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听得小二这般问话,当即一怔,问道:“此话何意?”
小二笑道:“二位客官莫要误会,小的方才听二位客官时常提起千真派,猜想您二位是不是与千真派有何过节?”
李潇湘一惊,心想:‘方才我与宗大哥说话,都是压低了嗓音,旁人根本听不见,这小二又是如何知道的?看来此人也不简单。’
李宗道:“什么千真派,我二人根本就没听过,不知你在说何。”
听到此话,李潇湘忽然惊了一身冷汗,暗自念道:‘还好有宗大哥。若换做是我,只怕早已心怯,将此事脱口而出了。’
李潇湘本就没有江湖经验,有此想法,也属正常。
小二摇头道:“这位客官,小的刚刚听得一清二楚,怎么这会儿您却不承认了,是怕小的告密吗?这个您尽管放心,不用小的告密,此间已经有人听到了,而且还是千真派的人!”
此言一出,二人顿时大惊,李潇湘险些叫喊出来。
见二人这般惊惧,小二又笑了笑,安慰道:“二位莫慌,二位莫慌。”
李潇湘本以为自己再遇千真派时,会当场震怒,立时便要为李家报仇。谁知真到此刻,竟胆怯起来。当年那血腥的一幕再次浮现於脑海,不禁打起了寒颤,一时没了主意。
见李潇湘神色惶恐,李宗强作镇定,问道:“那人是谁?”
小二笑了笑,瞥了一眼墙角那人。
李潇湘二人同时看去。却见那人只顾饮酒,全然没有在意三人的对话,像是事不关己一般。
李宗壮着胆子,起身便要走去。小二一把将他拦住,说道:“客官且慢。”
李宗伸手去隔,竟隔不开他,不禁惊骇,只觉此人臂力过人。虽说自己未用全力,但毕竟是名御师,单是这一挥手,就远胜寻常之人,何况此时已有所戒备,挥起手来便更加用力。
谁知这小二只是把臂膀一横,自己这一摆竟隔他不开,心想:‘此人定是御师了不错!’眉头一凛,问道:“为何拦我?”
小二道:“还请那位客官前去。”说完看向李潇湘。
李潇湘怔了怔,看了一眼李宗,随即起身朝墙角那桌走去。
李宗连忙喊道:“少爷小心!”说完便要跟上,可小二始终不让开身位。
经过方才那番简单交手,李宗已知此人御道了得,若非要上前,难免会与此人动手。输赢暂且不论,若是惹恼了那名千真派,形势定然突变。倘若店内还藏有其他千真派的人,听到外面传来打斗声,同时动手,就算他二人御道再强,也决计难逃一死。
於是瞪了一眼小二,回身坐下,问道:“莫非你也是千真派的?”
小二应道:“不错,客官好眼力。”
李宗冷哼道:“哼,你们来此打算做甚?”
小二笑道:“开客栈!”
李宗知道他不愿细说,也就不再问了,转头看向李潇湘,心中忐忑不安,桌下双手环绕御气,想着:‘若情形不对,先将少爷救出,我以一敌二,多少能争取些时间。李家报仇事大,损我一命无关紧要,少爷是万万不能死的。’
此时李潇湘已来到那人桌前,先是打量了一下那人,虽说此处已离得很近,但仍是看不清他的面孔,心想:‘此人便是千真派的?却与我印象中的不太像啊!’
随后惊惧之心稍缓,面露怒色,问道:“你叫何名,找我何事?”说完又想起李家灭亡时的惨状,
兀自血脉上涌,之前种种担忧全无,心道:‘也不知今晚生死如何,不如先下手为强,将此人杀了,也算是报了些仇,总比被他杀死,连仇都不报不了的强!’ 那人饮了一口酒,说道:“请坐!”
李潇湘一阵恍惚,顿时冷汗直流,心想:‘方才冲动了,险些铸成大祸。若杀一人也算是报仇,那李家三千族人便算是白死了。报仇之事还需谨慎,万不可存侥幸之心。’
李潇湘这般想着,随即坐到那人对面。
那人为李潇湘斟了一杯酒,说道:“请!”
李潇湘也不答谢,端起酒杯一饮而下,却忘了这酒是烫过的,只觉喉咙火烧般疼,干咳两声,不禁羞红了脸。
李宗望着他,以为那酒被下了蒙汗药,急忙朝小二问道:“那是什么酒?”
