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余知音直起腰,瞥着眼角说道:“我知你心中如何想的,有又如何?”
李潇湘连忙赔笑道:“姐姐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余知音冷笑道:“我说你如何想了吗,不打自招。罢了,就当这一拳扯平了。还有,我让你如何唤我的,你可都忘了?”
李潇湘登时紧张起来,连连摇头道:“此间这么多人,那二字是决计不敢叫出口的,姐姐还是绕了我吧!”
“我娘要你如何叫她?”女童抢话问道。
李潇湘看了看女童,又看了看余知音,怯怯问道:“姐姐,不知令媛如何称呼?”
余知音抚着女童的长发,说道:“小妹,你刚刚打了人家,这下可要好好介绍自己。”
女童立刻躬下身去,应道:“知道了,娘!”说完便朝李潇湘作揖道:“晚辈姓余,名卿狐,见过阿叔。人都唤我小妹,阿叔也可这般叫我。”余卿狐人虽小,但极知礼节,让所见之人甚是喜爱。
而李潇湘这是第一次被人换作“阿叔”,听着十分不自在。从前都是他如此唤别人,这次轮到自己,一时难以接受,心想:‘看来我也是叔舅辈的人了!’便笑道:“我叫李潇湘,小妹你好啊!”
余卿狐含笑回道:“小妹刚刚多有得罪,还请阿叔责罚。”余卿狐说得一本正经,却像是在模仿大人一般。
李潇湘看她人小鬼大的样子,极讨人喜爱,正欲起身,余知己却开口道:“若水,这孩子是冲我来的,却不想伤到了你,你莫要责怪於她啊!”
李潇湘起身道:“不敢不敢,小妹秀外慧中,年纪轻轻就已有这般修养,极为难得,叫人疼惜还来不及,哪里还能责怪!”
余卿狐走近,一双大眼滴溜溜的盯着木鱼,说道:“舅父,小妹刚刚打了你二人一拳,这下已不生气了,你何时才能出来见见小妹?”
余知音快步走近,低声道:“小妹,娘亲不是告诉过你,此事不许说出,你可都忘了?”
余卿狐嘟起小嘴,忸怩道:“小妹就想舅父了,想看他一眼。”
余知己笑着安慰道:“小妹乖,以后再让你见舅父。此事还要听你娘的,不许再乱说了。”
余卿狐到底是个孩子,经余知己一番哄劝,立即喜笑颜开,连声答应了下来。
余知己又说了几句好话,便转而朝余知音问道:“音妹,为何要带小妹来此?”
余知音淡淡说道:“还好意思说,你二人整日沉迷於修炼,也不说来看我,我孤寂难忍,只好回岛了。此番听得大师兄归来,这孩子又哭着要见他舅父,我只好带她来喽。”
“你回岛了,何时回去的?”余知己急忙问道。一旁的李潇湘也瞪直了双眼,听余知音如何作答。
余知音面色一沉,冷声道:“我就说嘛,你连我何时回岛都不知,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妹妹,哼!”
“娘,你生气了?”余卿狐扬着小脸问道。
余知音瞥了一眼李潇湘与他手中的木鱼,搂过余卿狐,说道:“小妹,走,不理这二人了,去见你大伯。”说完,便领着余卿狐朝岸边走去。
李潇湘怔在原地,问道:“前辈,这该如何是好?”
余知己沉声道:“莫要管她,眼下修炼要紧。”
李潇湘正要回话,却听岸边传来一阵浪声,接着玄虚观众人齐声拜道:“弟子拜见师傅、尊首,师傅、尊首一路风尘,多有劳累,还请二老回观中歇息。”
李潇湘急忙望去,见玄麒子二人已上了岸,来到众弟子面前。
玄麒子抚须笑道:“嗯,好,见你众人御道又精进不少,看来为师走之后你们并未荒於修炼,不错,不错!”转而对余知音说道:“师妹,这几年有劳你了,北玄一切安好,我心甚慰。”
余知音还未说话,就见余卿狐急冲冲的扑上前去,喊道:“大伯,大伯可好,小妹来看你了!”
玄麒子一把将余卿狐捧了起来,不住笑道:“好,好,大伯一切都好,卿狐怎的想起要来看大伯了?”
