如何,看你能否跟上我。”来到崖边,方怀熹指着山下说道。
“好啊,不过我才刚练两日,若是赶你不上,你可不许笑话我。”李潇湘回道。
方怀熹朝他一笑,兀自跑向崖道,边跑边道:“那可不好说!”
李潇湘见他故意提前开跑,心中憋起一股倔劲,随即追了上去,大声骂道:“臭道士,你怎敢耍赖!”
“耍赖如何,你追上我再说!”
山谷幽幽,回荡着二人的笑声。
朝阳旭日,劲松危崖,嘤鸣百转,天地苍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