小二笑道:“莫要惊慌,那酒不过是提前烫过。但照他那种喝法,不被酒气熏到才怪呢!”
李宗点了点头,略微宽心。
那人见李潇湘喝得甚急,淡淡笑道:“阁下好酒力,连这热酒也能一饮而下,实在叫人佩服。”
李潇湘只道他在讥讽自己,也不多加理会,说道:“你还未回我的话呢。”
那人又酌了一口酒,缓缓说道:“不知阁下能否先报姓名?”
李潇湘心想:‘这人还算有点礼数。’便回道:“在下姓肖,单名为水。”
“肖水?”那人疑了一嘴,问道:“阁下可识得金狮门肖介肖掌门?”
此名李潇湘在集关时听邢有为提起过。但那时为了掩人耳目,李宗只胡乱编了两个名字,说是姓肖,却是假名,与金狮门无半点关系。
眼下听此人提起,李潇湘灵机一动,心想:‘何不顺势认作肖家之人,没准此人顾忌金狮门名号,不敢拿我如何。’但转念又想:‘那千真派势力何其庞大,怎会不知金狮门的名号,自己胡乱说一通,只怕早被人给识破。何况他肖家人怎会来这偏远之地,实在是难以说通。’遂干咳一声,说道:“肖家乃名门大派,我哪里能识得。”
那人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李潇湘,正自打量间,忽然身子一颤,似受了何种打击一般,酒杯瞬间脱手,跌落於桌上,溅了一身酒水。
李潇湘不知他是怎了,见他胸前衣衫浸湿,却毫不在意,仍旧看向自己,心想:‘莫不是以摔杯为号,要将我二人拿下?’随即催动御气,环於双掌之上。
但过了许久,却不见有何异样,而那人依旧怔在原位。李潇湘遂将御气散去,朝那人问道:“阁下为何不说话,可是我哪里说错了?”
那人仍是不做声。
李潇湘面有愠色,又问道:“我与你说话,你却待理不理,可是瞧不起人?如再这般,我便要离去了。”说完起身要走,心想:‘管你是不是千真派的人,我先逃了再说。反正你也不知我的来历,没道理将我困於此处。至於报仇,日后有的是机会,哪需在这里受你胁迫。’
那人见李潇湘要走,立时回过神来,开口道:“且慢!”
李潇湘哪里能听他的,与李宗使了个眼色,便朝门口走去。却听身后风声骤起,那人持剑向他挥来。李宗大惊,急忙喊道:“少爷,小心身后。”
小二将他按住,仍自笑道:“客观稍安勿躁。”
李宗喝道:“我二人乃是清白之人,你们这是要作甚?”
小二笑道:“既是清白之人,又为何要逃?”
此时长剑已挥至李潇湘脑后,但剑风不急,并无伤人之意。李潇湘只是略微侧身,便躲开了长剑,回身问道:“阁下这是作何?我二人不过是在此歇脚,你却强加阻拦,是何道理?”
那人收回长剑,反问道:“你身上可是带了御息石?”
李潇湘一惊,心想:‘御息石我是贴身携带,他是如何知晓的?’便道:“是又如何?”
那人点头道:“果然如此。我问你,你二人寻千真派,到底有何目的?”
李潇湘被他问得语塞,随即看向李宗,李宗道:“千真派大名谁人不知,我们说说又有何妨!”
小二道:“哪里问你了,少来插嘴!”
李潇湘经此一缓,紧张之心大减,说道:“是啊,普天之下属千真派势力最大,做起事来也最是霸道蛮横,我们想不知道都难。何况私下里谁人不在议论千真派,为何单找我们麻烦!”话语中大有讥讽千真派之意。
那人持剑喝道:“我不信!”
李潇湘见逃脱受阻,不禁心生烦躁,对那人吼道:“管你信不信,我就这般说了!”
其实李潇湘仍是江湖阅历太少,话语间露了破绽,被人拿了把柄。若换做任何一个在江湖上行走了两三年之人,都不会像他这般,落入此等窘境。
那人听他说完,心中顿生怒意,用近乎教训的口吻,朝他骂道:“你这没骨气的家伙!”说完提剑挥去。
李潇湘正自犯疑,心想:‘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怎的态度说变就变?’但长剑劈来,不容他分心,只好身体前扑,一个筋斗便跃了开去,而长剑刚好从他身后划过。
李宗怒喝一声,起身便要去帮忙。见此情形,小二臂上陡然发力,低声说道:“只要你不动,你家少爷就无事。”