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过了半年,李潇湘结束了在北玄修炼的第五个年头。
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修炼的效果,但整个人的气质已与之前大不相同,神情变得更加坚毅,性子也变得更加沉稳,已然是位成熟之人,褪去了青年该有的冲动与激情。
不知是被李怀灏性子所染,还是被修炼的艰苦逼迫而成。
而这一年中,北玄并无太大的改变,虽说玄麒子早已回岛,但众人的作息依旧如故,且观中诸事分工明确,一成不变,也就少有大事发生。
倒是许久不见余知音的身影,听玄麒子说,因北玄不再需要人来看守,她便领着余卿狐回去了。而李潇湘因怕人误会,便没有多加盘问,加之每日修炼时紧,此事也就忘於脑后了。
不过与郑怀雯的关系,他倒是没少下功夫,可到头来,却是自己一厢情愿,郑怀雯根本没有介意。反而在听说此事后,没少笑话李潇湘,李潇湘也因此释怀了许多。
到了新的一年,李潇湘心中已是有所准备,知道接下来带自己修炼的,便是北玄的大师兄,杨怀汝了。不知他会教自己何种御道,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在他的眼中,杨怀汝是仅次於玄麒子真人的存在,他那一身御道,是自己几辈子都修不来的。
终於,到了修炼这日。二人没有选在玄虚观中,而是来到岛北的断崖边。此处与李潇湘第一次登岛那日不同,下方是惊涛骇浪,稍有不慎,便会葬身大海。而其中又有不少凶猛御兽,定会将落水之人啃食得屍骨无存。
杨怀汝来到断崖边,负手而立,相望於海天之交,畅怀叹道:“青海入长空,浩然相交融。穹宇映苍怀,瀚海遥天宗!若水,今后的一年,就由我来教你御道了,你可有何想对我说的,尽管说来。”
李潇湘随即问道:“若水只一事不明,敢问怀汝兄要教我何种御道?”
杨怀汝回身道:“御道你已学成,为何还要我来教?”
李潇湘一怔,急忙问道:“怀汝兄此话何意?”
杨怀汝淡淡笑道:“我那六位师弟师妹已将御道之法尽数教与你,而你已将其学成大半,再来就要靠自身精进,我已不知还有何能教与你了。”
“怀汝兄既不知如何教我,那为何还要带我修炼?”李潇湘又问道。
杨怀汝道:“我虽不能教你,但有一事我却能做到。”
“何事?”
“帮你将之前所学融会贯通,真正为己所用。”
李潇湘不解,再次说道:“若水听不大懂,还请怀汝兄赐教。”
杨怀汝道:“若水觉得所学御道可是有用?”
李潇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知有人教,便用心学,将来好为李家报仇。至於有没有用,实是没有仔细琢磨过,於是摇头道:“未曾想过。”
杨怀汝点头道:“既然如此,就用你所学御道全力攻我,那时你便知有没有用了。”
“怀汝兄当真,莫不是拿我取乐?”李潇湘诧异问道。
杨怀汝笑道:“哈哈,你当我是怀熹?尽管来试!”
李潇湘有些为难,犹豫道:“万一若水手中没个深浅,伤了怀汝兄可怎么办?”
杨怀汝无奈笑道:“若是让你伤了,我这一身修为也就白练了!莫要担心,放开杂念,为兄可不想被你小瞧了!”
李潇湘见状,只好拱手应道:“那若水就得罪了!”
杨怀汝摊手道:“请!”
“请!”李潇湘道。
随即催动体内御气,展开架势,脚底猛力踏出,岸石炸裂,随即身形一闪,直扑杨怀汝侧身。同时使出挂拳攻式—落云撼松,朝杨怀汝肋下打去。
杨怀汝面色泰然,摇头笑道:“若水忘了,这挂拳乃是守中带攻,你先出攻式,看来是学有不精,已成败局!我就用守式—悬松流云,来破你此招!”
说罢单腿后撤,左掌收於身后,待李潇湘欺近侧身,左掌缓推而出。
闻言,李潇湘心中已是大乱,并未注意头顶有一手掌扑来,只觉后颈处一沉,身体一个踉跄,便扑倒在地。好在杨怀汝这一掌未使全力,不然定会让他当场晕厥。
杨怀汝急忙将李潇湘扶起,问道:“如何?”
李潇湘掸着身上尘土,却因太过激动,而声音发颤,说道:“我虽学了一身御道,但实际用时,却不知该如何出招,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怀汝兄反击。如此看来,当真是所学无用!”
杨怀汝点头赞道:“不错,仅凭一击便已知晓这些,看来你确有御道天赋!”
随后顿了顿声,又道:“因平时都是我们说,你来做,从未与人交过手,难免会有些手足无措,不循章法。御道本就是需要多加实践的功夫,若无此,就算学得五花八门,一入江湖也是花拳绣腿,难以立足。而我所要做的,便是将你锻炼为一名实至名归的御师。今后离开北玄,步入凡尘,虽无玲珑口舌,但也不至於被人欺辱,亦可安身立命,或是开宗授徒,经营糊口,过得倒也自在。”
“也可为李家报仇!”李潇湘随口说道。
闻言,杨怀汝干笑两声,岔开话题道:“之后再比试,若水便可注魂,亦可施展身法与御法,总之尽你所能,在这一年中,掌握一套自己的打法,让所学得以致用,这才是关键所在。”
李潇湘躬身应道:“谨遵怀汝兄教诲,若水定不负所望!”
“如此甚好,那今日便到此为止,明日之后,我们天天在此比试,若水可还记得来时的路?”杨怀汝道。
李潇湘一怔,心中略感失落,问道:“怀汝兄,难道今日便不再比试了?”
杨怀汝道:“今日带你来此,是为了让你认路,将我要做之事告知与你。方才那般比试也是让你更好理解,并未打算今日就开始修炼。”
李潇湘点头应道:“原来如此,那一切就听怀汝兄安排。”
说完漫步来到崖边,打算再好好看看这处修炼之地,忽然心生疑惑,开口问道:“怀汝兄, 能否告诉我,为何这北玄岛早晚高低不同,一会儿如万丈悬崖,一会儿又如平地沙滩?”
杨怀汝也是一怔,随即笑道:“来了这么久,此事你从未问过?”
李潇湘道:“我问过怀熹兄,他说需真人同意才可。但我来此不久,真人便出岛了,等他回来时,我早已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若不是怀汝兄今日带我来此,只怕我仍记不起呢!”
杨怀汝点头道:“不错,此事是需师傅同意才能说。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秘密,你若想知,我这就带你去见师傅,他定会同意的。”
“此话当真?”李潇湘兴奋问道。
杨怀汝笑了笑,迈开步子来到松林边,边走边道:“走吧,若水!”
闻言,李潇湘立刻飞身跟上,与杨怀汝一道,畅谈於归途林路,心情确是异常的好。
此时,断崖边,涛浪声轰然作响,数只御兽隐藏在暗流中,伺机而动。
不久,海面上飞来一只海鸟,只见海中暗影闪动,瞬间冲出数条黑鳞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欲将海鸟吞食而下。但彼此争夺,互不相让,却让海鸟有了可乘之机,惊吓得振翅而起,飞向林中。
几只巨蟒见状,身体一斜,带着万钧之势,砸向海面,顿时溅起百尺高浪花,消失於一片水雾之中。却听海中幽幽传出一句话,话音沙哑、诡异,连绵不绝。
“你们说,玄麒子寻那海姑,所为何事?莫不是要帮她复位?却苦了咱兄弟几个,还需大老远来这北玄,真他娘晦气!都小心着点,别被这老家伙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