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玄,松海。
一处极为隐秘的泉池旁,刚刚与李潇湘一同出关的余知己,眼下正现身於此。他身边站有一人,乃是其妹余知音。而一直隐匿於林泉中的鸣豹,则刚好位於二人眼前。可作为余知己宿主的李潇湘,却冲冲不见踪影。
忽然,林外响起一阵沙沙声,三人同时将视线移去。片刻后,一道身影缓步而入,正是李潇湘。
余知己随即朝鸣豹问道:“如何,可有如你期望那般?”
鸣豹目瞳一闪,淡淡说道:“哼,倒是精进了不少。”
余知己笑道:“那你可愿做他的御兽?”
鸣豹道:“嗯,短短数年,就已达到形御大成的境界,确实难得,做他御兽倒也不负我九御盛名。不过方才听你兄妹二人说,那玄麒子如今身染邪毒,心智已大不如前。我怀疑此事乃仇憎所为,若是我随你二人离去,这北玄定生异变。眼下我还不能做他的御兽,需在此留守,以防不测。”
“只你一人,怕是应付不来吧?”余知己问道。
鸣豹摇头道:“无妨,若真有不测,我定会先行自保,然后再去寻你二人。那时我们便可通知其他几处御塚,让他们早做准备。”
“如此可是要将你置於险境之中,我担心——”
“哥哥勿要担心,还有妹妹我呢!我芙珑岛距此不远,可随时与鸣豹互通消息。万一北玄有变,我定会即刻来此,保北玄诸人无虞。”余知音说道。
鸣豹点头道:“绝狼,音妹所言在理,你勿要挂怀,只管随这孩子离去。我在此为你二人打探消息,期间你们可要将九御与御经八卷找齐,我猜天下日后必生大乱,我们不可毫无准备!”
余知己思虑片刻,叹气道:“唉,也罢,就依你之言。不过你放心,我定会帮若水将九御与《御经》找齐,此事我向你保证。”
鸣豹应了一声,随后对李潇湘说道:“小子,靠近点,我有事与你说。”
李潇湘心中忐忑,怯怯的走到鸣豹身前。
鸣豹细细打量着李潇湘,随即问道:“那日在湖底,仇憎可对你做了什么吗?”
此言一出,李潇湘顿时紧张起来,连一旁的余家兄妹也有些吃惊,齐齐看向李潇湘。
李潇湘想着口中卦阵,额角渐生冷汗,故作镇定道:“并未做何,前辈多虑了。”
鸣豹冷哼一声,说道:“你不问我为何知道仇憎之名吗?”
李潇湘一怔,心中突生一丝寒意,问道:“前辈此言何意?”
鸣豹先是看了一眼余家兄妹,而后转过头来,厉声说道:“方才我两次提起仇憎,你都不觉惊讶,我猜你定是见过此人。而当我问你仇憎有没有对你做何时,你又出言否定,但此事我从未听你说起过,你这是不打自招。快说,仇憎到底对你做何了!”
余知己恍然大悟,立即问道:“若水,你有秘密瞒着我,为何如此?音妹,此事你是否知道?”随即看向余知音。
余知音面有难色,犹豫了好久,才缓缓点头,说道:“我不知此事,但我已猜出其中大概。”
“那你为何不与我说?”余知己气急败坏的喊道。
鸣豹劝阻道:“绝狼,稍安勿躁,且听他二人如何作答。”
余知音道:“自从那日这孩子落水,我便觉得其中大有蹊跷,但并未想到此事与仇憎有关。后来大师兄回岛,我见他与虚墀秘密潜入湖中,才猜到此事应由仇憎所为,
但依然不是完全肯定。直到汐朝闯山后,大师兄突然闭关,我才完全相信仇憎当年定是见过这孩子,并且对他施了法术,打算利用他来对付我大师兄。而我之所以没告诉哥哥,是因我相信凭我师兄的修为,应当能破解邪毒。但我万没想到,此毒甚是阴狠,以我师兄千年道行都奈何不得,怕是只有寻到乞阳公,才能将其化解吧?” 鸣豹点着头,转而看向李潇湘,问道:“那你呢?”
