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林斧声坎坎,点点咸珠沾襟。断枝铺满地,作柴生炊烟。
再次拿起斧子,李潇湘干劲实足,生要把之前的弥补回来。
他没有再醉心於木柴的数量,而是用心思着考修炼的目的。
方怀熹将他这番变化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知他已深刻的反省了自己,却哪里猜到这些背后,其实另有一人在默默付出。
李潇湘闭目冥思,想着方怀熹之前的教导,不经意间,又入进入到那种境界。
放空周身一切,只有眼前之事。
忽然灵光一闪,似乎有了答案。睁开眼睛,盯着眼前干枯的粗枝,手心浅汗,神色凛凛,一手握着斧柄中端,一手托着斧头,调整气息,待心跳与气息合为一处时,瞬间抽斧挥去。
先是高举双臂,当斧子从掌中下滑,便扭动腰腹,顺势前摆,以斧头之重,劈向粗枝。期间紧握斧柄,感受斧子在掌中位置,待斧子即将砍到粗枝,又临近脱手之际,以所能挥出的最快速度猛然发力,将斧头瞬间砍在粗枝上。
如此一样,斧子便不再脱手,而斧刃锋利,刚好可以最大程度砍进粗枝,既能收得木柴,又能达到修炼之目的。
首次成功后,李潇湘倍感自信,正要抽斧去挥第二下时,却遇到了麻烦。原来斧刃深嵌粗枝当中,难以拔出,虽然可以摇晃着将其取下,但他却不愿如此,总不能每砍一斧都要这般,那样岂不是太过耗时耗力!
随即陷入沉思当中。
方怀熹在一旁欣慰的看着,但神色平平,却是有些担心,怕李潇湘坚持不住,打算再观察一番。
劈斧容易抽斧难,这是李潇湘此刻的心情。虽然已有几个对策,但都不合他的心意,他想找出一套动作连贯流畅,修炼效果甚佳的方法,但此种方法岂是随便就能想出来的?
他绞尽脑汁,也未想出理想的对策,最后渐渐失去冷静,脑中杂念丛生,再难用心思考。
忽然,远处一道斧声,让他惊醒过来,他扭头望去,乃是方怀熹在用力劈砍树干。
这倒引起了李潇湘的兴趣,他还从未认真观察过方怀熹是如何使用斧子的。
他自小就不愿依靠他人,做什么事都是独自完成,虽有逞强的份在里面,但更多的还是心性使然,所以今朝修炼,也就习惯於此,全然没考虑过要向方怀熹请教。
此番遇到困境,正犯愁之际,却见方怀熹正游刃有余的劈着柴,这给了他不少启发。
他看到方怀熹每次向下挥砍时,自己的动作与他大体相同,但之后却是大相径庭。
只见方怀熹劈下斧子后,手掌顺势滑到斧柄中段,以掌根为支撑,三指同时发力,手腕瞬间一抖,斧子应声抽出,动作轻盈连贯,刚中带柔,柔中亦刚。
这动作虽然简单,却让李潇湘大开眼界,十分佩服。又连续看了几次,发现其中不少技巧都是他学不来的,单是利用树干反弹这一点,他就看得稀里糊涂,连模仿都做不到,更别提其他了。
方怀熹像是发现远处投来的目光,一边砍柴,一边暗自笑着,将身体悄悄侧了过来,以便李潇湘看得更加清楚。
李潇湘看得发直,手中不停的学着姿势,大约比划了不下百次,才慢慢走回斧子旁,将其摇下。试着刚刚的动作,准备照此砍去。
几番吐息过后,心中暗叫一声,随即挥斧劈去。但这次他将心思都放在了动作之上,时机略有偏差,斧子顿时脱手,
飞嵌到另一棵松树上。 只听身后方怀熹忽而放声大笑,说道:“好一招飞斧劈树,李施主果然出手不凡,叫贫道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李潇湘脸色一红,却没有理会方怀熹,知道一旦与他搭话,又少不了被他调侃一番,自己口拙,肯定说不过他。便闷闷走到松树旁,将斧子摇下,随后回道原地,准备再试一次。
方怀熹见他对自己脾气越来越熟悉,不免有些失落,马上喊道:“若水,要不要师兄来帮你指点几招啊?”说完似笑非笑的看去。
李潇湘一声冷哼,头也不回,说道:“多谢怀熹兄美意,不过我已领悟到了,就不牢方道长费心,嘿嘿!”说完回头一瞥,不屑而笑。
方怀熹挥斧嗔道:“哪里领悟到了,还不是偷看我的,我可告诉你,偷师学艺乃是大忌,只有小人才会这般做!”
“少在那里自吹自擂了,你顶多算是一个小道士,能教我御道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李潇湘边笑边回道。
之后二人又互逗了几句,大笑一番,便再次开始砍柴。
这次李潇湘没有考虑太多,让身体自然做出反应,凭着直觉去动。
调整好气息,稳住心神,随即抬起斧子,以斧子下滑为始,身心全部配合在一处,顺势发力。
终於,这次没有将斧子脱手,一招就砍进了粗枝中。刹时间,李潇湘目光如炬,依着刚刚学到的动作,将手掌滑到斧柄中段,借着粗枝反弹之力未消,便欲提起斧子,动作已是万全,就待手腕一抖。
眼看成功近在咫尺,远处的方怀熹也兀自紧张起来,直直的盯着李潇湘的手掌,却在这紧要关头,李潇湘手腕一滞,斧子纹丝未动,原来是他腕上力道不足,未将斧子提起。
方怀熹见状,躬身大笑起来,竟乐得不成人样,说道:“学得好,学得好啊,当真是学到了精髓,妙不可言,哈哈哈哈!”
李潇湘揉着发疼的手腕,一脚将斧子踢出,回身骂道:“臭道士,你笑什么笑,这才刚开始,需得给我些时间啊!就知道笑,笑死你个王八蛋!”
闻言,方怀熹笑得更欢乐,全然不顾李潇湘已涨红的脸颊,卷起身子,说道:“好好好,给你时间,我倒是要看看你何时能将此招学会,哈哈哈哈!”
李潇湘怒气难消,伸手去拾斧子,可这斧子竟也与他作对,刚一入手便滑脱而出,气得他猛踩斧子,直到将其嵌入地下,才肯罢休。
坐到一棵松树旁,独自冷静起来。此时的他一点修炼的心思都没有。
方怀熹笑呵呵的走近,将被他踩入地下的斧子拾起,说道:“若水,你已做得很好了,没必要生气,烦躁只会让你失去判断,不要急於一时。我看我们今日就练到这里吧,时辰不早,该去打水了,之后还有九千梯要爬,你也不想今晚还饿肚子吧?”
李潇湘一股倔劲上来,非是要练成此招不可,说什么也不肯走。
方怀熹无奈,劝了好一阵才说服他离去,但也答应要帮他增强力道。
之后二人便背好木柴,打水回山了。
而爬那九千梯又耗掉了不少时辰,直到深夜,李潇湘才爬上最后一级石阶。
方怀熹早已等在山梯口,见他终於爬了上来,便打着哈欠,说道:“若水,你可叫我好等啊!”
李潇湘上气不接下气,说道:“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却还是个连御气都不知是何的初学之人,咱们俩能比吗!”说完一屁股坐在山梯口,抆着额头汗水,又问道:“怀熹兄,你说怀净兄能给我们留饭吗?”
方怀熹点头道:“那是自然,我六师兄从不少做一份,就算我二人今晚回不来,他也会给我二人留下的,你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