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音道:“哥哥,若仇憎之言属实,我们切不可轻举妄动。这孩子身上也未曾发生过何种异样,想来不会对其造成伤害。至於今后如何,我们只需多加留心便是。”
鸣豹附和道:“音妹之言确有一定道理。绝狼,你认为如何?”
余知己道:“嗯,也只好如此了。”转而看向李潇湘,说道:“若水,卦阵之事我们暂且不提,你也莫要担心,我会想办法将其解开的。”
李潇湘点头应道:“一切都听前辈安排。”
余知己叹了一声,随后恨恨道:“若是让我知道被仇憎所骗,我定要——”
“定要如何?你还能杀了他不成?”余知音淡淡说道。
余知己无奈道:“若能杀死他,我定要将他碎屍万段不可!”
余知音劝道:“够了,哥哥也是道行千年的御兽,怎能随意说此无稽之谈。这孩子就快离岛了,我看你二人还是好生休养几日,等回到大宸,可就没这般清闲了。”
鸣豹道:“不错,此番大事已经定妥,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也让这小子与众人好好道别,此一去,却不知何年还能相见了。”
余知己拱手道:“好,那我三人这就回道观去。有劳鸣豹留此监守,多加保重,后会有期!”
余知音也拱手道:“雨大哥,保重!”
鸣豹点头应道:“保重,日后再见!”
随后三人拜别鸣豹,回到玄虚观中。而李潇湘自从听了这许多秘密,便一直忧心忡忡。玄麒子真人如今模样,都是他害的,他无意间的举动,竟让道家先贤身中邪毒而不解,真是罪该万死!
李潇湘对此十分自责,却又无可奈何,不知该如何面对师兄师姐,更不知该如何面对玄麒子真人。
“若水,我与音妹有事与玄麒子真人商量,你先回无芳殿,稍后我去寻你。”站在玄虚殿殿门处,余知己对李潇湘说道。
李潇湘此时心情不振,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却未问如此是否妥当,转身便离开了。
余知己担忧的看着他,念道:“难为这孩子了。”随后摇首沉吟,与余知音来到玄麒子房门外。
“当当当!”三声敲门。
屋内随即响起玄麒子的声音。
“是师妹与己郎吧,快请进!”
闻言,二人推门而入。
玄麒子此刻正坐於茶桌旁,而桌上赫然放着一片已经泛黑的竹叶。只见他抚须笑道:“想必你兄妹二人已经知晓我身中邪毒之事,那老夫就不再隐瞒,与二人说说吧!”
余知音眼含忧色,低声啜泣道:“师兄,是师妹疏忽,让你受了此等毒罪,师妹有愧!”
玄麒子挥手安慰道:“此事不怪师妹,也不怪若水,都是老夫大意,中了那仇憎奸计。眼下我已无大碍,莫要担心。师妹,己郎,快快请坐。”
二人随后坐定,余知音却无意间瞥到桌上放置的竹叶,不禁失口喊道:“这、这是大舍寺的青竹,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
回到无芳殿的房间,李潇湘一头栽到了床上,四年闭关,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放松。虽然软绵的床褥要比草庐中的硬木床舒服得多,但此刻他的心中,却是无比焦躁与烦闷。
“当当”两下轻轻的敲门声。
李潇湘慵懒的从床上爬起,高声问道:“何人?”
门外,一道温柔之声响起。
“若水,是我。”
李潇湘立即听出来人是谁,连忙喊道:“是怀凝姐啊,姐姐稍等,我这就来!”随后,对着一旁正在整理行装的李宗说道:“宗大哥,是我师姐,你快帮我开门!”
李宗应了一声,起身将房门拉开,侯怀凝先是一怔,随后面带羞色的问道:“若水可是在歇息?”
李宗应道:“少爷刚从外面回来,想小憩片刻。姑娘可有事?”