余卿狐与玄麒子甚是亲昵,竟玩起了他的长须,笑道:“是娘说的,她说你出岛三年,去寻各位叔伯婆婶,历经辛苦,今日才要回岛,我便求娘叫她带我来此,好为大伯接风呢!”
“接风?你这丫头何时也学得这般客套了!”闻言,站在玄麒子身旁的虚墀嗔笑道。
余卿狐一听就不乐意了,从玄麒子怀中跳下,拧着虚墀的肥脸,骂道:“你这臭乌龟,我关心我大伯,要你多嘴!你这烂舌头,早晚被我娘扯了去!”
虚墀则挣扎着叫到:“臭丫头,还不给我松手!你们余家女子怎的都这般暴躁,娘亲骂人,女儿便要打人吗?”
两个孩童彼此撕扯,互不相让,颇为滑稽,惹得在场之人哈哈大笑。
玄麒子则一眼看到远处的李潇湘,绕过众人,朝他走来。
李潇湘神色一凛,连忙抢先一步,来到玄麒子面前,躬身说道:“晚辈见过真人,真人一路辛苦,受累了。”
玄麒子扶起李潇湘,捻须说道:“不错,没想到你已开谷了,而且已到晦灵大成的境界,看来这几年你没少用功,不知可有学会注魂?”
玄麒子慧眼识人,单是一瞥便看出李潇湘如今的修为,让李潇湘心中大憾,连忙回道:“已经学会。但不知这晦灵是何物?”
玄麒子一怔,说道:“难道怀汝他们没与你说过此事?”
李潇湘也有些迷惑,刚要回话,就听木鱼中,传来余知己的声音。
“真人莫怪,是我不让怀汝他们说的。”
自打玄麒子第一眼见到李潇湘,便知余知己已在他体内。而看见木鱼,则知余知己是用了借弦,於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老夫就不好再过问此事,且由你二人自行决定吧。”
“多谢真人。”余知己回道。
这时,余知音走了过来,见三人寒暄以毕,便开口问道:“师兄,此番出岛,可有寻到他们?”
玄麒子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此事一言难尽,还是回观中再说吧!”
余知音面有忧愁,回身说道:“怀汝,此间已无他事,快带众人回去吧。”
杨怀汝躬身应道:“遵命。”说完便招呼众人,朝道观走去。
李潇湘跟在众人身后,心中却在想着玄麒子刚刚说的晦灵。忽然背后有人拍了自己一下,连忙回头看去,不禁一喜,笑道:“前辈,原来是你, 有何事吗?”
来人正是虚墀。
只见他迈着两条短腿,跟在李潇湘身边,身后的两坨肥肉晃来晃去,笑眯眯道:“臭小子,不错嘛,瞧这一身腱子肉,的确壮实了不少!说吧,泡我那御浆滋味如何?”
李潇湘笑道:“前辈有所不知,这期间还有不少怪事呢!”
“嗯,发生了何事,快说来听听!”虚墀来了兴致,连连问道。
李潇湘便将这三年修炼的经历全部说与了虚墀,唯独省去了遇见仇憎一事。
虚墀听了一路,最后惊叹着喊道:“你这臭小子命真大,掉进湖中五日都没死!还有那个什么余毒,太也奇怪了。唉,可惜我不在北玄,不然定不会让你遭此危险。”
虽说刚入岛时,自己与虚墀的关系有些微妙,但分隔日久,却还是有些想念。
此番虚墀归来,李潇湘总觉与他的关系似又进了一步,对於他方才所言也是倍加感激,连忙谢道:“多谢前辈挂怀,前辈莫要担心,我不是好好活着呢嘛!不知前辈此番出岛,又遇到了何事?”
虚墀刚要开口,却是一怔,摆摆小手,说道:“此事玄麒子不让我与旁人说,你也莫要再问,不然我又要忍不住一吐为快了。”
李潇湘见他神色为难,心中暗笑,却并未再问。之后便与他一道,走回了观中。
此时林中暗影一闪,悄无声息的躲於树后,随即射出一双幽寒目光,正死盯着攀登九千梯的众人,阴森笑道:
“桀桀桀桀,玄麒子,你总算回来了,可让我好等啊,桀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