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怀净拍着李潇湘的肩膀,说道:“若水莫要惊慌,绝狼不是畜人。”
余知己对此并未生气,摇着尾巴,说道:“也难怪他会说错。还请怀净与他解释一番。”
高怀净笑着应道:“乐意之至。”转而对李潇湘说道:“若水,你余前辈并非畜人,而是世间少有的御兽——赤银妖狼。如今年岁已达千年,可化人形。而他所说的惊喜,便是他自己了。”
李潇湘猛地看向高怀净,问道:“怀净兄,你是说余前辈要做我的御兽?”
“是啊,怎么,你不满意?”高怀净轻笑问道。
李潇湘连连摇头,转而看向余知己,说道:“我怎会不满意,可像我这般愚钝笨拙之人,怎能让前辈做我的御兽,我何德何能啊!”
余知己则安慰道:“若水,我本就是自愿做你的御兽,你不必为难。这是你我第一次相见时就定好了的,你只管放心接受,莫要有负担。须知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李潇湘心中早已喜出望外,哪里会不愿接受。只是担心自己配不上余知己,被人说成捡了天大的便宜。所以才犹豫不决,想不清此事是好是坏。
余知己原本以为李潇湘会痛快答应,谁知竟让他左右为难。不过这样也好,让他思考几日,待真心接受了再来开谷,要比之后再说少去许多麻烦。
可余知己却未猜到,李潇湘其实早已想通,不过是稍有顾虑罢了,只需开导一番,没这般复杂。但李潇湘不说,余知己就只好自行揣测,这才生出了误会。
余知己再次化为人形,对李潇湘说道:“若水,开谷不急於一时,你回去之后好好想想,等你想通了再来告诉我,眼下我也不为难於你,你觉如何?”
潇湘点头应道:“一切听前辈安排。”
余知己淡淡一笑,又安慰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廊道上,余知音正等在那里,见他走近,便俏声问道:“如何?”
余知己抬眼看她,淡淡回道:“无需担心,过几日便可以开谷。”
余知音轻哼一声,说道:“你们真是不懂这孩子心思,他本就对此欢喜不已,你却未曾看出。”
余知己问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余知音挥着衣袖,与他并肩而行,边走边道:“那孩子视你为最亲之人,哪里会不满意,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他最担心的是怕自己配不上你,你本就是世间少有的灵物,你若做他的御兽,今后定会被世人诟病,说他是因你才有的这身修为。那孩子虽说自卑,却身怀傲骨,这般让人误会,岂能安心?”
余知己忽然一笑,打趣道:“你倒是了解若水,这一年半来,你可曾捉弄过他?”
余知音娇声嗔道:“瞧哥哥说的,好像我是那水性杨花的女子一般?我好心为你着想,你却这般待我,让人家好不开心!”
余知己连忙安慰道:“好妹妹,哥哥说错了,你冰雪聪慧,再帮我想想?”
余知音脾气上来,把头一扭,说道:“不说了,你自己去想吧,我要去找风姐姐,告你的状!”说完身形一转,朝另一条廊道走去。
余知己随即追上,好言相劝,不多时便拐进一座洞门中,告饶之音从门后缓缓传出,依稀可辨。
广场上,李潇湘对方才之事依然无法释怀,久久不能进入修炼的状态。
见此情形,高怀净让他先回屋中休息,等明日再来修炼。
李潇湘心有不甘,但自己实在是无法集中精力,只好悻悻离开。
入夜时分,房门声响,来人乃是余知己。
李潇湘将他引进屋中,为其端茶倒水,二人坐定,余知己首先开口道:“若水不问我为何深夜来此?”
李潇湘也正有此意,便直接问道:“前辈何故而来?”
“那本《御经》现在何处?”余知己问道。
听他忽然提到经书,李潇湘顿时激动起来,连忙将经书取出,置於桌上,问道:“前辈可是要帮我把书中字迹解开?”
余知己取过经书,随手翻看,见其中字迹全无,淡淡说道:“这书我一人可解不开。”
李潇湘听后心中犯急,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余知己摆手让他坐下,说道:“莫要急躁,我今晚来此,不是与你说书的事,而是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快些收拾收拾,我们即刻出发。”
余知己不由分说,却让李潇湘心怀忐忑,同时又有些激动,心中暗道:‘这位余前辈,行事如此诡秘,只不定又要让我做什么呢!’便立刻整理好行装,随他出了玄虚观。
二人走的九千梯,这是李潇湘第一次从此下山,颇有新鲜之感,且手中没有木桶,着实轻松不少,不多时便来到了山下。
因之前余知己嘱咐过,要行事隐秘,不可张扬,所以二人此番下山,并未让人发觉。
余知己寻着银松,边走边道:“等下我带你去见一人,此人与我一样,都是御兽。你见了他不必惊慌,我们是老相识,他不会为难於你,但会问你些琐事,你如实回答便可。”
李潇湘点头应道:“知道了,前辈。敢问他是何种御兽?”
余知己淡淡回道:“一头花豹而已。”说完化为御兽之姿,钻进了松林。
李潇湘跟在后面,依然没有习惯余知己变为狼的样子,神情略微恍惚,心中暗道:‘一头花豹而已?你可是世间珍兽,既然与你一般,定也不是寻常之物!你却这般淡定,倒是会敷衍我。’随即无奈一笑。
夜晚林间湿潮,水汽正足。脚下落叶深浅不一,不甚好走。偶尔还会惊动栖鸟,朝着二人呀呀鸣叫,像是在抱怨一般。
李潇湘跟在余知己身后,只觉前方道路蜿蜒曲折,千回百转, 早已将来时的路忘得一干二净,若是余知己此刻将他丢下,那他决计是出不去的。
不过如今自己已习得轻功,应该不见得会迷路。李潇湘这般想着,之后又想了些稀奇古怪的事。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余知己的脚步逐渐放缓,李潇湘随即整理好心神,准备去见这个与余知己一样的世间珍兽。
前方依然是松木林立,不过似乎有流水之音传出,且林叶间还能见到幽蓝之光,让李潇湘不禁惊诧。
‘北玄居然还有此等奇幻之地,却可与湖底那处洞穴相比了。’
这时,余知己忽然朝前方喊道:“鸣豹,我把人带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前方传来一道幽寒之声。
“那就进来吧。”
余知己回头看了看李潇湘,摇着狼尾,低声闷哼,之后便钻进了林子。
见此情形,李潇湘却害怕起来,并非是被周围气氛所染,而是担心自己见了鸣豹,不知该说何,万一紧张过度,一时哑口无言,岂不丢了余知己的颜面。
就在李潇湘犹豫之时,余知己忽而唤道:“若水,还不快进来,站在外面做何?”
李潇湘应了一声,大口喘息起来,之后把心一横,推开林叶,走入其中。
随之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泓清澈林泉,泉水幽幽,泛着苍蓝霞光,引人入胜。
周围岸石林立,却有一只花斑黑豹伏身其上,双目诡异,四散寒光,一双月钩瞳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见李潇湘穿林而进,开口便道:
“《御经》可有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