李潇湘早已急得焦头烂额,他并非不想说,只是说出之后,他便要口舌溃烂,今后再也无法说话了。
不禁汗如雨下,硬着头皮道:“此事若水确有难言之隐,不能说与前辈,还请前辈见谅。”
“若水,有何不能说的,难道他给你设了卦阵?”余知己急声问道。
李潇湘看着他,眼中甚是委屈,紧闭嘴角,重重的点了点头。
三人大惊,余知音急忙问道:“设在何处?”
李潇湘依旧紧闭双唇,微微扬头,希望三人能看出他是何意。
就在这时,李潇湘忽觉舌根处似有烈火焚烧一般,奇痛难忍,猛地大叫出声,快步跑到泉水旁边,痛饮了起来。
鸣豹见状颇觉惊讶,凑到他身边,问道:“小子,到底如何了,可是卦阵设在口中?”
李潇湘只顾饮水,根本没有理会鸣豹。
鸣豹回头喊道:“绝狼,音妹,将他按住,我来给他看看。”
二人随即跑上前来,一人一手,将李潇湘按於地面之上。
鸣豹又道:“把嘴掰开!”
李潇湘不停的挣扎着,并非是要反抗,而是口中剧痛无比,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鸣豹低着头,在李潇湘嘴中仔细看着,不多时,惊声叫道:“果然,舌根处设有卦阵,看我来解它!”说完便要伸爪到李潇湘口中。
这时,身后一道黑影悄然飘出,对着三人阴森笑道:“桀桀桀桀,不要费力啦,此阵你们解不开的,若是解开,这孩子可就没命啦!”
三人心中一紧,连忙回头看去,余知己大声喝道:“果然是你,快说,方才之言到底是何意!”
来人正是仇憎幻化的黑影。只见他幽幽说道:“就是字面之意,你若不信,可以试试,不过这千年一遇的御魄之体,可要就此毁喽,桀桀桀桀!”
三人听后便不敢随意解阵。而李潇湘依旧在原地挣扎,极为痛苦。
仇憎笑了笑,单指一挥,李潇湘顿时缓和下来,喘着粗气,低声吼道:“我并未说出实情,为何还会如此,你这不讲信用的小人!”
仇憎笑道:“桀桀桀,到底是何人不讲信用,我劝你还是考虑好了再说!”
“仇憎,你如何寻到的此处?”鸣豹厉声问道。
“哼,你忘了,这孩子身上可是有我设的卦阵,他在何处,我自然知晓!”仇憎冷冷说道。
鸣豹寒齿微露,再次问道:“我是问你如何破了我的卦阵!”
仇憎桀桀笑道:“从你第一次设此阵时,我便开始破解了,早已将其解开,怎么,你未发现?桀桀桀桀!”
鸣豹气得发出阵阵低吼。
余知音随即问道:“仇憎,我师兄身中邪毒,可是你干的好事?”
仇憎道:“此事你们都已猜出,还来问我作甚!”
“果然是你,你到底有何目的?”余知音厉声问道。
仇憎冷笑道:“桀桀桀桀,我今日到此,并非来受你们问话,而是来警告你们,勿要轻易破解我设的卦阵,不然那孩子必死无疑,你们可别会错意了!”
“莫非你还要祸害这天下不成?”余知己高声问道。
仇憎飘荡着身影,尖声驳斥道:“到底是我祸害天下,还是众生祸害天下,此事千回早有定论,你们也都是当事之人,难道都忘了吗?我今日只是来说卦阵的,并不想与你们逞口舌之争。”
“那此处就没你何事了,赶快消失吧!”鸣豹厉声喝道,随即前爪横扫,数颗石子应声飞出,瞬间击穿仇憎身影。
仇憎冷冷笑着,身形逐渐变得模糊,最后化为一股尘烟,随风消散。而那阴森的笑声,依旧回荡在林间,久久不曾散去。
余知己转身问道:“这是为何?”
鸣豹道:“他这影身需耗半年时间才能聚出,我将其打散,今后半年他便无法现身了。”
“此事你如何得知?”余知己问道。
鸣豹道:“这小子落水那日,我刚好遇到仇憎与怀熹在林中对峙,听其说用半年时间化影,故得以知晓。”
余知己摇头叹道:“此人用心狠毒,不知今后还会做何恶事。鸣豹独留此地,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鸣豹应道:“这是自然。不过这小子身上卦阵又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