侯怀凝淡淡说道:“无事,既然他要小憩,我就不打扰了,告辞。”说完便要转身。
李潇湘本想让她就此离去,因为玄麒子之事,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几位师兄师姐。可转念一想,自己即将离岛,日后怕是再无见面的机会,眼下能多见一面或是多说一句,总归是为将来留些念想。随即叫住了侯怀凝,说道:“姐姐留步,左右我一时也睡不着,倒想与人聊聊天,姐姐还是进屋来吧!”
侯怀凝微微颔首,说道:“既然如此,师姐就陪你聊聊好了。”说完从李宗身旁踱进屋内。
李潇湘随手取过茶壶,想为侯怀凝倒杯茶,谁知茶壶竟空无一物。无奈,只好憨笑说道:“姐姐莫怪,我闭关四年,这茶壶也‘闭关’去了,不能给姐姐润喉,是若水怠慢了。”随即给李宗使了使眼色,李宗立刻会意,取过茶壶便出了门。
侯怀凝取过椅子,含笑道:“我不渴,若水你坐。”
李潇湘微微颔首,与侯怀凝相对而坐。
侯怀凝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张书信,置於桌上,玉指轻点,推及李潇湘面前,说道:“若水收好此信。”
李潇湘拿信一瞧,就见上面写道:南阙侯淑贤敬收。而在信的底角,还有一不起眼的小字,是为“惠”字。
李潇湘颇感茫然,问道:“姐姐,此信是?”
侯怀凝道:“信上所写之人乃我长姐,她是南阙赤翎阁‘赤’字辈的徒弟。你将来若是能到南阙,帮我将此信交於她,她一见便知。若是不能,就将它收好,全当是师姐伴你左右,护你平安了。”
李潇湘暗自念道:‘原来怀凝姐是让我帮她带信给自己的长姐,此事我定当要帮她完成!’随即说道:“姐姐只管交於若水,若水定会将此信带到南阙。就是不知这南阙在何处啊?”
侯怀凝淡淡说道:“南方。”
李潇湘一时无语,隔了好半天,见侯怀凝没有下话,便开口问道:“不知在南方何处?”
侯怀凝眼神迷离,幽幽说道:“你不用为此去寻南阙在何处,若是有缘,此信定能交到长姐手中。”
“姐姐难道就不着急?”李潇湘问道。
侯怀凝摇着头,含笑道:“不急,此信最好无用。”
李潇湘不解,又问道:“姐姐为何如此说?”
侯怀凝没有理会李潇湘此问, 转而说道:“若水打算何时离开北玄?”
李潇湘一边想着刚刚的问题,一边回道:“尚未确定,还需与真人商量后再说。”
侯怀凝点头道:“是啊,还需问过师傅才行,毕竟离岛也是一件难事。”
“姐姐,你们平时都是如何出岛的啊?”李潇湘随口问道。
侯怀凝笑道:“我们?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出岛了。上次是何时离开北玄的,我都有些记不清了,我只知那次是尊首带着我们出去的。”
提起虚墀,李潇湘顿时觉得好笑,说道:“他?他那副小身躯,如何能带你们出岛?”
侯怀凝道:“莫要小瞧尊首,他可是师傅的御兽!”
“什么?”李潇湘大声叫道:“他是御兽?”
侯怀凝道:“不错,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李潇湘愣了好久,才点头应道:“是啊,此事确是让人难以置信,我还以为他是真人的什么亲戚呢!”
话音刚落,侯怀凝“噗嗤”一声便要笑出来,急忙掩住面颊,说道:“若水当真是这么想的?”
李潇湘一本正经的道:“当真是这么想的,姐姐若是不说,我险些就要去问虚墀了!”
侯怀凝终於没有忍住,被李潇湘逗得咯咯大笑,捂着肚子说道:“千万别问,千万别问,尊首定不会饶了你的!”
话未说完,侯怀凝再次娇声笑起,笑声如山间清泉,谷中流水,回荡於玄虚观殿宇之间,为肃穆已久的道观,增添一抹温馨与恬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